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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没睡好。」费毅擎咕哝一声,算是交代了。
傅梓耀跟窦至中不着痕迹地对望一眼,默不作声。他们两个的默契是越来越好喽!这一年来费毅擎不在,三个死党剩两个,让窦至中跟傅梓耀感情变得更好。虽然在这中间窦至中结婚了,但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费毅擎,让他俩更珍惜彼此的友谊,所以两人聚会也不曾中断过。
现在费毅擎大难不死,应该三个人开心的把酒言欢才是,但是费毅擎从回来到现在,那眉头没一天舒展过。让想把老婆介绍给老友的窦至中不敢轻举妄动,怕这个死党吓坏了他家小茜。
「你们两个不要以为我没看到,老是这样眉来眼去的,怎样?性向什么时候改了?」费毅擎没好气地说。
「拜托,谁改性向了?我已经结婚了好不,我对我家女人可是忠诚不二。」窦至中嗤声抗议。
「你结婚了?」费毅擎扬起眉,瞪着他看。「怎么都没听你提起?喔,该不会是那个小女生吧?」
「小女生又怎样?哼!」窦至中发现没把老婆带来是对的。
「没怎样,恭喜你了。」费毅擎知道能让他走进婚姻的,肯定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如果他不是历经了这些,说不定他也会考虑婚姻。而今,婚姻对他来说,更是不可能了。
窦至中举起酒杯和费毅擎敲了下,算是收到了老友的祝福。
「你现在回去启东医院上班了吗?」傅梓耀开口说话。「可是你的手不是还要复健,能够帮病人开刀了吗?」他知道那颗穿透好友肩膀的子弹伤到了他手的筋,让他至今仍需复健。
「如果可以,我就不会这么闷了。」费毅擎伸出手来,张开五指又握紧。他的手做一般事务已经无大碍,但要执刀,还需要复健得更彻底,灵活度完全没问题才行。「我这几天只能困在办公室,做那些无聊的行政工作。我老弟可好了,以前被迫接下医院的行政工作,现在乘机报仇,全扔给我了。说是要去日本考察,人就消失无踪了,让我不干也不成。」
启东医院是他老爸开的医院,费家老爸其实半退休了,医院的副院长是他的弟弟,多年来都负责了他最讨厌的行政作业。两兄弟都是学医的,但是性格迥异。费毅擎像阵风,来来去去,人在台湾时就在启东「打工」,人不在台湾时,外科的编制就自动删去他。好在是自家医院,否则他恐怕常要失业。
「忍耐一下吧!你这几年老往国外跑,你老弟也没抱怨啊!」傅梓耀安慰他。
「我现在不想忍耐也不成,他是抓到机会了。」费毅擎叹息。
「话说回来,你还没说清楚,你为什么人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国家都会被干掉。到底是谁想杀你?」傅梓耀对这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当时他跟窦至中得到费毅擎死讯时,两个人又生气又担心,花了很多时间跟人脉去调查。虽然隐约知道了他牵扯进去的事情,但是还是无法找到他的下落。事隔太久,他们两个都失去了希望,以为他真的死在异乡了。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回到台湾了。
「我常参加的那个国际医疗组织中,有个很有声望的医生,詹姆士·克兰特,听过吗?」费毅擎开始提起这件事情的始末。
「那些我知道,你卷进去的跟这家伙涉入的药品回扣案有关吧?美国政府的人找上你,要你帮忙找证据,对吧?那家伙涉入的案子很大吗?否则怎么会出动到联邦政府的干员?」傅梓耀问。
「嗯。涉及庞大的药厂利益,包括作假的实验结果,还有政府相关单位的收贿。只要牵涉到药厂,利益就庞大到让人可以干下龌龊的事情而毫不犹豫。」费毅擎喝了口酒,忆起这个影响他很多的案子,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
「那家伙被联邦政府收押了,应该会被判刑吧?你现在安全吗?需不需要我派人……」
「应该不用了。他发现我在搜集他的涉案证据,趁着医疗团队进入战乱国家时开枪想灭我口,他怎么也没想到我没死。那些证据我交出去了,他这下坐牢坐定了。联邦政府的人跟我保证严密监视他,不会让他买凶来杀我灭口。」
「听起来还真是危险。那你怎么活过来的?被开了很多枪?」窦至中忍不住插嘴问。
「被打中了四枪,我因而跌落山坳,当时因为有暴动,所以医疗团队无法停留,只好匆匆撤退。我知道他会挑那时机杀我,就是想要做得不着痕迹,把这帐赖给暴动的反抗军。叛军走了后,是当地居民救了我。但因为伤势严重,我在那边待了很久,后来因为身上没有护照或是任何文件,我好不容易辗转越过许多国家,才找到方法回来。」费毅擎淡淡地描述,但是嘴里的内容却那样骇人。
窦至中跟傅梓耀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嘿,不必那种表情,好歹我回来啦!四肢还健全,so lucky!」费毅擎摊了摊手,终于咧开他惯有的潇洒笑容。
他们看到他的笑容,终于还是缓解了沉重的表情,回以一笑。
「马的,要是你马子没要嫁别人,那现在一切就很圆满了。」窦至中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傅梓耀瞪他一眼,真想把他掐死算了。这个莽夫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费毅擎撇了撇嘴,表示不大想谈这话题。他想起昨天晚上坐在他床上无声哭泣的她,她的肩膀是那么的纤瘦,她哭泣时那双肩膀仿佛承担不起心中巨大的悲伤,恍若随时就要垮掉、破碎掉一般。
她那哭泣的身影强烈影响了他的平静。他开始怀疑,让她待在他身边,根本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或许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也太低估了她的影响力。
今天晚上也是因为他不想回去面对她,才打电话把两个朋友抓出来喝酒的。
「裘旭婕现在还住在你家吗?」傅梓耀轻声问。
「不会吧?你真的还要她喔?她想嫁给别人耶,还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马的,看了就不爽……」窦至中又开始抱怨。
傅梓耀真想拿酒瓶敲他一记。
「有免费的佣人帮我打扫家里,还有人帮我煮三餐,我一毛钱也不用付,你说我何乐而不为?」费毅擎耸耸肩,一派潇洒地说。
窦至中楞了下,吹了声口哨。「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她,改天去你家吃饭,我也想瞧瞧。」
「你开餐馆的,还怕没饭吃吗?」费毅擎略带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傅梓耀不说话,仅是深深地看了费毅擎那暴躁的神情一眼,然后转移了话题。
而费毅擎心里的烦躁却不曾稍减,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出于下意识地保护裘旭婕,他明明恨透了她呀!
