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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南烛说的是烟花。
“烟花这么美,二哥却总是笑着说他不愿意看烟花,他说这话时心里一定很难过吧……那他如今,是不是很恨我?”南烛道。
沐王没听懂南烛的话,他侧过头,看到南烛眼底似乎有波光在动。
沐王没来由地想起南烛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小玉坠。
“喝酒。”沐王道。
南烛接过酒,一饮而尽。
“我也在想,他们会不会恨我。”沐王道,自己斟酒,自己喝。或许是因为酒,他觉得自己的话比平时多。
“谁?”南烛问。
“很多年前,我的伙伴。我答应过他们同甘共苦生死一起,我们一起骑马一起杀敌,不打战时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他们中有人舞剑舞得很好,每次醉了便舞剑。那些人,跟着我从京城走了出去,却为了救我,留在了雪地里,再也没回来。”沐王说。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这个结,结于他懵懂的少年。以至于他解了很多年,却解不开。碰上了南烛之后,他更是常常梦见当年的伙伴。他已经长大,也已经成熟得能一眼知道南烛这种人不适合战场,却仍不由自主地靠近南烛。因为南烛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无知无畏的年代,让他难得的心安。
这个人,骨子里并不绝情。
“有时候,我做得不好或者吃了败战时,我就会看见他们,他们很生气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不争气。说我没有哭泣的理由,因为我还欠着他们的命。说如果不是我不够强大,也许他们就不会死在雪地里。我不可以软弱,我也不想再欠人命。”他说。
失去过才会害怕。这大概便是沐王拒人千里的原因。
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一直活在自责里。少年时的那些身影,让他真正看清世态炎凉,却也封闭了自己的心。他沉稳,强大。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天真软弱锁在了那年的冰雪中。
那年的雪花,跟今天的烟花是不是有相似之处呢?
“剑。”沐王说。又是一杯喝尽。
南烛将小剑艰难地递过去。
沐王持剑,跃身篝火前。“魂兮归故乡兮,壮士守月河,莫辞千里远兮,谁人寄寒衣。愿为金戈战兮,必守故园土……”
沐王舞剑。
这是否就是他年少时的朋友舞过的?
舞毕,沐王欲坐回台阶。脸上神情莫辩。
“给。”南烛突然道。伸手。
“什么?”沐王问,他看见南烛缠着白布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说过要我为你卖命吗?我就借你用用。放心,你不欠我,我只是借给你。我只是觉得,似乎你这人还不算太坏,跟你一起活上一场说不定挺有意思的。”南烛道。
漫天流光中,她笑得眉眼盈盈。
沐王一愣。他想起南烛初进军营时自己问过他愿不愿意为自己卖命。“以心换心。”那时的南烛骄傲地回答说。
南烛的手上什么都没有,事实上,里面是满满的信任。就像他从半空跌落时那样。
这份信任,他该不该收?
烟花下,沐王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碰在一起。
南烛柔白的小手触到沐王的大手时,沐王心里莫名一跳。
“你,鲁兄,杜兄,我们一起。做彼此想做的事,轰轰烈烈活上一场。到老了、死了、或者哪里都去不了了都不会有遗憾。好兄弟,一辈子。”南烛说。
手掌变成弯钩,勾住沐王的指头。轻轻一摇,摇落心头许多冰霜。
“那……你的命先放我这。在我允许之前,你都不可以死。”沐王说。
南烛闻言嫣然一笑:“放心,我不要死,我的命还要留着救人的。我要去成国,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南烛说。眼睛看向漫天的烟花。
是的,这就是她现在的目标。好好活着,然后去成国。不管二哥恨不恨她,这是她欠二哥的。那时,她会跟二哥说很多很多她自己的故事。
很重要的人?沐王微微一愣。
“好侄儿,你过来一下。”老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我去一下。”沐王道。
不知不觉他换了称谓。
“嗯。”南烛微笑,“等你看烟花。”
作者有话要说:更正了一处笔误,谢谢“捉虫”的朋友们!
