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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嫁女儿。”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招呼他们,因为大家都忙着笑出愉快的心情,谈论颜家小儿子终于清醒过来的奇迹,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去了。
先发现他们的是颜朗的女儿浣浣。
“叔叔,阿姨,你们终于来了,爸爸一直在等你们耶!”浣浣一手一个拉着他们跑。
宋语白与龚嫣然闻言,双双加快脚步,急着要见见活生生的颜朗。
是的,颜朗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倚在床头,清澈明亮的眼带着浓浓的笑意望着他们,不同的是,这个真正的颜朗“老”了一点,不再是个年轻人,但依然快活,仍旧迷人。
“你们真慢。”
“慢?”龚嫣然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眼。“真敢说,你睡了整整八年,精神不好才怪,而我们呢,做了半个月苦工,一回到车上居然立刻睡着了,天哪,整整十八个钟头,害我们差点变成生锈的废铁!好不容易开车回去,又洗澡又吃饭,然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你竟敢说我们慢?小心我K你喔!”
颜朗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怕你,我怕你!”然后,他握住宋语白的手,紧紧的。“谢谢你们!”
“不用,我想,这是我们的缘分吧!”宋语白唇绽温和的微笑。
“总之,我欠你们一份情。”颜朗严肃地说,“那么……”旋即又诙谐的挤眉弄眼起来。“苏镇吉他们两个真的……”
“真的!真的!”龚嫣然兴奋的又岔进来。“他们现在大概正在惨叫吧!”
侧顾一旁的老婆,“幸好刘雅芳不是那么狠心。”颜朗庆幸的说。
“才怪!”龚嫣然不以为然的撇一下嘴。“我说她根本是拿不到你老婆的指甲啊、头发啊、血啊,或生辰八字那些东西,只好用唬烂你的,谁知道你真的给她骗去了,真逊!”
颜朗想了想。“或许真是这样。”
“九成九九九是!”龚嫣然很有威信的说。
颜朗笑笑,没说话。
宋语白注意到他只有一只手动得还可以,身体其他部分都还不太听话。“你需要复健吧?”
颜朗笑望床尾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小玲说起码要做两个月以上。”
“能痊愈就好。”宋语白说。“那七星山的问题……”
“等我好了再去处理。”
“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何止小心,我决定以后要随身扛一尊佛像在身上,”颜朗喃喃道。“就不信还有谁能对我怎样!”
众人爆笑。
颜家,终于又恢复往昔的欢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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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之前的仙境已经失去仙境的味道了,反倒像是决战现场的恐怖气氛,战云密布杀声缭绕。
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不同了吗?
颜朗盘膝坐在草地上,无视在他周围焦躁的绕来绕去的“人”——两个,自顾自说着自己要说的话。
“……台湾的降头师说没有能力解这么厉害的降头,所以我就到泰国去。由于丁华伦对我下了降头后,刘雅芳反悔不肯嫁给他,丁华伦一气之下就对她下了情降,现在刘雅芳已经忘了我是谁,更别提你们了……一
“那就叫丁华伦帮我们解降啊!”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叫。
“我有,但是他不肯,他说降头是刘雅芳叫他下的,刘雅芳没叫他解降他就不会帮你们解降,问题是刘雅芳已经忘了我们是谁,没有办法叫丁华伦解降……”
“说服她呀!”
“我花了三天工夫去说服她,但她都是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想丁华伦可能对她下了很重的情降,她的智力好像有点退化了。”
“那找别的降头师……”
“这我也找过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和丁华伦家的人作对。”
“那……那……”那两“人”面容惨澹,眼神绝望的面面相觑。“那我们怎么办?”
颜朗两手一摊。“很抱歉,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两“人”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不可以?”颜朗一脸无辜。
“如果不是你解降了,我们也不会……”
“对不起,这是不是要先问问你们,为何要害我?”
那两“人”窒了一下。“我们……我们很生气……”
“你们很生气就可以害我做了八年的植物人?”颜朗语气尖锐的问。“那如果是我很愤怒呢?”
那两“人”又窒住了,一时反驳不出任何词句来。
“如果不是你们先要害我,刘雅芳也没有机会拖你们下水,追根究柢,始作俑者是你们两个自己,凭什么责怪我?”颜朗生硬的又问。
那两“人”依然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那八年里,你们根本没有想过要为我解降,即使如此,现在的我还是尽力想要帮你们的忙,只是真的无能为力,那又怎能怪我?”
那两“人”垂头丧气良久。
“好吧,那你帮我们通知家人,告诉他们我们是中了降头,让他们帮我们想想办法。”
颜朗皱眉,表情怪异。“通知你们的家人?”
“对,告诉他们,起码我家比你家有钱,”苏镇吉说。“只要有钱,什么事不好办?”
“后果如何我可不管喔!”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继续被禁锢在这里,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颜朗又凝视他们片刻。
“我会通知你们家人,之后……”
“你只要确实帮我们通知家人,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管我们的事了。”
“好,那我走了。”语毕,颜朗起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树林外,他的妻子和女儿正耐心的等候着颜朗,一见他出来,马上迎上前来,颜朗眉宇间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喜悦的环臂圈住妻子,一手牵起女儿的小手,循着一条不算路的小路走向步道。
“如何?”
“他们要我帮他们通知家人。”
“可是……”他的妻子有点疑惑。“你不是已经通知过了吗?”