心情烦躁之下,他喝酒的速度快了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傅梓耀帮他倒酒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
不管怎样,如果醉了可以解千愁,那他也不必太抵抗,不是吗?
第五章
裘旭婕原本已经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了,但因为费毅擎一直没有回家,让她不大放心。晚餐她有煮,但他没回家吃,她也没打电话给他,她知道一个小小的动作,可能会惹得他不悦,并且借题发挥,羞辱她一番。
而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她开始担心了起来。正当她皱着眉头拿着自己的手机猛瞧,在客厅大踱方步的时候,门铃响了。
啾……啾啾……
她困惑地拿了件罩袍套上,然后先打开一层门,就看到了窦至中搀扶着显然已经喝醉的费毅擎,然后旁边还站着一个无论何时看起来都非常优雅高贵的傅梓耀。
「毅擎?怎么了?喝醉了吗?」她一打开门,目光焦点就一直放在费毅擎身上。对于窦至中偷瞪她的动作,半点也没注意到。
「他今晚喝太多了,我们不敢让他开车。至中,把他弄进屋子。」
「他的房间在这边。」
她赶紧领路,让他们把人搀到房间去。
费毅擎看来好像真的昏迷了,神智不是很清楚。旭婕拉开他的床罩,让他们把人放上去。
「睡一觉就没事啦!我们走吧,至中。」傅梓耀拉了拉窦至中。
窦至中却盯着裘旭婕看了好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愿意让你住在这里,但是我希望你别对他太过分了,你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伤透他的心了——」
「好了啦,你说太多,明天会被那家伙揍喔!」傅梓耀阻止了他,他的看法跟窦至中不同,觉得两人之间的纠葛不是他们简单可以明了的。
自从毅擎认识她之后,再也没交过其他女朋友,光凭这一点,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在好友生命中肯定占有重要地位。再说费毅擎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不断拿出来讨论的人,如果他需要建议,他会提出来,否则少对他的事情发表评论会比较好。
窦至中怎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自己过得幸福,看到老友受尽折磨回来后,还每天痛苦过日,怎样他也吞不下这口气。
「没关系,傅先生。」旭婕朝傅梓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他要好的朋友,会站在他那边是自然的。」
「重点不是意气之争,我只希望他能快乐。如果你就是那个能让他快乐的人,那么我也会支持你。」傅梓耀颇有深意地说。
「喂,姓傅的,你这家伙有没有义气?」窦至中推了他一把。
傅梓耀猛摇头。「我问你,当你跟小茜吵架时,如果大家都劝小茜离开你,那你爽吗?」
窦至中被堵得差点回不了话,好在他脑筋不笨,赶快反应过来。「这哪里一样?我又没有对不起小茜。可她,她打算嫁给别人耶。」
「如果毅擎死了,她为什么不可以嫁别人?」傅梓耀凉凉地问。「就算是老婆也能改嫁,更何况只是女朋友?你倒是说说?」
「这……法律是没规定不行,但是心情上就不会爽嘛!以前看起来就是很爱,怎么才一年就有办法接受别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旭婕看他们两个差点要吵起来了,赶紧打断了他们。「对不起,我可以插句话吗?」
于是正在对瞪的两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她。
满意于自己得到的注意力,她缓缓地开始说:「其实我并没有真的要嫁给别人。我一直都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死了。那天跟我订婚的武胜堂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帮他躲过家人的逼婚罢了。」
「朋友?这么说你不爱那家伙喽?」窦至中问得很直接。
旭婕摇了摇头,态度很坦然。「另外一个原因是……毅擎曾跟我开玩笑地说,如果我变心爱别人,他就算从地狱也要爬回来杀了我。我想……万一他真的死了,那么让他回来带走我,那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她的话很淡,却回荡在两个男人之间,一抹哀伤的感觉悄然掩上。忽然间两个男人都静默了。因为他们体会到了当她毫无费毅擎音讯时,那种无助的悲哀。
原本张牙舞爪的窦至中也失去了棱角。「这些话……你得跟他说,跟我们说也没用。」
「他听不进去。我有解释过了,但有些心境上的变化,没有遭遇过这些的人恐怕不会懂,况且他还在气头上呢!」旭婕轻声说。
是啊,没有遭遇过的人不容易理解。傅梓耀跟窦至中都很清楚她的意思,当他们得知好友的死讯开始,这一整年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给他一点时间吧,他遭遇的事情真的很可怕。」傅梓耀鼓励地说。
「好,谢谢你们送他回来。」旭婕送他们出去。
窦至中转身,临走前把一串钥匙交给她。「这是他的车,放在酒馆附近的停车场,他应该知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