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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吸了腾云驾雾一般,又不像福寿膏吃了会上瘾,可是这东西既然能致幻,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曲姨娘是在哪里得来的?”
“是前日督办府的云姨娘过寿时,有人拿到宴席上的。”
“这些姨娘总爱搞些稀奇古怪的勾当,曲姨娘倒是个精乖的。”刘氏笑了,曲姨娘知道去找吴怡说这事,而不是直接找她,显然是吃不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脾气,不知道她是真慈悲还是假慈悲,曲姨娘显然已经用过这个东西了,若是刘氏是个坏心眼的,拿这个发作曲姨娘,曲姨娘也确实没法子辩解,可是若是吴怡拿着去找刘氏,中间等于多了个人证,刘氏也不好直接发作曲姨娘。
“太太看这事怎么办?”
“这事得我跟你父亲商量,姨娘们手里既然有了这东西,难免有猪油蒙了心的拿去祸害朝廷命官,我听你七舅说这东西吃了之后脑子晕晕沉沉的,人也傻傻的,至少几个时辰不清醒,要是有人这样上了堂,岂不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吴怡后来听说,吴宪找了官员们吃饭,席上请大家看猴戏,只见几只抽了某种细细长长卷烟的猴子穿着戏服丑态百出,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笑了,可是也有几个笑不出来的。
吴宪又找人抓了卖这东西的洋行的掌柜,找了几个大夫和洋教堂的神父,把神仙草的危害写了个条陈呈上去,朝廷很快下了禁令,禁止在大齐国境内销售神仙草。
没多久朝廷的表彰和皇上的圣旨就到了,吴宪又升了,吏部二品侍郎,即日起回京赴职。
“皇上也是没法子了,高大人中风了,口歪眼斜,起不来床,听御医说也就是熬时候的事,他已经上表乞休了,王尚书年过花甲也就管一管大事,所有的事务都压在左侍郎王大人的头上了,正盼着大人赴任呢。”来传旨的常太监说道。
“多谢大人提点,吴某办完交接立刻启程。”
“别介啊,把印封了就走吧,现时不能没人。”常太监的话让吴宪有些疑惑了,这种赴任方式也不是没有,就是把职责交给按察使暂代,留一两名师爷留守,即刻赴任,新官到了之后再行交接,可是这种是应急的事,王俭是个能吏,一个人支撑一阵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啊。
常太监明显是话里有话,吴宪又不能再追问了,只得依了常太监,即刻赴任。
吴宪回了内宅,把事情跟刘氏说了,刘氏也是一脸的疑惑,“常太监是皇上的亲信,他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皇上的意思,老爷先行赴任,我在这边整理家务,慢慢前行也是可以的。”
“太太走之前,可别忘了去岳父岳母家里辞行啊。”吴宪说道。
“此事为妻必不会忘记。”刘氏点了点头。
94、一斑与全豹
吴承业跟吴怡、吴玫再次踏上了前往刘家大宅的那条路,吴承业在外面骑着马,吴怡在马车里看著书,吴玫戴着帷帽把头探到外边去看。
“太太!牛!”吴玫指着外面的耕牛说道。
“是,是牛。”刘氏在车里抱着吴玫的腰说道,“趁着路边是庄稼地的时候看,等会儿人多了,就要回车里,记得吗?”
“记得。”吴玫点头。
吴怡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切,有什么可看的,她都看烦了——可那是十多年以前的带了,她还没有见过古人的田地是什么样子呢。
吴怡咬着手指甲烦燥中。
“不要咬,女孩子的指甲坏了难看。”刘氏按下她的手。
“我给太太修手指甲吧。”提起手指甲,吴怡想起了她一直想要做的事。
“你会修?”
