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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楼,帮忙抱着哈密瓜。
“谢谢。”张婶难掩惊讶的看她一眼,发现她并非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只是不擅与人相处。
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自齐拓过来帮她补习后,她的个性变得开朗许多,不再一个人闷着,小脑袋里不知在转些什么,脸上也开始喜欢这位小小姐。
“对了,今天早上齐拓小爷有打过电话来……”张婶忽然想起什么。
听见齐拓的名字,孙海宁呼吸一窒,像有只手忽然攫住她的心脏。
“那时才清晨六点多,他要我别叫你。”张婶笑咪咪地从口袋里拿出小纸条。
“这是他的电话,说等你回电。”
孙海宁瞪着那张小纸条,迫不及待的想上楼去打电话,偏偏手里又抱着哈密瓜。
“哈密瓜我来拿哈!”
小女儿心事怎能逃过她的眼?张婶抱回哈密瓜,看著她脸红的收下纸条,然后用难以想像的速度上楼打电话。
张婶抿唇笑著,看来今年夏天有段纯纯的爱正在发芽,只能说年轻真好,让人热血沸腾啊!
“我有事临时回台北,这星期的课恐怕要取消了,你程度不错,自己复习也不会有问题。”
听见他回台北的消息,想到有整整一星期见不到齐拓,孙海宁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去,她的小手卷着电话线,卷呀卷的,把心都卷闷了。
除了闷,好像还有点痛痛的。
齐拓会不会就此不回来了?听外婆说齐拓就读北部名校,只是刚好回家过暑假,迟早要回去的,就像她,也迟早得加去那个没人气的家。
“小猫,你还在吗?”电话那头始终没回应,齐拓皱眉问。
“我在。”非常无精打采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呢?”
“……嗯。”简简单单一个字,齐拓闭眼都能想像出她哀怨的样子。
唉…………
怪了,不就单纯家教跟学生的关系咩!怎么他却牵肠挂肚起来,他们之间究竟什么东西变质了?
“我会回去的,我保证。”
他保证会回来……
话筒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孙海宁听著他的承诺,莫名红了眼眶。别问她为什么想哭,她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暖和了。
“嗯。”喉头硬硬的,她咬住唇才能不泄漏自己的异样。
“小猫,每年绿厅小镇都会举办花火节,今年我们一起去看烟火吧!”
看烟火!他约她去看烟火!长这么大,她还没亲眼看过放烟火呢!
原本低落荡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整个活了过来,一颗心为他忽喜忽悲,孙海宁不知道花火节什么时候举行,却已经开始期待。
“好,我会自己复习功课,等你回来。”
“要乖乖的喔!”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放心不下女儿的爸爸,不由失笑。
他的心灵层面会不会老太快了?他才二十出头哪!
“好。”小手将电话线卷了又卷,孙海宁靠著墙,慢慢地蹲在落地窗旁,好舍不得挂电话。
“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都可以,号码没丢吧?”完了,他真的像爸爸了。
“没有。”
“别担心会打扰构,我在这边很闲的。”
“嗯……”
“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的脸色太苍白,要多晒些太阳才比较好看。”
“好——”
隔著话筒,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已悄悄将他们缠绕住。
“听说你前几天回台北去啦?”大厅里,高奶奶和齐拓对面而坐,她慢条斯理端起杯,轻啜一口香气浓郁的奶茶。
“嗯,临时坐夜车回去。”齐拓笑答,注意到高奶奶不方便的动作,体贴地把放有小点心的瓷盘推至她面前。
“难怪海宁这阵子无精打采,老是坐在窗边发呆,看来她很想你。”高奶奶意有所指的瞟他。
齐拓抿唇笑而不答。
会想念的人不只孙小猫,还有他啊!
“你来了之后,海宁整个人开朗了许多,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想你也知道,她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个性较为封闭,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受。”高奶奶顿了顿。
“严格说起来,那是我的错。”
“高奶奶?”
“海宁的妈是我的独生女,从小我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护,要什么给什么,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导致她太爱自己,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
〃海宁的妈妈婚姻并不幸福,结婚不到几年丈夫就在外头有了女人,从此经常不在家。海宁的妈
不能忍受,成天吵闹不休也不肯离婚,宁愿和不爱她的丈夫耗在那里,就是不愿放弃这桩婚姻……
海宁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与其说海宁的妈养她,倒不如说海宁是佣人养大的,虽然物质环境不虞匮乏,可是却没有父母的关爱……〃说到后来,高奶奶重重吧口气。
她为这孩子感到心疼啊!
听完高奶奶的叙述,齐拓垂下眸,一颗心为孙海宁的遭遇微微揪著。
他仿佛能看见孩提时期的孙小猫孤单的蹲在二楼,希冀的眼神越过栏杆往下望,可是没有人抬头看她一眼。
没有人……
难怪提到奖品时,她会用那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瞧他,他该不会是第一个给她礼物的人吧?
心好痛,都是因为没有温暖的成长环境,才导致海宁容易不安又封闭的个性吧?
