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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敢了?”鲁冰花眉头一扬。
“赌!”大汉们压根没把鲁冰花放在眼里。
“押上!赶紧,要走人了!”众人纷纷说。
鲁冰花回来时还气呼呼地“上上下下都坏得很,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脸是自己挣的,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地抬举你。”南烛道。偷偷地擦了擦眼角,有些东西,真不能想得太过美好,否则一旦碎了便连粉末都捡不起来。这泪不是哭,她是笑的,笑自己痴心妄想竟然想打“皇亲国戚”的主意,笑自己自不量力一梦十几年。
“那咱得争脸!咱一定得跟上!不就是个急行军吗?咱没马咱有腿,别把我们火头军当秀才!来咧,咱们也走起!”鲁冰花仍气着。可一定神就发现眼前小山般的锅碗瓢盆。
“这,怎么,这么多……”鲁冰花傻了眼。锅碗瓢盆砧板刀,皮囊板子一堆包,如果他们有四五个人或许勉强能跟上队伍,可是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是瘦弱的两个人。
“不行。我得为咱们争口气。”鲁冰花道。
南烛心道:没错,我得自己争气。
“有了,我有办法!”鲁冰花突然翻出自己的包,往路口一站,吆喝道:“帮个忙哟客官,帮忙搬东西送银子!只要你付出一点点力气,你就可以得到比军饷更多的回报!时不可失机不再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南烛汗如雨下,这鲁冰花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天才,古往今来,恐怕没人敢在军队里买劳动力吧!鲁冰花这家伙究竟是为什么来当兵的?
鲁冰花的条件很诱人,可是没人敢搭理鲁冰花,因为沐王。沐王的严格举世闻名,没人敢做离谱的事。
“怎么会这样。”鲁冰花失落而归。
争脸这么难吗?
“我有主意。”南烛坏笑。
☆、8
“我有主意。”南烛坏笑。
眼前是一堆锅碗瓢盆,一堆米袋面袋油囊水囊,一块从独轮车上卸下来的大板,看上去就很让人头疼。可南烛竟然说她有办法。
“信我吗?”南烛问鲁冰花。南烛坏笑的时候很好看。
“信。”鲁冰花摊手。
“那把你身上的这套军装再脱下来。”南烛道。
“啥!”鲁冰花眼睛瞪得能有鸡蛋大。
南烛朝他点头,南烛眼睛里的自信让鲁冰花的小心肝情不自禁地荡了一下。这种样子的南烛帅气得让鲁冰花索性不再去思考衣服与长途跋涉间的联系。利落地猫一旁脱衣服去。
可南烛究竟要怎么做呢?
洪河水又名沉舟河,水流汹涌,暗流澎湃。于普通人,这条河无疑豺狼虎豹,于兵家,这就是一道天然防守。
在戍北的将士眼中,这条河在长途征战的过程中几乎不离不弃,早已超越了一条河的意义。据说战打得很凶的时候,许多将士的尸骨都是抛进了洪河里,将士们相信,魂魄会依循着河水再次回到故里。
正是寅时,脚程迅捷的沐王亲兵以及骑兵团早已到达洪河老虎豁。脚力快的一些步兵营也已经达到。对于有志之人而言,这也是一个在沐王面前露脸的机会。
“沐王果然名不虚传。别的将军不吃吃喝喝十天半个月怎么肯走。”一人说。
“接兵当晚就练兵,普天之下怕只有他一个,怪不得他那只队伍神勇得戏里唱得一样。就是忒辛苦了点。是吧军医?”有人感慨。
杜若浅浅一笑,放下箱子,道:“多练一天兵,少死一点人。吃苦总比没命好。沐王可谓用心良苦。”
此时此刻,洪河水边某个地方正燃着一堆篝火,“用心良苦”的沐王正带着一众军中头脑坐在篝火边。篝火上架着几只就地抓获的野鸟野兔。远处有一辆青皮大香车,那是监军宝来公公的“闺阁”,此时天寒风大,宝来公公自是不会跑火边来受苦的。
