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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顾左右而言其它,我不信在京里或者近一点的地方你找不着姑爷,你诚心把女儿嫁那么远,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眼见得皇子们都大了,未雨酬谋罢了,只盼着我真倒霉那天,儿女们能少受牵连,儿子我不一定保得住,两个女儿是一定会保的,咱们俩把话放这儿,真有一天我坏了事,黄土敷面草席卷尸的时候,你要是还念我给你做过一夜媳妇,你就买个薄皮棺材,找个清静地方把我埋了。”
“你这人总爱让人恨你。”又不能十分的恨起来,当年他说放了他真放了他,可是却在他成亲的前一夜,给他下了药,让他‘占’了他的便宜,一大早自己洗干净自己走了,却让他想要忘了他都不行,想要恨他‘占便宜’的却是他。
“不恨我你怎么记得住我。”恪亲王笑得还带着三分痞气。
出嫁
吴怡并不知道这事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她只知道三叔又回来了一趟,跟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叹了几口气,又跟老太太嘀咕了一阵子,老太太当天晚饭的时候多吃了半碗饭,姑姑也乐呵呵的回了雷侯府。
京城里的流言没三天就销声匿迹了,恪亲王也不找雷家的麻烦了,雷家也打折胳膊藏袖里了,就装没这回事,直到后来的很久,恪亲王府的大郡主嫁到了福建欧阳家,还送了一车的谢媒礼,吴怡才知道母亲竟又做了回‘媒人’。
她搬回后罩房的时候,蹲在透明度跟纯度虽不如现代,但是已经很不错的玻璃窗前看了半天,有了玻璃窗,什么时候再把抽水马桶传过来吧,她实在受不了所谓的官房了。
虽然是很精美,每次上完之后也有丫环立刻端走,可是那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姑娘,明天就是各府的亲眷来给大姑娘添箱的日子了,你打算送大姑娘点什么?”
姐姐结婚妹妹应该送什么?吴怡侧头想了半天,古人还真的能祸害幼苗啊,姐姐才十六,现代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年纪,竟然要嫁人做媳妇了。
她想起每次吃饭时母亲跟二婶的待遇——她们俩个也不是新媳妇了,居然还是别人吃着她们看着,别人吃菜她们捧菜,姐姐嫁到公孙家得从孙媳妇做起,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这居然还是好姻缘呢。
“把我前儿绣的荷包送姐姐吧。”吴怡说道,她也不用同情别人,以吴家的财势地位,她也必然要嫁到‘规矩’人家,从媳妇开始熬,什么时候熬成婆了她也就圆满了。
“七姑娘来了。”小丫头进来禀告。
“请。”
小丫头打了帘,清清爽爽梳了两根辫子的吴柔走了进来,吴柔不像吴怡,在穿衣打扮上一向是自己拿主意的,怎么说呢,很有自己的清雅风格,吴怡则是把自己当芭比娃娃,夏荷她们爱怎么扮怎么扮,她们又偏偏都爱走华丽路线,吴怡一直很‘贵气’。
“妹妹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吴怡这话真不是讽刺,吴柔真的很忙,她忙着讨好嫡母,在刘氏跟前各种凑趣,忙着讨好二婶,每天跟着宋氏一起绣花学女红,又忙着讨好老太太,吴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老太太居然也爱找吴柔说笑了。
