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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信,待会儿四哥来了,一问便知。”
此时已经临近掌灯时分,吴家的儿女们开始来昏醒,向刘氏请安,本来欧阳氏和关氏应该侍奉刘氏晚餐的,但是刘氏不喜欢有人打扰,除非有客人或者是逢年过节家宴,一向不准媳妇们来立规矩。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之后说了一会儿话,刘氏便开始称乏,儿女们很快告了退,只有吴承业被留了下来。
吴承业有些糊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坐在一旁八风不动的妹妹,暗自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刘氏说的话却真的吓了他一大跳。
“四爷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扮起红娘来了。”
吴承业整个僵住了,直到吴怡给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跪下了,“太太,儿子只是……”
“五丫头跟我说的时候我原不信,现在我真的是不得不信了,你七妹跟曹淳的事你知道多少?”
“儿子只是在山东的时候转送过七妹让我转送给曹淳的鞋袜,那鞋袜本是全家的人都有的,儿子见七妹给曹淳做得鞋特别合脚,这才……”
“那你为何不来告诉我?”
“他们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来没有越矩之举,父亲也曾经称赞过曹淳的才华,儿子想着如果曹淳真娶了七妹,对家里也是个助力,这才没有阻止,回了京之后七妹再也没转送过东西给曹淳。”
“这么说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
“曹淳一直穿着七妹做的鞋……”吴承业等于是直接承认了。
“滚下去吧,回去抄一百遍《弟子规》抄不完不许出门!”以事情的严重程度,刘氏对于吴承业的惩罚几乎可以说是轻描淡写了。
吴承业跟吴怡知道,这是刘氏默认曹淳跟吴柔的婚事了。
吴柔回了自己的屋子,丫环给自己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深秋时节汗湿了重衣,她选曹淳可以说是感情用事,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选竟然救了自己的命。
在她料到了刘氏必然知道了宋氏的打算,她没料到的是刘氏竟对她起了杀心,直到她坐到刘氏的对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曹淳,也许你真的是我命里的福星。
吴柔看着那部诗经,心里泛起了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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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吴柔没有那么市侩,她对家、对爱情还是充满了幻想的。
100、初雪
夫妻十几年,生儿育女,吴宪和刘氏夫妻的卧房里第一次陷入了死寂。
吴宪瞪视着刘氏,而刘氏则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自顾自的整理着吴宪的衣裳,最后一个丫环也退出去的时候,吴宪终于暴发了。
“这都是因为你的好宁姐姐!”
“宁姐姐救过我的命。”刘氏说道。
“但也不能拿整个吴家赔给她!”
“曹淳现在还是个孩子,有你的教导他不会走弯路,况且万一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不过是个庶女的夫婿罢了。”
“你说得倒轻巧。”
“柔丫头嫁给他,总比被二弟两口子弄到四皇子府里要强。”
“我不信二弟有本事无声无息的把她弄到四皇子府去。”吴宪太了解刘氏了。
“二弟是需要管一管了。”刘氏说道。
“我们现在说的是七丫头的婚事,她不能嫁曹淳。”
“不嫁曹淳她还能嫁谁?”
