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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清不太爱说话,内向得很,每天除了练功就是打坐,难得有点什么事能博她一笑。她头一回上尘音谷时,最多也就剩了半条命,倒在谷口,跟具尸体似的。回心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她搬回来,忙活了足足一夜,琢磨着等她醒过来怎么说也要敲诈一番。
后来,素清醒是醒了,却是醒的这样不巧。那时回心正巧又救了个身受重伤的人,一分钱没要到,还被人拿块玉佩坑了一次。那玉佩看起来平平无奇,她也向来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因为正在气头上,便决定去蒙那刚刚醒来的冤大头,即是素清。
诚然素清虽不多话,却也不是那么好蒙的。伤好了之后,一听说那贵得吓死人的诊金,她顿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与回心道:“要不你把我丢出谷去吧,我真的付不起。”
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回心确实不忍心了,觉得不该把在别人那受的气撒在她的身上,于是摇摇手叫她离开。
素清怎么说也是墨阁的御风使,不愿欠她这么个人情,还自顾自地许了个约定:“我有空就会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我帮你带。”
既然没银子,她自是对这个承诺不感兴趣,随口应了一句,就送素清出了谷。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要强的女子,竟记着这一恩,一直遵守着约定,刮风下雨都阻拦不了,定时带上不少宝贝来尘音谷看她。其实素清这么多年带来的宝贝,早就抵了那诊金了。
回心自是对那些暗器啊秘籍啊的不感兴趣,后来有些受不了了,就说:“你别给我带这些东西了罢,时常来陪我聊聊天就好了。”
素清很是感动,应了她的要求,每隔一段时间就大老远地跑到尘音谷来,与她诉诉衷肠。尘音谷里除了回心,一共就四个丫头,素清每次来倒也确实帮她打发了不少无聊。两人认识久了,也算是成了朋友;素清是最会把握她性子的人。
然而就算是熟了,她对素清的事也了解得不多。墨阁的情况她知道的少之又少;关于素清,她了解的也不过是其有个从小立志当山大王的弟弟,没过几年,真的去当了山大王。
现在墨阁出了乱子,她不免有些担心。虽然素清的武功好,且是个不爱搅混水的个性,但自上次那一战,她总是心有余悸。这天下到处都在出乱子,墨阁在出乱子,西域也出了乱子,连她这尘音谷也因为尹怀佑而出了乱子。要是素清真有个什么事,她确实是会难过一番的。
想到这里,她一拉帘子,探出脑袋问尹怀佑:“臭道士,你知道墨阁出了乱子么?”
自从在天穹观一见,她对他的称呼就是“臭道士”,从未改过口。她叫得那样自然;旁人听了,若是不琢磨这意思,定是要以为这是他的名字了。
他习惯了这一称呼,丝毫不生气,还因她主动搭话而开心得很,一脸笑意,“我离开天穹观时并没有听说。墨阁出了什么乱子?”
回心寻不到答案,撇撇嘴道:“没,就是听素清说了一点。”
尹怀佑想了想,问:“你担心御风使么?”
“有一点。”
“那回尘音谷之后,我陪你一道下山去墨阁吧。”
她蓦地惊了,白了他一眼,“谁要你陪我下山。我才不下山。”
说罢她就将帘子一甩,钻回了车内。外面那厢默了默,道:“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办妥。”
深知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她不由一阵烦闷,总觉得他实在没骨气。对面的晴莲思量着这对话,却是开心得很,含情脉脉道:“回心公子,尹公子对你可真好啊。”
她愣了一会儿,心一横,幽幽道:“与你说了罢。我真是个女的。”
晴莲像是见了鬼,支支吾吾半天,竟然哭了出来,声音还十分凄惨,“你这是闹哪样啊。先前说是女子,后来说是男子,现在又说是女子,不带这么骗人的啊……”
回心无奈,“你那么伤心做什么?”
“我原先是羡慕你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后来发现你们是断袖,就更加羡慕了,觉得就连一对断袖也可以这么情深,看得我心里好生激动。一见你们,就高兴得不得了。”
回心听罢,悟了又悟,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这抛的不是媚眼,冒的不是春心,而是满满的桃心啊。她琢磨着这女子也当真是了不起,连一对断袖也可以羡慕成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人看了直心疼。
她是说不出话了,尹怀佑却在外面偷笑,笑得还挺大声。
晴莲抹了抹眼泪,一脸镇静道:“不管你是男的女的,尹公子对你这般好,你可别辜负了他啊。”
诚然,客栈里的人都看的出,尹怀佑对她是真好。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心里说不上来的纠结。
“我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他不过是道士当久了,脑子有些不正常罢了。”顿了顿,她补充道,“若我以前是个大魔头,他怕是早就跑了。”
晴莲听得不太懂,可见她有些生气的模样,便不敢再开口。她听到尹怀佑在外面低低地说:“我寻你过去,终不是为了这个……”
他没说完。
回心想,若他真如嘴里说的那般豁达,倒也不会总要寻她过去,也不会总唤错名字。她细细想,叫什么来着的,蒋姑娘,慕蓝。原来是位姓蒋名慕蓝的姑娘罢。
她琢磨得有些头疼,在颠簸的马车之中,朦朦胧胧地睡去了。
、「荒野山村」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回心睁开眼,意识到马车已经停了,对面的晴莲不见了,周围静悄悄的。她的手边有一个小包袱,装着她那件外衣,身侧是一个药箱。
她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下车,刚一掀帘,就和尹怀佑撞了个正着。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温柔明媚,“你醒了。我刚刚还想叫你。”
她还有些迷糊,轻轻应了声,打量了一下周围。他们正处在一个僻静的村子里,房子都是小得可怜。马车停在一间大一些的房子外;不过说是大,也只是多了间院子,看起来大一些。
她缓缓回神,“啊,到村里了。”
尹怀佑点头,“刚刚才到。我先前进去打了个招呼,刚想来叫你,你就醒了。”
他伸出手,想要接她下车。回心没理他,自己从马车上下来,问:“云婆呢?”
