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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宇文聿天依然执着。
她不是、不能是……
就在老人愤而想再打断他们的话,继续追问赤血的下落时,突然,一阵飞箭声响起!
就见西京城中各处此起彼落地升起一阵阵烟云,一道接着一道,道道直冲云霄……
烟云,整整十二道。
这是「无双门」其他十二位姊妹对穆飞烟的问候,也是对敌人的示威!
「无双门……」望着那一道道烟云,老人心中一凛,狠狠地瞪了穆飞烟与宇文聿天一眼,身形闪入黑暗之中。
「我从没想要取代孩子们亲生的娘,」由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圆球,穆飞烟用手指将它弹入空中,让它在半空化为一片炫目云彩,向姊妹们传达自己安全无虞的讯息,但她的嘴角却渗出细细血丝。「若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不是孩子们亲生的爹爹,」终于抬起头,望着穆飞烟那清冷绝美的苍白脸庞,宇文聿天踌躇了半晌才哑声说道,「我也从没想过要……成亲。」
明知道自己不该说,但宇文聿天却止不住自己的口。
因为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别的女子,没有。
「从没想过要成亲……」穆飞烟仰头凝视夜空,静静咀嚼他的话。
「我……」她的反应让一向口拙的宇文聿天更不知如何启齿,「承族人之恩,方能存活于世上,此生……」
由宇文聿天断断续续的言语中,穆飞烟明白了,原来宇文聿天不具有全然的「豹族」血统。
多年前,他的娘亲与「豹族」勇士相遇、相恋并受孕,但之后,「豹族」勇士却被他娘亲的族人以飞箭射杀,而他的娘亲历经千串万苦、躲过族人的追缉后,终于抵达她从未到过,且不知这一来究竟是生是死的「人兽族」领地……
但这回不同的是,「豹族」族长不仅留下了她,还在她难产之际,以己之命换来宇文聿天的降生……
由出生到成长,宇文聿天受到「豹族」全然的爱,然而,在「豹族」渐渐凋零之际,为了让与人更为接近的他不像其他族人般永远受困于山林之间,所以他们忍痛送走他,而这,全只为了让他过着他们无法给的、本该属于他的「人类」生活……
十年后,在「豹族」面临灭绝的危急存亡之秋,宇文聿天再度回到他的家乡,保住了「豹族」最后的血脉。望着那两双小小的手,他在心中允诺——
无论要花多大的代价,他都一定要让他们自在且有尊严地生活于人世间,不再躲躲藏藏,不再遭受任何歧视与不平等对待……
当宇文聿天将一切娓娓道来之际,穆飞烟终于低下头,缓缓走向他,单膝着地,蹲跪在他的面前。
她的嘴角,有着因刚才与老人内力对峙而渗出的血丝,但她却丝毫没有理会,只是轻轻除下他脸上的面具,从怀中取出绣帕,为他拭去所有血污。
「痛吗?」她淡淡问道。
「不痛。」
「将东西给他吧。」她撕下裙摆,为他包扎那些根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伤口。
他的武功或许不如她,但也绝对不弱,况且依老人的功力,他身上不该有这么多的伤!
究竟怎么回事……
「不!」宇文聿天猛一抬头,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我已经答允你了。」
轻轻一抬眼,穆飞烟望着宇文聿天执着的面容,眼神无比清澈。「若我不要了,你便不算违反承诺。」
不要了?她怎可不要?!
她难道忘了,他们之所以相识、相伴至今,全是因为赤血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一起,可如今,她却如此云淡风轻地抹去她曾因赤血而为他们做的一切,这教他如何接受?
这是个交易啊!
在这个交易之中,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甚至更多。而她呢?从不曾主动开口要过赤血,自始至终帮助、扶持他们,今天甚至开口完全舍去,完全的……无所求。
两相映衬之下,要他如何自处?