“粮草已渐渐发至到节东,这速度还是慢了些。若是有迅捷些的粮路就好了。边关局势风云变幻,成国太子虎视眈眈。谍报上看,怕是不到两个月,必有举动。朝中……也不清净啊。”一位幕僚对沐王说。
众人不语。都用眼睛看着沐王,以及坐在沐王一侧的秦子敬。
“白及呢?”沐王发现白及又不见了。
“跑河边看热闹去了。”一个老将答。
“热闹?猫又丢了不成?”沐王波澜不惊地说。昨天那只猫可折腾得够热闹,但谁都知道沐王不喜欢军中这样的“热闹”。
“不是,好像还是跟南岩风有关。”老将如实说。
秦子敬闻言抬头。火光映照下,他一张脸阴晴不定。
“哈,莫非白及跟他打起来了?这么快就到,那小子速度不慢啊!”一豹头环眼胖将军好奇地问。显然也是员好斗的猛将。
沐王看看四周,暮色深深。于是道:“天色尚早,闲坐生困,不如也去看看吧。”
洪河边已经聚了一堆大兵小兵。有营建的,有天字营的,密密麻麻地挤在河边,嗡嗡嗡地吵个不停。间或有人说:“买定离手。”
仔细一看,白及带着两个穿外黑内红大氅的沐王兵在那跟一群人吵架。秦子敬定神一看,咦,那吵架的一群兵几乎都是自己家的人啊!
沐王疑惑地看了秦子敬一眼。秦子敬会意,咳了两声“咳咳,怎么回事?”
大兵小将们齐刷刷看过来,发现来的黑压压一群人是沐王及军中众大将,都唬了一跳,乖乖,这阵势太大了。顿时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一时间连水声都听得分明。
白及是沐王身边野惯了的,众人被吓住他可不会。他一回过神就就立刻开始告状了。“秦参军,你手下这群人好没意思,欺负新人!”白及举着个本儿说。
“好好说话,别乱给人控帽子。”沐王道。
白及翻着本子道:“喏!将军,参军,各位叔伯,您们看!他们在拿人打赌呢。瞧这上边写的,有赌南岩风鲁冰花几时到达的,有赌他们挨多少军棍的,还有赌鲁冰花掉不掉眼泪的!自己赌不算,还拉动先到的一起赌!呼啦啦围了一堆人下注,要不是我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还指不定会赌什么。太过分了!”
军中欺负新人常见,小赌亦常见。只是以人下赌,确实不多。怪就怪南烛鲁冰花确实是这批兵中最“引人注目”的两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注打赌的好材料。
“这伙人压根就没有同袍之情,以老欺少,以多欺少——将军,他们要鲁冰花南岩风两个拉整整一厨房的东西急行军啊!会出人命的!”白及道。
众人哗然。
秦子敬一惊。整一厨房的东西!光锅碗瓢盆就是几十个吧。还不算那些米袋粮油酱醋。两个人如何急行军?南烛是会点借力打力的功夫,可并不是天生神力啊!何况她生得单薄还有伤。
秦子敬不禁有些恼怒。
手下这些人确实有些欺人太甚。
南烛是在原地哭吗?还是倔强地在搬东西?
秦子敬脑中思绪百转:等等,我这是怎么了?爹爹说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平民女子操心。她不是爹爹想要的儿媳,也不是我的将来。就算是歉疚,我也已经赔过礼了。
但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
秦子敬猛地想起年少的时候,有一回南烛不知为何被锁在了书楼里。南大公子跟自己到处找她。看见自己出现时,满脸是泪的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自己怀里。
若是现在自己回头去找她,她是又叫一声“大人”呢?还是会像小时那样?
秦子敬压抑住自己骑马回身的冲动。
“有人见过南岩风鲁冰花吗?”秦子敬问。
士兵们左看右看。
“出发前看见过。娘娘腔的那个光着身子站在木盆里跳舞!”
几个大将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娘娘腔有病么?大半夜在冷风中跳舞?
