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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想着赵总的表情,黄剑生、夏溪、谭胖子、他近期拜访的无数的经销商,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他清楚自己已经弹尽粮绝,唯有背水一战了。毒蛇扼腕,壮士断臂,在依兴看来,也没有自己悲凉。他现在在厕所里都能嗅出风萧萧兮的味道。神经敏感的到处都是草木皆兵。他知道自己需要一笔单子,做成一笔救命的单子,眼前的一切困难才能烟消云散,生命中那屡光彩才能穿透乌云,然而他要的救命稻草在哪里呢?
后来他说他应该感谢一个女孩——张捷,那个可爱的女孩。
他知道明天对他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恍恍惚惚的,天已大亮了,依兴一番天人交战从暖暖的窝里爬了出来,昨夜的一场暴雨将脏兮兮的地面洗净了几分,却露出几分泥泞,几分狰狞。
他拉开窗子,放眼望了出去,几年前院子里那柱腊梅早已无声无息的不见了,他感到天空像盖子般的沉重而低糜,压在他久已厌倦低沉的心上却又发不出一丝呻吟,四处的高楼林立,再也看不见的是经年前的地平线,自己的希望握在别人手里,就像一只蝙蝠在黑洞里飞来飞去,见不得阳光。
张捷终究还是没有出国,她父亲决定让她念完大学再去新西兰,小姑娘如今在╳大的外文系读大二,几年的光景出落得更漂亮了,依兴心里暗喜,要真有这么个漂亮的妹妹,那该有多好。
张捷的父亲张处长,依旧还在省采购办里,几年来旁人的仕途沉沉浮浮,只有他的雷打不动。
由于苏婉的离去,张处长和英雄的关系大不如前了,渐渐的就像一条皮筋越抻越长,最后彻底断了,只有张捷偶尔的还给依兴打过几个电话,她上了大学后,却越来越少。
三天前,依兴听说省办购亦有一批五十五台的笔记本单子,就快到操作阶段了,他想起了张处长,想起了张捷,他意识到,这没准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晚他就给张捷去了电话,把自己的处境一五一十地说了,电话那头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张捷后来和依兴说,那是因为他欣赏依兴曾经帮他写过的一篇随感,依兴早就忘了,她还记得,那篇短文被翻译成了英文,在大学诗歌社还出了些风头。
我在岸上望着水中的鱼,鱼在水中望着岸上的我。
它摆一摆尾,那是在向我打招呼吗?
也许它不曾看到岸上的我,而我也不曾真正看到它。
我的微笑是空气中的符号,鱼的美丽是水流的幻象。
我们看到的不过是彼此折射后的影子。
这世界不就是这样,常常以为看见了对方,而实际上我们只看到了对方美丽的影子。
如果不涉水,你不知道鱼在更深的水域遥望,如果不去追索,你也不知道谁在更远的地方等你。
一尾游鱼,一株水草。
淡淡的眼波。
你会流连四顾,还是选择凝望……
第十二章 东风破
第一节立威(一)
张捷的母亲在市里机关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依兴只见过一面,他觉得是个看上去挺和善的人。张捷跟依兴说她母亲再有几年就退下来,这几年信了天主教,虔诚的不得了。
还没等依兴动脑筋呢,张捷就告诉他明天正好赶上教会活动了,说要带他去转转。
依兴觉着这一家子挺有意思。张处长那么精明的人,铁定是不好惹的,这么多年仕途,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周围人几经沉浮可他依然在那个位置,足以说明问题,偏偏又有点信佛,依兴还清楚地记得他家里那幅狂草。
偏偏家里又出了个信天主教的,真是中西合璧,无往不利啊!张捷也是故灵精怪的小丫头,连父亲有时都被她哄得七荤八素的,难得又这么肯帮自己,只能算是运气好吧。无论如何只要这单拿下来,自己周身是蚁的情况肯定是过去时了。
昨天和老周刚通过电话,把情况都跟老周说了,老周说他傻人有傻福,刚上战场就把自己底牌露给人看,一般情况必死无疑,好在碰上一个涉世不深的张捷,不然你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老周跟他说,既然已经是分销负责人了,就不能再把自己当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小兵了,要开始放眼全局,懂得运筹帷幄了。还提醒他该立威的时候千万别太面,千万别装孙子。依兴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依兴还是觉得自己永远是棋盘上的一个小兵而已。任你如何自大,如何狂傲,自己依然充其量不过是棋盘上的小卒。
这棋盘说大就大,大得像整个三好街,而英雄却连半个棋子都算不上。
这棋盘说小就小,小得像英雄一个小小的门市,只是自己依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卒子。
那棋盘上的风云变幻,有时又是快得让人眩目。就像你只静静的守在一个角落,冷眼看着,自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注意的时候,也许很快就身不由己的被人推上战场,再也别想独善其身。
立威,谈何容易,自己不过一个走卒。
依兴早上九点,准时在张捷家楼下等着这母女俩个,当他见到这娘俩儿时,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穿得还算得体。
故灵精怪的张捷搂着她妈,不住的嘻嘻哈哈。张捷她妈,姓郑,依兴叫她郑阿姨,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很是富态,一身衣服也很是得体。依兴礼貌地打过招呼。在一旁跟着。
“都上大学了,还跟妈撒娇。你也不怕人家笑话。”郑阿姨虽是板着语气,脸上却是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依兴心想这丫头平时真是被宠坏了。
“依哥才不会呢,他老跟我说你烧菜的好手艺,还想跟你学学呢!是不是,啊?”