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他收回了手,笑容温和,“他们都在里面。有不少人。”
回心听罢,打个哈欠进门。说是门,也就是两块东拼西凑的木板,她都没敢用力推,生怕给推散架了。
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隐隐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进屋之后,她有些头疼。这头疼,倒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那屋子里的人。
屋子不大,如外面看起来一般小,放了三张床,已然很挤。然而这屋子里的人数,实在让人吃惊。
地上坐了十几个瘦巴巴的孩子,有三个在哭;床上躺了三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还有一些负伤的,没地方坐了,只好靠墙站着;剩下的就是一群妇女,围着那些伤的病的忙来忙去。
回心忽一下清醒了,开始觉得奇怪。往常来村子时,她顶多给那些村人瞧瞧病,悠闲得很。现今这情况,可不只是瞧病了;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她前脚刚踏进屋,就引来了齐刷刷的目光。好几个人神色异样地盯着她瞅,最后还是一个老妇认出了她:“姑娘……”
老妇缓缓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苦着脸。其余人听得这的称呼,才明白过来她是谁,而眼神却更加奇怪了。
回心想,该是她这一书生打扮,让人认不出来了。
其实她倒是觉得还好,只不过换了身行装;让人认不出来的,应该是她这顶长长的书生帽,遮住了头发。想在客栈的时候,虽然蒙住了那些旅客,以及那后来的莫道,但那不多话陌琴倒的确看出了她是女子。
她腾出一只手,将帽子取下,理了理头发,问:“这下认出来了吧?”
村民皆点头。老妇说:“姑娘,麻烦你快看看阿成他们吧,他们受了重伤。”
她应了声,走过去替床上看起来伤得最重的一人诊了脉,拿过药箱给他扎了几针,而后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一群伤患,皱眉问:“他们怎么了,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老妇默默低下头,哀声叹道:“前些日子村里来了几个强盗,可我们这小村哪有什么宝贝。他们驮了些粮食回去,还砍伤了不少人。幸好这个月赶上姑娘你来,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凝眉想了想,奇怪道:“村里这么偏僻,怎么会有强盗?”
“我们也不知道。”老妇摊开手,“他们穿得古怪,还有个棕色头发的。就像、就像……”
她没说完,目光一个劲儿地往边上瞟。回心不解,道:“云婆,有什么事你就说。”
老妇沉默一会儿,指了指坐在一侧的阿依晴莲,“那些人的衣着,与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姑娘很像。”
晴莲一怔,惊恐地看着回心。她思索一番,估摸着也许是那些穷凶极恶的西域人,身处异地,没了盘缠,才会干出这样的勾当。只是这村民不常出去,并不清楚那些人从何而来。
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她安定老妇:“云婆你放心,回去我就给你送一只信鸽来。有事你就来叫我。”
老妇感激地点头,“谢谢姑娘,还劳烦你看一看他们的伤势。”
谈话间,尹怀佑进了屋来。赶了一天的路,他神色有些疲惫,但给人的感觉总是很温和可亲。云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姑娘,你这位郎君找得真是好。”
诚然他身上沾了不少风沙,俊秀的模样却半分不减。
听罢,周围人皆赞叹一番,觉得她该是行医多年,积了不少德,才会遇到这样一位如意郎君。
回心差点一针没扎稳,微带愠怒,“云婆,还请别开玩笑。”
给人看病之时她总是带着几分严肃,不似往常的说笑。声音虽不大,可因沉着脸,看得没人敢再说话。云婆尴尬地笑了笑,“姑娘,对不住。老身见你们一道前来,就以为你们是一对儿了。”
她轻轻摇头,继续为村民检查伤口。床上那几人虽伤得挺重,可毕竟只是刀伤,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处理得当就不会有事。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她已经看完了所有负伤的人。尽管闻莺不在,那些妇人倒是机敏的很,一见她完事,就立即上去包扎,处理得很快。
几个妇人陆续将轻伤的人扶走,带回各家调养。屋子里空了一半,终于不再拥挤。回心得了空闲,开始诊断那些病弱的孩子。
站在墙边的一个小儿正喘着粗气,样子很不好。上前替他诊了脉,她不禁皱眉道:“你又吃了凉的吧?”
小儿抬眼看她,只一眼便蜷缩了回去,吓得不敢再抬头。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念道:“你这气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若好好调理,再大一些,也不是治不好。我早些就叮嘱过你,万不可贪凉,你这病要是拖一辈子,你要怎么办?”
小儿被她吓住,含泪默默道:“姐姐,我错了。”
回心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你若是答应我好好调理身体,等你痊愈了,我就送你个宝贝,怎么样?”
“真的么?”小儿的眼睛发亮了。
“真的。”她认真地点头。
素清给她带来的东西,虽她不用,堆了一房间,可样样都是宝贝。只要不挑件杀伤性的来,送给那孩子,他定是欢喜得很。
想到这里,她欣然一笑,极难得地,露出如此温和的表情。
尹怀佑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她,不由有些发愣。
初见之时,她好似一个刺猬,既不愿让别人去探寻她的过去,也不愿让别人走进她的未来。她半点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