“没事我跟丫头们学的,互相修着玩的。”吴怡说道,其实是她在现代喜欢臭美,可是去美甲店里又太花钱了,她跟同寝的几个人自己买了工具,又去美甲店里观摩过,慢慢自己学起来的美甲的手艺。
古代的女人非常在意自己的指甲,是否带指套,指套的多少跟贵重程度甚至可以衡量一个女人的身价,毕竟在古代只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才有资本留指甲,在古代女人眼里,指甲可以说是女人第二张脸,。
“这车里不稳,你到了地方再给我修吧。”刘氏说道,吴怡越长越漂亮了,跟吴凤的富贵大气之美不同,吴怡的美是灵动的还带着几分亲和,在外人面前吴怡表现出来的却是端庄,笑与不笑完全是两张脸,吴怡的气质脾气更像吴宪,五官倒是像刘氏的多。
“太太让我靠一靠吧。”吴怡说道,她靠在刘氏的腿上,想的却是那一日的匆匆一瞥,她自然不会问刘氏是不是想把她嫁给沉思齐了,可是她真的准备好了嫁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吗?
这个男人比她的实际年龄足足小了二十多岁,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是个干净温和的人,可是现代人都在喊相爱容易相处难呢,不认识的两个人又怎么相处呢?吴怡现在也看明白了,以他们的身份,沉思齐家中必然跟吴承祖吴承宗一样有了暖床的丫环,吴怡呢?她准备好了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从新婚第一天就隐入宅斗吗?
“太太,您当初离开家,嫁到吴家怕吗?”
“怕也不怕。”刘氏摇摇头,“别人都嫁了,也都过得不错,我也一定能过好。”
“我要是一辈子不离开太太就好了。”
“那你该要恨我了。”刘氏摸着吴怡的头发说道。
吴怡明显感觉到了这次到刘家的不同,简单的互相见过礼之后,刘氏就把吴怡他们留给了刘老太太,跟刘老太爷秘谈了很久,最后才表情凝重的出来,在刘家住了一夜之后就走了。
“太太,出什么事了?”吴怡问刘氏。
“要变天了,叫车夫快点驾车。”刘氏答非所问。
吴怡心却一惊,要变天了——
刘氏看着天真的小女儿跟若有所思的次女,头靠在车窗上回忆着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姑爷这次立了一大功,却也闯了一大祸。”
“哦?”
“数月前京里就有传言,太子多次在君前失仪,被圣上斥责,圣上甚至起了废太子之念,三姑爷的奏摺递上去之后,圣上起了疑心,派人彻察太子的饮食,竟有胆大包天的奴才,偷偷将神仙草掺进太子日常食用的点心里,可怜太子小小年纪,竟然被这药草摆布的似颠似狂。”
刘氏点头,下毒的人下手果然歹毒,神仙草吃得量少根本没反应,试毒的人多半只是觉得头晕,可是太子吃的却多,时日久了,必定令圣上生厌。
“圣上现在已经对京里的重臣起了疑心,不知道他们立场如何,三姑爷这次进京必定得到重用,可是福兮祸所倚,此时京里纷乱复杂,太子小小年纪不知道吃了多少神仙草,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总之万事小心,一切只听圣上一人,千万不要起拥立之心,要做纯臣。”
“女儿省得。”
“今年秋闱,承宗和大孙女婿是不是都要下场?”