郑阿姨眼睛一亮,向依兴扫了一眼,“噢,是嘛,其实也就是随便做做,哪有什么手艺?”语气温柔的不得了。
依兴有点脸红,心想哪有狗屁这回事,不过去连连点头,嘴上道:“郑阿姨,您烧的菜真是不一般,我老觉着我老妈的手艺不错,吃过几回您做的,才知道张捷最有口福呢!”
几句话说得郑阿姨心花怒放,鱼尾纹爬了她一脸。
张捷向依兴偷偷地做个鬼脸,依兴心里暗叹,又这么一个卧底里应外合。那有办不成的道理?心里却忍不住苦笑。
“听小捷说你也信天主教?那个教会的?”
依兴顿时语塞。
张捷见势不对,马上在一旁搂着她妈的胳膊撒娇道:“妈——人家依哥才信天主教没多长时间,还没来得及入教会呢,正等着您帮忙介绍一下,您看您。”
“噢,是这样啊,那你早上还说小依想求你爸帮点忙,这会儿怎么又信天主了,不是打什么主意又打到你老妈身上了吧?”
依兴在旁边又是一阵阵的脸红,低头不语。
“妈——,一码归一码,求爸帮忙也是真的,求您介绍入会也是真的。哪能骗您呢?”说着又摆弄着她妈的胳膊,十足的小无赖。
依兴知道不能再不开腔了,赶紧道:“郑阿姨是真的,我小时候奶奶信天主,听小捷说您很虔诚,所以特意过来求您帮帮忙,我还记得小时候奶奶常给我讲一段圣经,那时我还上小学呢。”
依兴又装模作样:“耶和华,神使各样的树从地里长出来,可以悦人的眼目,好做食物,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有河流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第一道名叫比逊,就是环绕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又有珍珠和红玛瑙,第二道河名叫基训,就是环绕方实全地的,第三道河名西底洁……”
“好了,小依,我相信,你奶奶一定很虔诚。”
依兴皱皱眉头,又点了点头,心说你奶奶才虔诚呢!心里却暗叹好险,好险!自己昨晚好不容易背了点圣经,再下一句还真TM不知道了,好险,好险!
整整一个上午都在教会里度过。那个闷得出鸟的天主教堂里,依兴时而的和张捷对视,结果发现两人对视时都翻着白眼,几次差点笑出声来,索性周围的人都捧着一本圣经低头,没人看见。
依兴忽然想起老周,如果他在这儿,不知又会搞出什么,没准能把耶和华气活了也说不定。
他耳旁不时地传来唧唧歪歪的声音,是一大群唧唧歪歪的声音。等众教徒一起唱赞歌时,他基本崩溃了,再一瞅张捷,俩人苦笑。
“哈里路呀,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要有大便就有了大便,要有茅房就有了茅房,要有豪华的就有了抽水马桶,神啊,你看为了大便衍生出那么多东西,干脆你造物时收回大便,那会省不少力气……”就在依兴闭目骂娘时,终于苍蝇们飞走了,那一刻他觉着苦不堪言。业务做到这份上真她妈命苦,脸上还要装的无比虔诚的向往,脸上是依兴式的永恒的微笑,他伸手摸了摸脸才知道,面部肌肉已经抽筋了。
在这种抽筋的表情下,依兴被郑阿姨带到他熟知的每一位教友面前,说这是自己发展的一位年轻教友,他可以背诵整篇圣经。在几位中老年教友羡慕、称赞、惊奇的望着他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暗喜自己成为中老年妇女偶像,已经感到大头一阵阵的眩晕,前天晚上的猪大肠差点没吐出来……
晚上,他在家里躺着,他知道他让郑阿姨很有面子,他相信郑阿姨一定会帮忙的。可是事后他对我提起那天时,两眼一翻,口中喃喃自语:“梦魇,一定是梦魇……”
他料到张处长这一关一定还要自己过的,当晚就开始着手准备。
果不其然,第二天,张处长约他到家中说吃口便饭。
依兴提了个纸袋儿,从容的来到张处长家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谦卑,收起了恐惧,鼓起了无上勇气,他对自己说自己的人生在这里要转折了。如果连张处长这样的对手都可以摆平,那以后路上所有坎坷都不足为惧了。
晚饭的气氛还好,有张捷在,没有太多尴尬,倒像是一家人,随意的聚餐。张处长的目光也似笑非笑的盯着依兴。依兴虽然被盯得发毛,但他不露声色的轻笑的回应,这种表情让张处长有点不悦。
晚饭过后张处长说找依兴下围棋,于是俩人进了书房,把嘟着嘴的张捷关在门外。
依兴暗想点子来了。
张处长还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居然真的和依兴下起了围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张处长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城府,究竟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如果他什么都不是的话,帮他就等于拿自己的晚节开玩笑。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有点低估这个年轻人了。
其实依兴什么都没想,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张处长不开口,难道自己能先开口吗?不过他知道机会总会来的,只是这个切入点至关重要,一个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惹人反感,以前的心血亦会付之东流。
棋到中盘,张处长黑子牢牢占着五目左右的优势,依兴额头见汗,抬头一撇,发现张处长正准备给杯子添些茶水。
那个杯子他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他却看出茶几上那套杯具,绝非凡品,心中暗想,成不成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张处长,我帮您沏吧!”
“不用,不用,小依别这么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