吴宪瞪了刘氏半天,刘氏默不作声的把自己绣了很久的荷包捡起来继续绣,“我去曲姨娘那里歇了。”吴宪拂袖而去。
“送老爷。”刘氏起身恭送。
刘氏对吴柔目前还算满意,这体现在吴柔的待遇上,吴柔看着自己餐桌上久不得见的奶馒头,淡淡的笑了。
“珍珠姐姐来了。”贝叶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替珍珠撩了帘子。
吴柔站了起来,“珍珠姐姐。”
不管主子们对她的态度如何,珍珠从来都是谨守着本份,向吴柔施了礼之后,吴柔再三让了,珍珠才在绣敦上搭了个边坐了。
“珍珠姐姐越发的精神了。”吴柔说道,吴家这样的大家族,长辈房里的小猫小狗都要敬让三分,更何况珍珠这样得脸的大丫环。
“七姑娘不要再夸奴婢了,奴婢快要羞死了。”珍珠说道,“七姑娘倒真的是越出落越标致了。”
“都是托太太的福。”吴柔笑道,“不过太太今天早晨看起来有些没精神,不知道是不是身子不舒爽。”
“太太昨个晚上作了个梦,再没睡好,这会子已经又歇了,奴婢这才得闲出来到七姑娘这里逛逛。”
“太太身子好,才是我们这些儿女的福份。”
“七姑娘果然孝顺。”珍珠说道,“太太也是心事多,府里的三位爷来年都要春闱,三爷、四爷倒罢了,终究是年纪小,再考几年也是成的,二爷却是有些耽误了,若是出了差失可怎生是好。”
珍珠这话说的奇怪,吴承平年龄说起来也不大,古来六十中进士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吴柔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点头,“二哥是有些大了。”
“二爷偏偏是个爱干净又挑食的,这府里内厨房的吃食半点不用,只用自己院子里小厨房里的吃食,除了佳期姑娘亲手烹煮的之外连二奶奶亲手做的点心都不吃,太太担心二爷的饮食,这春闱一考就是三天,号房里又冷,身子不养好怎么成。”
珍珠处处说的是担心吴承平的身子,细品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吴柔脸上的笑渐渐的有些发僵,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这屋子里的珍珠和吴柔却都是会说的也都是会听的。
“二哥怎么如此任性?二嫂也不劝劝他,明个我就去说说他去。”
“有劳七姑娘了。”珍珠笑道,“瞧奴婢这个记性,太太昨个儿得了些上等的藕粉,吩咐奴婢各院都送些,特意嘱咐了奴婢说二爷和七姑娘都爱吃藕粉,叫奴婢不要忘记了,可奴婢偏偏是忘了,七姑娘不如打发人陪奴婢走一趟,取了藕粉来。”
“我正想吃今年的新藕粉该下来了,太太果然是最疼我的,知道我爱吃这个。”
“七姑娘明天不是要去二爷那里吗?不如把二爷这一份也取了吧,劳烦七姑娘捎过去。”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劳烦的呢,贝叶,你随珍珠姐姐走一趟吧。”
贝叶回来的时候吴柔正捧着诗经看书,见贝叶捧着两大包的藕粉不由得笑了,“把藕粉放下吧,这纸包也太简薄了,待我重新用盒子装了再送到二哥那里。”
贝叶很快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吴柔和寿嬷嬷。
“寿嬷嬷,太太是什么意思你听出来了吗?”
“庶女是疥癣之症,庶子才是心头之刺。”寿嬷嬷说道,宫里、民间都是一样的,庶子没出息会被人瞧不起,太有出息却会要命,刘氏不喜欢吴柔,但更不喜欢吴承平。
庶女们嫁得再好,也没有姑爷会把姨娘当成岳母恭敬,谁取庶女看的都是吴家的金字招牌,可是庶子却是不同的,吴承平真的考出个功名出来,孙姨娘才算是彻底翻身了。
幸好自己是穿的,吴柔看着那包藕粉竟有些庆幸,她与吴承平除了这身体上的血缘关系,交集少得可怜,在古代这么久,现代的那些法律意识也淡薄得很,更何况无论是什么时代都是强权既真理,刘氏想要借她的手除掉吴承平,是给她机会让她交一份投名状,否则刘氏未见得没有别的法子搞死吴承平……