“我来找姐姐一起去看大姐姐。”吴柔牵着吴怡的手说。
吴怡不得不佩服吴柔的演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姐妹俩关系有多亲近呢,“好啊,我去隔壁问问表姐去不去。”刘锦终于没再跟吴怡挤了,刘氏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屋子。
吴柔好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表姐刘锦,怎么说呢,吴柔太忙,没来得及跟这位卷入了京城最大话题的表姐多亲近,绝对不是因为见面礼事件,吴柔心里‘恨’上了这位表姐。
吴怡自然知道吴柔对刘锦有看法,可是刘锦这人这么长时间吴怡也看明白了,她老了就是另一个老太太,心里面规矩比天大,别说她不认识吴柔,就算是认识,她还是会在送礼物的时候让嫡女跟庶女拉开距离,没准在刘锦眼里她这是在帮吴柔呢,自幼丧母的刘锦太会生存了。
吴怡跟刘锦曾经说过吴柔的事,刘锦的看法就是:“你们家的七姑娘真是个人精啊。”这话吴怡听着可不是什么好话。
吴怡打发人去隔壁传话,刘锦果然在知道吴柔也会去的时候,说自己头痛有些中暑,晚上凉快些再过去单独找表姐说话。
吴凤的嫁妆已经绣完了,经过刘氏一个月的药补加食补调理,她现在皮肤白里透红,像是水蜜桃般娇艳欲滴,气色好得不得了。
见到两个妹妹来了,立刻把她们让到自己的卧室,“昨儿晚上有人送了我点荔枝,我正说让丫头们洗摘干净给你们分了呢,你们来了倒省了她们跑腿儿。”
这个时候的荔芝这种南方水果在京里可是好东西,虽然不会是太远的地方产的,更不会是什么广东的妃子笑,可也是稀罕物。
“这荔枝可是昨儿公孙家送的东西里面的?”吴怡侧头问姐姐。
“我们没有,只姐姐有,定是公孙家送的。”吴柔帮腔。
“你们俩个猴儿!”吴凤啐她们,“早知道你们要拿我取笑,我就什么都不给你们了。”
“事先可说好了,姐姐已经说了要送我荔枝吃了。”吴怡说道,在古代除了洗澡不方便上厕所不方便之外,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吃食太单一了,在现代这个时候正是瓜果最多的时候,什么山竹、荔枝都是吃到不想再吃了,可是在这里能选的就太少了。
“你这傻子,就知道吃,我要走了,我这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能全带走,你们俩个尽管挑,想要什么就拿走,就当留个念想。”吴凤拉着吴怡的手说道,她本来打算找人单独把吴怡给叫来的,让吴怡先挑,可是吴柔竟然拉了吴怡一起来,就只能说让她们俩个挑了。
她看了眼吴柔,这个七妹妹年龄虽小心计却深,吴怡这个人又憨厚,粗枝大叶的,她嫁了人,母亲事又多,谁能看护自己的这个傻妹妹啊。
“我不要,姐姐还要回门呢。”
“傻妹妹,回门我又能呆多久?你们挑吧。”
吴怡在这个屋子里看了半天,字画、古董、古琴、围棋这些吴凤肯定要带走,就算不带走也是吴凤的爱物,吴怡不想夺人所爱,最终要了吴凤的六棱玻璃花瓶。
吴柔后来挑了吴凤的一个湘绣的日出黄山屏挂屏。
吴凤见了她选的东西,不由冷笑,这挂屏出自前朝著名绣娘黄纹绣之手,是老太太的爱物,在这之前二婶曾经讨要过多次,可是老太太恼二婶不识大体害二叔的子嗣,没给她,而是给了吴凤。
吴柔如今选了这个,难不成要讨好二婶?
真可笑啊,巴结了二婶又能怎么样,别说二婶不一定会真心对她,就算是真心对她了,她一个婶子能怎么管吴柔?