「不,我已答允你了。」别过脸去,宇文聿天不敢再望向穆飞烟,只怕她看到他此刻心痛的眼眸,以及眼底的泪。
他不是一个坚强的男子,从来不是。
所以请不要如此温柔地望着他,更何况,此时此刻的他,受不起……
若不是他,此刻的她依然逍遥自在地在各个古墓中悠游,甜美的嘴角不会留有血丝。
若不是他,此刻的她一定还等待着一个绝世奇男子与她并肩携手,而不是被他轻薄后不发一语,如今又一身蒙尘地蹲跪在地。
若不是他……
但—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当穆飞烟撕下另一块裙摆,并拉起宇文聿天的手要为他包扎时,他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飞离原地三步远。
「我……我还有点事,麻烦你带孩子们回家。」
望着宇文聿天倏地消失的身影,半晌后,穆飞烟抬起头,望着朦胧的月喃喃自语:「轻功似乎也不如以往了……」
她缓缓低下头,朝三王爷府的方向走去,心中有着无尽的思量。
真怪,今天的他。
真怪,他不想要她太靠近他,可她其实也没有真真正正的靠近过他。
真怪,他明明不讨厌她,可却不愿让她靠近他。
真怪,她明明是他的妻,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
真怪,他。
※※ ※※
十五的月,又大又圆,而圆月下的西京城,此刻正有一大两小,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娘,驸马姨姨今天又夸我了哦!」擎日比手画脚地形容着自己受夸奖的经过。
「那很好。」穆飞烟淡淡地回答,似是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擎日的黑眼圈。
察觉穆飞烟的眼神,嫣儿聪慧地接着说道:「娘,今天又有人欺负哥哥了,他们——」
「嫣儿,你怎么那么多嘴啊?」迅速打断妹妹的话,擎日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有点忐忑地望向穆飞烟,生怕她数落自己。
「打回去了没?」但穆飞烟只是看着前方淡漠地问道。
「娘,你说的跟三爷说的一样呢!」嫣儿兴奋地说着,「三爷也说了,人敬我一分,我敬人十分,可若有人敢欺负我们、嘲笑我们,只要他们敢先动手,我们就要狠狠地打回去……」
「说的没错,只可惜你们的爹爹就是不明白这点。」穆飞烟点点头说道。
「娘,其实……」听到她的话,嫣儿吞吞吐吐了半晌,终于轻轻说道,「爹爹人很好的……」
「嗯。」他当然好,只是人太老实又爱搞神秘罢了。
「所以娘你千万不要因为爹爹爱哭就以为爹爹不厉害,爹爹真的很厉害的!」
「嗯。」原来她看到的眼泪不是假的,更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他这种连哭起来都很特别的男人。
「对了,娘,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回来时,爹爹也都会在家陪我们,以后你常回来嘛,这样我跟擎日哥哥就可以经常跟你们在一起了。」
「嗯。」
这倒是,近半年来,她只要一回来,他几乎寸步不离归仁庄,眼神也老跟着她打转,只不过还是不太爱跟她说话。
「还有,最近爹爹老爱晚上坐在屋顶上,你劝劝他,这样对身子不好。」
「嗯。」
坐在屋顶上?这可不是好习惯,不过她自己也老爱坐在屋顶上,好像没立场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跟她一样爱坐在屋顶上,难怪她每回一进城门,老远就可以看到他……
咦,他该不会是在等她吧?