她自己自穿越以来做错了那么多事,用表忠心来弥补显然是不够的……刘氏要的更多,吴柔的嘴色竟然泛开了笑,在发现寿嬷嬷的目光之后,又转为哀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
“曹淳或者是二爷,七姑娘总要选一个。”
别人都说庶媳难为,关氏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这话的意思,初嫁进来时她年纪小,不懂在吴家这样的大家族里的生存之道,幸好有刘氏照应着,才让她一点一点的学了起来,如今在外人眼里,关氏是吴家合格的二奶奶,打扮得体,和谒亲切,孝敬婆母恭敬长嫂,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最不满意她的却是她自己的丈夫。
吴承平嫌弃她不够美貌,不够温柔都是假,她现在明白奶娘说的是对的,吴承平嫌弃她的是她的“不孝”。
在关氏看来,她不把孙姨娘当成婆婆孝敬,占的是个理字,自古以来姨娘就是姨娘,就算是自己丈夫的生母也只不过是个姨娘,拿来当婆婆孝敬实在是太过折辱她这个吴二奶奶。
吴承平那里却是一个情字,孙姨娘是他的生母,关氏看不起孙姨娘,连带的在吴承平眼里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庶子,他这样有才华却出身不好的庶子,最怕的就是被看不起,被自己的妻子看不起这件事,实在是让吴承平受不了。
两夫妻渐渐的也就相对无言了,吴承平轻易不登关氏的门,整日只与丫环们混在一起,幸好有刘氏压着,才没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
见事情如此,关氏不禁有些后悔,可是又有些放不下架子,事情也就这个僵着了,她除了寄情书画,也只有偶尔到欧阳氏那里坐坐逗弄一下欧阳氏的长子这个消谴。
关氏今日到欧阳氏这里时,没想到吴怡来得比她还要早,正抱着吴家的长孙吴伯年教他念三字经。
“五妹今日来得真早。”关氏笑道。
“二嫂来了。”吴怡抱着吴伯年起了身,让了关氏上座。
“五妹小小年纪哄起孩子来却比我有耐心烦。”关氏捏了捏吴伯年胖胖的小脸。
“我原也不喜欢小孩,连九妹都懒得哄,看见伯年却喜欢得不行。”吴怡笑道,吴伯年在她怀里挣扎了两下,“姑姑,下地,下地。”
吴怡放下了吴伯年,吴伯年跑到关氏那里伸手,“糖,糖。”
关氏从荷包里拿了两块桂花糖出来给他,“这孩子,我每次来都会给他带糖,时日久了见我第一件事就是要糖。”
“他啊,现在只有吃的心眼,我教他念三字经,他倒像是没听见一样。”吴怡笑道。
“他还小嘛。”关氏摸了摸吴伯年的头发,吴伯年长得很漂亮,白白嫩嫩的不说,一双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唇红齿白的倒似个小姑娘,见关氏和吴怡在说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听着两个人说话。
“不小了,不小了。”他拿着糖在地上一边跑一边说道。
“这孩子,自从会说话就没消停过。”吴怡笑道。
关氏看着吴伯年,眼里却流露出向往来,吴伯年已经两岁多了,她嫁进吴家也快两年了,肚子却全无动静。
“二嫂这荷包的花样倒是别致。”吴怡知道她的心事,有些话却不是她一个小姑子能说的,只得指了关氏的荷包说事。
关氏解了荷包下来,荷包的花样是石中兰花,不似是一般的闺阁花样,倒有些像是大家的书画,远远的看去竟像是画上去的而不是绣上去的,上面四个题字兰质蕙心。
“这是我在家时父亲书房里的一副画,我描了做花样子,却没耐心去绣,如今嫁人了,半月前闲来无事找出来,竟然绣成了。”
“二嫂是个手巧的。”吴怡看着荷包,心里却有万千思绪,关氏刚嫁进来时略显丰盈的身材和圆圆的萍果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消瘦了下来,脸瘦成了瓜子脸,身子也单薄的很,眼角眉梢略带着三分的哀愁,婚姻给这个可爱的女孩的不幸要比幸福多得多。
“在家时我娘说我的绣活不好,如今怕也要吓一跳了。”关氏说道。
两个人正在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