双手紧握成拳,齐拓莫名的感到愤怒,这愤怒,是为她所受的待遇。
“阿拓,你是个能让人让心的孩子,能否请你答应我一件事?”高奶奶手覆上他的,慈祥的眼神
望着他。
“高奶奶请说。”
“帮我照顾海宁吧!如果有天我不在了,请你把她当成亲人般照顾。”
“高奶奶”齐拓怔住。
“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更何
况海宁很信任你,不是吗?”高奶奶微笑。
她也知道自己将此重责大任交付给他似乎有些奇怪,可她就是相信他做得到。
看著高奶奶慈祥的笑脸,齐拓脑海忽然浮现孙海宁清丽羞涩的娇颜,他犹豫三秒,点头。
“高奶奶,我会照顾小……海宁,把她当成亲妹妹般照顾。”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他是认真的!
他不希望有天孙海宁一个人孤单无依。
“谢谢你,阿拓。”得到他的承诺,高奶奶感激地轻拍他的手,了却她的一桩心事。
“抱歉,打扰你们。”忽地,大厅后方传来有些害羞的清甜女声。“我已经准备好了。”
齐拓闻声回头,看清孙第宁的刹那,惊艳!
白色雪纺纱洋装衬托得她雪白的肌肤更加莹白,而她擦了淡淡唇蜜的粉唇泛著诱人光泽,像颗香气
四溢的水密桃,让人好想咬一口。
都是他那句“多晒些太阳会比较好看”,害她傻傻的拼命晒,才会让小鼻子脱皮。
“小小姐,你看齐拓小爷都看傻了。”张婶发趣道。
猛然回过神,齐拓俊颜染上尴尬的红晕,他清清喉咙,站起。
“高奶奶,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带海宁去参加花火晚会。”
暑假剩半个月,白屋里的气氛一反平常,显得特别诡异。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显得特别铿锵有声,高挑美丽的妇人不耐烦地双手环胸,眉宇间可看出和孙海宁有几分神似。
此刻,她正冷眼睇著提著行李下楼的孙海宁。
“妈,我回去了。”每次踏时宜白屋没有一次感到自在,这里的空气会令她窒息。高蓉不自在地拨拨及腰波浪长发。“这阵子麻烦你照顾他了,海宁开学在即,我得带她回去。”本来她只想派司机来接海宁回家,没打算亲自跑这一趟。
“小蓉,都这么多年,难道你没想过——”
“我不会离婚的,打死我都不会!”高蓉尖锐地截断她的话,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向来只有我不要,哪轮得到人不要我!反正我是不会离婚,让那对奸夫淫妇好过!别想!永远都别想!”
尖锐的声音画破白屋宁静的氛围,高蓉握紧拳头,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妈肉色甭劝我,我到死都不会让步。”
高奶奶无声叹气,分不清她的固执是害别人还是自己,怜悯的眼光落在孙女娇小的肩头。
这孩子跟著她妈妈注定要吃苦了。
孙海宁没有特别的反应,她早习惯母亲讥诮的言词。
“海宁,动作快一点!再拖拖拉拉下去天要黑了!我不想半夜才回到家。”别过头,高蓉冷淡催促。
提著行李的小手微紧,自始至终孙海宁都不曾看高蓉一眼,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屋外,记挂职著那个约好明年要再一起看烟火的年轻男子。
她就要走了,很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而齐拓……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能吗?
“海宁,上车了。”
不再等孙海宁,高蓉迳自先上了车,一刻也不愿在大屋多停留,她还急著回去拨越洋电话跟那个负心汉说清楚。
“小猫!”在孙海宁上车前一秒,接到张婶电话通知的齐拓赶到了,他喘著气,看著面色苍白,泫然欲泣的孙海宁。
他终于赶上和她道别的最后机会。
“……我要回去了。”和他遥遥相望,孙海宁声音细如蚊蚋,若非齐拓早习惯她的微弱音量,他也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风吹过,扬起她墨黑如缎的秀发,单薄纤细的身子站在黑色轿车旁,绞著手看著脚尖,就像只随时会遭人遗弃的小动物般惹人心怜。
齐拓黑瞳倏缩,沉默。
心情很乱,不想她走,却没有任何立场留下她。
“一路顺风。”好半晌,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嗯,再见。”手微微发颤的打开车门,车门里是美丽冷淡的母亲,孙海宁僵在那里好久,迟迟没有坐进车里。
纷乱的情绪在心口翻搅,总觉得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那她会一辈子后悔。
“……齐拓,你绝对不能忘记我喔!绝对不能!”出乎众人意料,孙海宁甩上车门,扑进他怀里,过猛的冲力让他重重后退两步。
十七年来……这十七年来他是第一个重视她的人,陪着她笑,体会她的感受,就算他们从些不能再见面,他都不能忘记她,而她也绝不会忘了他!
孙海宁泪眼汪汪地望住他,小脸盛满浓烈的情感,她已非从前没有情绪的孙海宁,如今要离开他,她——
非常心痛。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紧紧抱住他劲瘦腰身的小手如此用力,像永远都不会放开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狠狠撞入他胸膛,齐拓还来不及细想,话已脱口而出。
“不要我忘记你就来找我啊!明年,我明年等你做我的学妹!”
睁圆美眸,孙海宁不禁有些生气齐拓的残酷。
不要他忘记她,就得努力考进名校当他的学妹?话说的容易实则残忍,若真这么好考就不是第一学府了,她程度再好也还有段差距。
负气地瞪着齐拓俊雅的面容,孙海宁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
“好!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