等她嫁了,母亲一定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扬州,在京里母亲忍着不发作她,到了扬州——母亲就算是尊佛也不会忍吴柔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吴柔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自己早成了老宅上下人眼里的笑话。
尽管两家已经商定了日子,但是公孙家还是正式的送来了期书,八月初八的正日子,钦天监监正亲自帮着挑的时辰。
男方的期书既然来了,吴家也正式下了帖子,八月初七那天请亲朋好友来参加添箱礼。
老太太添了副豆种的手镯,其实谁都知道吴凤的嫁妆里有老太太当年陪嫁的至少三套首饰,至于古董、摆件这样的谁也不知道老太太给她添了多少、衣料、打家具的上等黄花梨等等都是老太太给她攒的,吴凤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在孙女里是头一份。
吴凤跪着谢了。
“你掉胎包就没离过我,也是我想得少,你从小就偏疼你,把你养得一丁点苦都没吃过,到了人家家里就要学会忍让,侍奉翁姑要尽心竭力,勿做父母羞。”老太太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赶紧用帕子抹了。
姑奶奶吴恒馨感激刘氏,这点自然体现在了添箱礼上,她送的是一套缅甸翡翠的首饰,最贵重的是其中的一套翡翠珠琏,是一颗一颗磨得圆润的翡翠珠穿成的,吴怡看着只咂舌,她在现代时看见过有明星展示类似的翡翠项链,品相比这个还要稍差一些呢,这东西要是拿到现代去卖值个几百万吧。
吴怡真想说姑父在保护京城人民的同时,没少刮地皮吧……
宋氏送的是一套纯金的头面,两匹蜀锦。
别的亲戚朋友送的多数是一些钗环、布料之类,不失礼,但也没有吴氏那么显眼。
刘锦送的是一幅画,吴怡一看正是吴凤的小像,刘锦不显山不露水的,从不自夸自己会这个会那个,这一出手却是不同凡响,小像画得极精巧,虽不十分写实,却极得吴凤的神韵。
吴怡自己送的是荷包,吴柔送的也是荷包,她们这些小辈本身没什么钱,送什么都没人挑她们的。
客人走了之后,开始给嫁妆装箱,依礼应该是由嫂子来装,可是吴凤是长女,这个重任也就由妹妹们来担了。
大件的家具、显眼的古董什么的早装箱了,吴怡跟吴柔只是像征性的盖上红布,贴上红封,首饰也是由丫环们摆进八宝箱,吴怡跟吴柔盖红布,贴红封。
吴凤的嫁妆有六十四抬,看起来不算是多,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除了家具、古董之外还有四间收租子的铺子,位置都是极好的,旱田八百亩、水田八百亩、农庄一座。
吴怡想,有这些东西她嫁人干嘛,坐在屋里躺着当富婆好了,可惜这些东西是‘嫁人’才给的。
就在吴怡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盖红布贴红封时,丫环拿来了整整一托盘一两一个足有一百两的金裸子。
“一床被里塞十个。”刘氏说道,彼时嫁女不管穷富都要陪送被子,这被子得有全福人来做,没钱的也要做两床,像是刘家这种就要做十床了,做完了还要在被子里塞金祼子,被同辈,是要辈辈富贵的意思。
做完了这些,刘氏又拿了几张银票放在被子最底下,这个就是押箱银了,刘氏没有背着女儿们,给吴凤的压箱银是五千两。
那天刘氏带着吴凤在正房睡,正房的灯一直到三更才熄。
第二天公孙良骑了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吴凤,在厅堂之上吴老太爷受了公孙良跟吴凤的礼:“你今去后要孝敬公婆、友爱弟妹、勿以娘家为念。”
公孙良接走了吴凤,一路吹吹打打而走,从此以后,吴凤成了公孙门吴氏。
事起
嫁完了女儿的刘氏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她现在是身心俱疲,她的贴身大丫环玛瑙和珍珠两个人互相使着眼色,似乎都有话要说。
“别在那里用眼皮子打仗了,有什么事说。”刘氏半闭着眼睛说道。
“昨儿小孙姨娘的信到了,我们见太太忙着嫁大姑娘,就把信给留下了。”珍珠小声说道,小孙姨娘是个谨慎人,如果没有大事,是不会随便写信进京的。
“哦?老爷的信可有到?”吴凤成亲前三天,吴宪给女儿的礼物和信都到了,信里没说别的,只说一切都好嘱咐女儿到了婆家不要任性,好好侍奉丈夫、孝敬公婆。
“老爷没有新的信到。”珍珠摇了摇头。
“把夏芙的信拿给我看。”刘氏伸手拿到了信,拆开了看了——夏芙做丫环时的字在丫环里面就是头一份,做了姨娘又特意练过,蝇头小楷写得工整娟秀,只是信里的内容却让刘氏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太……”珍珠试探性的问着……从太太的脸色看小孙姨娘的信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丫环们的想法都是太太不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