☆、92
沐王与老王爷一起走出小院,他们身后五米开外跟着左康高程。
两个人都穿着在风中飘扬的斗篷。灰狐斗篷将老王爷衬托得更加苍老;玄色的斗篷则让沐王像是这夜色一样深邃。
“喜欢看烟花吗?”老王爷问。
他找沐王出来,一定不是为了问烟花好不好看。
“还行。”沐王不是南岩风,不会因为烟花而欢呼雀跃。
“烟花这东西其实能教我们很多道理。很多人和事,保持一定距离更好。”老王爷笑着说。
“请叔叔明示。”沐王道。
“孩子啊。”老王爷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烟花,“你很聪明,但终究还是遇事少了些。而且你还不够狠,我说的狠,并不是杀人。我说的是心。”
沐王不发一言。
“身为皇族,你要记住,这一辈子,咱们不会有真正的朋友。永远不要把心托在某个人身上。不管他是大臣还是太监。甚至你的妻儿子女。”老王爷说。
“皇叔……”沐王终于明白了老王爷的意思。
“为人权者,最难的就是理智与均衡。这个世界是一片撬木,我们就是那撬木的支点。如果被感情蒙蔽了眼睛,便会失衡。对游戏中的孩子来说,失衡不过是跌落后的哭泣,对我们而言,失衡付出的则是江山子民。你有本事成为一个好的领主,只要你永远不倾向于某一个人。自古以来,权臣外戚宦官都是为权者失衡专宠所致。”老王爷说。
沐王知道老王爷说的是金玉良言。
“不要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要培养制衡他的力量。这就是为权者的游戏。”老王爷说,“治人者,要信人,却不可太信;要亲厚于人,却不可太近。威严这种东西很奇妙,离得远时它强大,离得太近反而会冲淡。就好像看烟花,远的时候绚烂无比,近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是。”
“记住我的话,任何时候我们都是而且必须是自私的。”老王爷说,“比如南岩风,再或者你以后可能遇上的任何有才干之人。他本性纯良视你为友也好,他奸诈狡猾视你为依附对象也罢。你可用他,可赏他,可以让他们彼此争斗,也可以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唯一不可的就是把心交给他们。”
沐王微微怔了一下。
他想起南岩风笑微微伸出的缠着绷带的手。“以心换心哦。”南岩风说。
“这是权术,也是帝王之术。保持距离,保持你的威严,保持你的戒心,该断时断,该舍弃的时候舍弃,不要有一丝不忍与心疼。这样才能得已平安一世。”老王爷说。
古往今来,有多少明君是毁在失衡偏听偏信上,有多少国家是毁于宠臣外戚手上。
“可是南……”沐王道。
“本王知道,这个孩子很特别。已经很少有孩子会像他这样没心没肺地去为朋友拼命。可是你是王,所以他只能是你的一颗棋,顶多是一颗有用的棋。若是有用,他能陪你一生;若是无用,或许哪天你就该让他便消失不见。对于一颗棋子,你不能放太多心在他身上。他刚才是说愿意为你卖命对吗?那么那把剑……已经够让他跟着你了。”老王爷道。
老王爷的话似乎不近人情,但沐王身为一个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不得宠皇子他深深明白老王爷的话是明理。
沐王闭上眼,半晌,道:“谨记皇叔教诲。”
“烟花,还是远远地看着就好。”老王爷道。
只是一颗棋子,何必真心。
廊檐下。
“南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了?沐王人呢?来,我们放烟花!”鲁冰花抱过来一筐烟花。
“他好像有事走了。被老王爷叫走了。”南烛回答。微微有点失落。
因为沐王一走就没过来。
“没事,有我们陪着你!”鲁冰花道。
南烛笑。
杜若跟在他身后,告状道:“南南,你不知道,鲁兄太过分了,他说答应了要陪你放烟花,就非要拿烟花过来。白絮小姐怕爆炸不给秘制烟花,他倒好,一着急就挥手带人抢了王爷寿礼用的烟花!”