“回小公爷,我们小队有遇上,他们在死命往一辆烂独轮车上装货。我们二次巡场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有人回答说:“回秦小公爷,小的看见过他俩。他们好像往密林方向去了。我当时还说他们走错了的。结果,长得好的那个笑嘻嘻地说什么‘好钢用在好刀上,好兵用在好路上。’”
众人闻言心中均想:这不是映射沐王不识“好兵”吗?莫不是那少年心高气傲受了挫就想当逃兵?在沐王的手下当逃兵,胆子真肥。不知道沐王最喜欢拿不守纪的人祭旗了吗?
沐王的脸色没有变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秦子敬看看天色,忍不住想:“她,真是逃了?呵,也不过如此嘛。”
白及早已等不及,等知情人叽里呱啦汇报完,就一个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干嘛去?”沐王问。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白及道,“万一他跑了,我还比个屁啊!”
众人汗颜。
“胡闹!下来。”沐王冷冷道。
白及闻言就只好从马背上滚下来。
“报!洪河水里发现奇怪的东西。”一个巡查兵突然来报。
“什么东西?”白及追问。
“天太黑,看不分明,像是两具浮尸,却支楞起一根棍子,挂着挂着秦参军……秦参军队伍里的衣裳。”打探的回报说。
秦子敬的脸立刻白了。他的人基本已经到齐,没到的只有她跟鲁冰花。
“莫不是成国奸细所为?杀了人还挂上旗,这也欺人太甚。”一幕僚道。
“岂有此理!”沐王道,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河边走。众人连忙跟上。白及向来是前锋,毫不客气地冲在了前面。秦子敬也在他一侧。
打赌的众人自然也纷纷跟上自家主子。免不了窃窃私语:“不会是娘娘腔跟小白脸出事了吧?”,“不会那么巧吧?”,“老天见的,我们只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可不想害了他们的命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看!近了!”有人说。
只见河水之上,果然浮着两具圆柱形物品。圆柱形物品被绳子捆住,物品之上竖着一根烧火棍,烧火棍上架着秦家军的衣裳。
“来人,拉上来!”沐王下令。
白及立刻道:“有会水的没?出来两个!”
“有!”
“有!”
“有,有有!”
人群中走出四条彪形汉子。白及道:“好,你们四个好样的,命你四人速速将那物什捞上岸。可能做到!”
“喏!”四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声音亮如洪钟,显然是内气充沛的练家子。
不少人都用眼在看这四条汉子,会水真好啊,一下就在沐王面前露脸了。
四人像是四条大鱼,哗哗哗哗地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不一会,怪东西就被拖上了岸。“咦?这是个啥?”白及用脚踹了踹被拖上岸的物品。
“像是厨房用的水油皮囊。”有营建兵回答。也不怪白及不认得,他出身又高,素日里又没进过厨帐。
“里面好像有东西。”白及道。
“打开。”沐王冷冰冰地道。
秦子敬闭了眼。他有点害怕这里面装的是她的尸体。就这么没了吗?
好吧,如果真没了,也许也是件好事。
至少他的一颗心不用因为她的出现而满是歉疚,不会因为她一声“大人”跌到谷底,他可以继续做爹爹的好儿子,然后去过自己的生活。
“咦?这是什么!”白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9
“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白及的声音满是惊恐。
秦子敬紧闭的双眼不曾睁开,头也别了过去,手指却不自觉地一握——果然是被奸细害了吗?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白及打小征战沙场,见的死人比常人见过的死鸡死鸭还多,一般的尸首会让他这么惊恐吗?
可是还有什么比尸体更可怕的?
“尼玛这这这这不是屎吧!”白及惊恐地大叫,秦子敬睁开眼一看,白及脸都白了,在蹦蹦跳跳一个劲地甩手。他的手上沾染着一片棕褐色的膏状物。“屎啊!屎啊!”白及甩手甩得跟被电打了一样,又好似被一万只蝎子咬了指头,惊恐万分哇哇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