正当穆飞烟边走边听着两兄妹报告日常生活点滴时,擎日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停下脚步闷声说道:「今天又十五了……爹爹一定不会来门口接我们的……」
「哦?」心神一动,穆飞烟不动声色地应声。
逢十五即外出?看样子这绝对与他今日武功减退,以及他那诡异的眼眸有极大的关联……
「夫人、少爷、小姐,你们可回来了,阿大等你们半天了呢!」
正当擎日还想再说话时,阿大带着几个人由归仁庄的大门口迎上前来,热络地拍拍擎日与嫣儿的头,又连忙站到穆飞烟面前听候差遣。
「自己忙去吧,我还有点事,」望着其他人将擎日与嫣儿安全地迎入庄中,又发现庄外戒备森严的情况,穆飞烟远远地对孩子们点点头,然后转向阿大交代道:「我走了。」
「好的,夫人。」阿大咧着嘴笑,「不过别往南方去啊,夫人。」
「嗯。」
口中虽这么应着,但一等走出阿大视线,穆飞烟便立即往南方转去。
老实说,在这么一群家人之中,就数阿大适应得最好,只可惜他天生性子直又单纯,想使心眼总使不好,因此不该说的,他一高兴就会全说,而本该应景应景问一下的事,他老是忘了问。
就像他本该装装样子,关心一下宇文聿天的安全,可他压根没问,就像他本不该特地叮咛她别往南方去,而这就表示——
他知道宇文聿天安全无虞,也知道他躲到了何处去!
不过,没事跑到南城去干嘛……
走过一间又一间亮晃晃的店铺,穆飞烟觉得自己都快被人潮挤得窒息了,所以她索性跳上房顶,直接飞向南城。
风声在穆飞烟耳边呼啸,劲风直往她的脸颊吹拂,突然间,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城墙之上。
「呜……呜……」
风声中,夹杂着困兽的吼声。
那声音,那样遥远、那样凄厉、那样痛苦、那样……熟悉。
眉头一皱,穆飞烟闭上眼,静静地聆听这个仿若由地底深处发出的、凡人几不可闻的哀鸣声。
西京城南城外东南二十八里、深度五丈、土高八尺!
一经锁定目标,穆飞烟再没有任何迟疑地飞奔而去,然后在抵达这个西京城居民称之为「乱葬岗」的所在地后,眼光冷冷一扫,最后停在一个满是四散骸骨的土堆之上。
果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除了她之外,大概也没什么人敢找来了。
根本不用观察,穆飞烟便找到了地下墓穴的入口,她推开石门,连火摺子都不点就走向阶梯,连续步下九九八十一阶之后,再推开一道石门,再步下九九八十一阶。
「呜……呜……」
困兽的悲鸣声,随着穆飞烟的接近,愈来愈清晰。
那几乎是不属于人类所能发出的恐怖兽吼,但穆飞烟却听懂了。
她听懂了其中的痛苦、悲伤、压抑,以及……孤寂,所以她的心微微地抽痛起来。
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悄悄地在这里哭泣吗?
他今日的失常,是否也与他躲藏在这里的原因密不可分?
他,究竟遭受了怎么样的苦?
他,还要一个人默默承受多久……
第五章
无声无息地推开最后一道石门,穆飞烟望着漆黑的地底墓穴,望着那让人心脏重重抽痛的画面。
没有亮光,没有温暖,有的只是浓重的喘息声,有的只是压抑的低泣声,有的只是……一个四肢上着锁链,将自己绑住,将自己与世人隔绝开来,独自在此地痛苦哀鸣的「困兽」……
这样的情境,太凄绝也太寂寞。
「走……走……」
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地竟遭外人侵入,原本蹲跪在地上的困兽抬起头,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低吼。
听着那气息粗重的低吼,穆飞烟非但不走,反而还点起火摺子,因为她决定将这个地下墓穴照亮,因为她决定不再留下他一个人。
「不……」
当火光亮起,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困兽身子一僵,立即转过头去,口中流泄出令人闻之落泪的痛苦低吼。
穆飞烟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走到困兽身前,望着他的四肢因激动抗拒而被锁链磨得鲜血淋漓。
他的眼,散发诡异的赤红,他的发,漫天飞舞,仿佛妖魔降世,他的衣衫,被体内爆出的气碎成片片,露出胸口一道血红十字,而他的脸,青筋暴起……
尽管眼前的情景如此诡谲骇人,但穆飞烟依然看着他,一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