带杀手抢劫烟花,鲁冰花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吓得一堆搬炮仗的小太监噗通噗通往水里跳,争先恐后地跳,湖边跟下饺子似的。”杜若描述刚才的情况。
南烛想想都觉得有趣。
“喂喂喂兽医,你少说我,你自己不也弄了一筐!”鲁冰花道。
兽医的筐明显比鲁冰花的筐还大。
“非也非也,我这是爱惜财物,子曰善待一草一木。小生是见它们孤零零地躺地上可怜。”杜若永远义正言辞。
“有区别吗!幸亏你没当官。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鲁冰花白了杜若一眼。
南烛便道:“放烟花吧!”
“好啊!”鲁冰花点燃火捻子。烟花腾起,在空中散开。
“真好。”南烛喃喃地道。对于烟花来说,是不是只要燃烧过,便也是无悔?
烟花漫天。三个人笑得开怀。
“南南,没有合适你放的烟花,要不你拿根竹签烧着玩吧!”鲁冰花道。
南烛便憋屈地拿根竹签子晃。
鲁冰花杜若两个孩子一般放得起劲。
南烛开始看他们不“顺眼”了。
“给我玩玩。”南烛道。
“不给!”杜若道。
“离我近点。”南烛道。
“不行!”鲁冰花道。
“那你们俩别放了,我们聊天吧!——等我好了放。”南烛存心的。
鲁冰花杜若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跟个小无赖似的。可是怎么自己还觉得怪亲切。
“不!”两人一起答复南烛。
“胖子应该很喜欢放,要不我答应跟他比美好了。”南烛坏笑。
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
“罢了,罢了——给你。”鲁冰花道。言语中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以他的精明,怎么会不知原则两字,但是有的时候面对有的人,原则这两个字根本无力抵抗。
于是一时间,南烛的笑脸被烟花照得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双更哟!第一更送上!
☆、93
“这么近看,倒更好看了。”南烛笑道。
“还有更好看的。”白絮声音响起。她跟楚风荷两人翩翩而至。楚风荷已经换了装扮。一身乌鸦色换做彩花,风姿摇曳,颇有几分俏丽。
“嗯,楚姐姐确实更好看了。”南烛接口称赞。
楚风荷捂嘴一笑。
“真会说话。”白絮道。
“谢你在王爷面前为我说情,你一个故事,我才有今日自由之身。刚才鲁公子说你要玩炮仗,我怕他不会用又乱来,所以跟白姐姐特意过来送两个好的给你来玩。算是谢你的恩情。”楚风荷伸开手,里面果然是几个古怪炮仗。
“这几个瓷瓶儿烧的形状好奇怪,花纹也很特别,是……精卫鸟?”南烛辨认炮仗上的花纹。
“正是。因为这几个是在水里玩的。是我们小时候打的赌。”楚风荷笑吟吟地与白絮含笑说。
水火不容,能在水里放的炮仗,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了。
“玩玩去!”鲁冰花是个爱玩耍的。
“好是好,谁轻功好点?南公子又受了伤。这个要往水中放的。距离太近会伤人。”楚风荷道。
“会轻功的人,我有得是!”鲁冰花立刻道。
几个年轻杀手很主动地凑了过来。
正在这时,廊檐后走出一个人,“我来吧。”来者说。是左康。
“你?”鲁冰花上下打量左康。
“沐王要我给南公子捎句话,他忙,不过来了。”左康原来是来传话刚好遇上。
原来如此,他不来了。南烛淡淡一笑。
白絮楚风荷对视一眼。显然对左康有些忌惮。
左康没说话。在这个固执的男人是不是想来添乱?
一时之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