“是。”
“让承平也下场,不要拘着他,中了进士之后,安排他远远的外放做官,如果再有不轨,就不要再让他‘回京’了。”
“是。”
“你啊,终究心肠太软,最终养虎为患,还要为父的替你出主意解决,三姑爷是个有大前程的,你要好好的辅佐他,对了,这次大孙女婿中了进士,公孙明这个老狐狸必然安排他远远的外放,告诉凤丫头,无论如何要带着孩子跟着去赴任,金银细软俱都带齐,公孙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放任皇子们在朝中经营自己的势力,在圣上面前装聋作哑,圣上不会怪自己的儿子,却会怪他,就算是他假扮沉迷女色,家宅不宁也不会再得到圣上的同情了,公孙家大祸不远,哼,吴疆这个老匹夫,当初定下这桩婚事就是晕了头了,幸好大孙女婿为人不坏,保存他夫妻二人的性命倒也不难。”
“是。”
“你提过的要将怡丫头嫁进沈家,眼光倒是不错,沉思齐这小子我原不认得,这次跟他打了回交道,是个有前途的好孩子,无论是人品学问都还勉强配得上我孙女,怡丫头是个有福的。”
“是。”
“还有那个叫曹淳的,这次你们回京也不要忘了他,他这人以小博大,如今局势不明,不要得罪了他。”
“是。”
“行了,我也乏了,朝中的事真的是不想再过问了,可是无论是圣上还是你们姐妹三个,都让我挂心,镇海侯那方面这些年是越来越嚣张了,你二姐夫也劝不住他大哥,你家娶了他家的女儿,难免也被卷进去,索性福建离京城万里之遥,有什么事不会措手不及,你切忌该出手时要出手,莫要为仁心所累。”
“是。”
“太太。”吴怡叫着入神的刘氏。
“嗯?”刘氏总算反应了过来。
“太太,船到桥头自然直,再不然咱们全家回松江府种田打渔也挺不错的。”
“是啊,种田打渔也是不错的。”
“我要养牛!”吴玫大声说道。
“好,我们养牛去。”
吴怡踏上京里自己的小院时,不由得笑了,她自从穿越之后,走的路倒是多,还都是‘自驾游’可是无非是从一个风格类似的富丽笼子,移到另一个笼子里罢了,眼睛一睁一闭,竟然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这点来看吴怡说要回去种田打渔,是十足真诚的。
京里的变化大也不大,大姐吴凤又生了一个儿子,已经有了一女两儿,二姐也生了个儿子,目前正在怀第二胎,名下却已经有了四个庶出的子女,三姐吴莲年前刚刚生了一对龙凤胎,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凤凰男三姐夫彭暮春目前来看一切都好,一副新好男人的样子。
祖母吴老太太已经认不得人了,记忆倒退回了她二十几岁时,整天冲着年轻的丫环们喊打喊杀的,见到吴宪一会儿叫儿子,一会儿叫老爷,吴怡看着糊里糊涂的老太太,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再精明不过的老太太,觉得伤感极了。
吴老太爷依旧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身边的漂亮丫头已经换了一茬,都是吴怡不认得的青春面孔,年龄最长的也不超过十八岁。
想想这对夫妻的不同下场,吴怡真觉得古代太TMD不公平了,她原来觉得女变男太雷,现在倒觉得反正已经逆天的穿越了,为啥不逆天的做一回男人,也好过被困在这宅门之中。
二哥吴承宗已经长成了身长玉立的美少年,他像刘氏的地方多,五官线条却多了些硬朗,唇边已经有几根舍不得刮的胡子了,可是据说他的亲事还没定下来,这在权贵圈子里是非常少见的现象,刘氏现在着急得很,到了京城就拉着吴怡、吴佳四处参加宴会,跟一帮贵妇人交换着京城婚姻市场的最新信息。
吴怡对这样的活动兴致缺缺,吴佳却是乐在其中的样子,每次出门必然先打听吴怡穿什么,然后在不跟吴怡撞衫的基础上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迅速恢复着在京里年龄、地位相当的姑娘们中间的社交地位。
就在吴怡喝着自己的茶,与几个还算比较相熟的姑娘们坐在一起,佯装感兴趣地聊着京里最时兴的衣裳样式,吴佳兴致勃勃地讲着山东趣闻时,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冲突数十种不同香料组成的香粉阵,飘进在坐的闺秀们的鼻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带着某种期待看着门口。
吴佳凑到吴怡耳边,说着最新资讯:“冯家的姑娘们来了,这种水粉是宫里特意从法兰西定制的,经久不散香味淡雅,据说沾在身上几天都洗不掉。”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