“对,我通知过了。”颜朗无奈地说。“苏镇吉的老婆说那才好,根本不打算替他解降,隔天就把他送进疗养院里去了。我猜他老婆是想乘机搜刮他的财产,再和他离婚……”
“他家人不管吗?”他妻子忙问。
“他父母去世了,他和他弟弟不合,早就分家了。”
“好可怜。”他妻子同情地低喃。“那林昆友呢?”
“更糟糕。”颜朗咧了咧嘴。“听说他三年前就被父母赶出家门,我去通知他们这件事,他们居然告诉我林昆友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耶?”他妻子惊叫。“怎……怎会?”
“林昆友在喝酒时突然倒下变成植物人,他朋友就把他送回家里去,但他父母也不愿意照顾他,送疗养院又太昂贵,干脆随便请个便宜的佣人来照顾他,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被自己的痰噎死了。”
他妻子捂住自己的嘴,惊窒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告诉他们,但迟早他们自己也会发觉,之前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碰不到苏镇吉;但林昆友,我摸到他的手……”颜朗咽了口唾沫。“冷冷冰冰的,因为苏镇吉只是生灵,而林昆友他是真的死了。”
“好惨!”
“那也没办法,也不晓得林昆友做了什么缺德亏心事,连他父母都唾弃他。”颜朗低低咕哝。“不过他们说了,只要通知过他们家人,以后他们的事我可以不用再管了。”
“不再来看他们了?”
“来了又能如何?听他们抱怨?”
他妻子正要说什么,女儿却加了两句一针见血的话进来,原来她也有在听爸妈说话。
“龚阿姨说他们是活该,谁教他们要先害爸爸!”
有趣的是,听了女儿的话,他妻子竟然不再多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了?”颜朗问,老婆未免太听女儿的话了吧?
“浣浣说得是事实,我不在意照顾你八年,但……”他妻子仰起水蒙蒙的眸子睇视他。“一想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边独自捱过八年的寂寞时光,我就好心疼好心疼!”
“但我还是回来了。”
“是的,你终于回来了!”他妻子搂紧了他的腰。“我再也不放你离开了!”
颜朗爽朗的笑了。“开玩笑,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谁受得了第二次!”
“可是……”女儿又扬着天真的嗓音插话进来。“那两个害爸爸的人根本没有想要第二次的机会哦!”
静了一下,颜朗更是大笑。“没错,浣浣,他们连想要第二次的机会都没有,光这一次就没完没了了,哪里还有第二次?”
“你也别太幸灾乐祸了!”
“好好好,别提这个了,咱们说说更重要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咳咳,老婆,再帮我生个女儿如何?”
终曲
经济不景气,租书店也大受影响,不能像以前那样中盘送什么书来就收什么书,得挑着进书,不然会亏本,这也是不得已的。
此刻,颜朗就在挑书,背上背着一只小浣熊,爬来爬去不亦乐乎。
“……这个留着……嗯,这个客人有提过,也留着……浣浣,不要玩爸爸的电脑……嗯嗯,好了,其他不要了!”
“好嘛!”浣浣不情不愿地放过爸爸的电脑,转一边去打租书店的电脑。“阿姨,你有三本书超过四天了哦,不过阿姨是老客人,算了,不用扣钱了,下次来记得给我带条口香糖来就行了。”
女客人哈哈大笑。“浣浣,你可真像你爸爸!”
“那当然,我是爸爸的女儿嘛!”浣浣得意的说。
一旁的颜朗敲过来一记山东大馒头,“又在敲竹杠了!”然后把背上的小浣熊抓下来交给女儿。“把弟弟抱去给姑婆,说爸爸要赶客户的程式设计,没空陪这只动个不停的小猴子玩。”
自从颜朗的儿子出世后,颜姑姑就把租书店交给颜朗,自己正式退休回二楼的家去抱孙子颐养天年——对她来讲,颜朗的孩子就是她的孙子。
颜朗也乐得把孩子丢给姑姑去哄。
“姑婆在哄妹妹。”浣浣好辛苦的抱住胖嘟嘟的弟弟。“别动啦,姊姊揍你屁屁哦!”
“别拿那种话来搪塞我,妹妹才三个月大,成天都在睡,除了喝奶换尿布,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哄。”坐回电脑前,颜朗开始把女客人要借的书一本本记录进电脑里。“不然就抱去给奶奶。”
妹妹是颜朗另一个宝贝女儿,因为小鬼们都叫她妹妹,结果大人们也都跟着叫妹妹,就像颜朗的儿子,小鬼们都叫他弟弟,大人们也就跟着叫弟弟。
女客人看着浣浣抱着弟弟离开,笑道:“浣浣很乖巧呢!”
“就是很鬼!”颜朗喃喃道。
“那不是跟你一样吗?”女客人又大笑,探头看了一下另一台电脑。“除了租书店之外,你还有其他工作吗?记得你妈妈说你要回学校去重念不是吗?”
“昏睡八年,脱节太大,只好回去修一些现在的课程,后来又修硕士,一年前才拿到硕士学位。”颜朗说着,把书放进塑胶袋里拿给女客人。“现在接一些程式设计的工作回来作,不必上班,这样比较自由。”
“真厉害,昏睡八年,四年后你已经完全进入状况,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你曾经历过一段空白的阶段。”
颜朗咧嘴一笑。“因为我有个好老婆,还有支持我的家人。”
不久,浣浣又回来了,由于是暑假,租书店里从一开门生意就很好,没有女儿帮忙,颜朗根本作不了自己的工作。
“浣浣,把那张桌上的垃圾收一收,顺便分类,垃圾车快来了。”
“浣浣,把那堆书放回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