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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韩姑娘又何必放在心上?”
几人寒暄了几句,韩家二老便奔入了正题。
“杜公子现在是宿在郡守府中吗?”
“不是,我住在城西的别院中。我家中在济南城有一些产业需要人打理,我恰巧没有其他要事,便来打理一二。”
“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还有祖父母,父母亲,一个弟弟,以及两个妹妹。”
“倒是人丁兴旺。杜公子年过二十,为何还未娶亲?”
苍悠公子微微一笑,有些惆怅:“我父亲和母亲感情极好,我希望自己也能和父亲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故蹉跎至今。”
看见他朝自己望过来,青依浑身不自在地指着窗外叫道:“你们看,这里的红叶红得像火一样!”
苍悠公子眼底尽是失落,青依不禁满怀内疚。他喜欢自己,自己却要给他带来伤害。
但男女感情不都如此吗?谁先动心,谁受伤害。谁用情最深,谁受伤最深。
几人移到船头观赏风景。
层林尽染,万山红遍,秋阳熠熠,湖水粼粼,徙鸟翔集,划破长空。
游湖完毕,他们将船停在岸边,上岸登山,来到千年古刹兴教寺。
大雄宝殿前,香烟袅袅。不少香客在敬香。他们也各自上了一炷香。
兴教寺的规模挺大,东有观音殿,西有义净禅堂。
苍悠公子指着殿中的和尚塑像说:“这位义净长老是盛唐时期人,是继玄奘之后中土又一位去‘西天取经’的僧人,不过他走的是水路。他是济南的一位历史名人。”
“哦,是这样啊,又一位唐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杜公子真是见多识广。”青依道。
苍悠微笑:“韩姑娘过奖了,我也是来这里游玩才知道的。济南城还有一位名人,韩姑娘一定知道。”
“哦?是谁啊?”
“易安居士。”
“女词人李清照?”李清照可是她最喜欢的女诗人。
“对,她就是济南章丘人。还有辛弃疾是历城人,他们合称‘济南二安’……”
苍悠不断地给她介绍济南的风土人情、掌故历史。
他还带她去参观了济南的七十二名泉之一圣水泉。但想不到这个名泉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泉眼,从石窟中潺潺流出。
俯首鞠上一把喝,泉水清冽甘甜。
“这泉眼虽小,但长流不断,可供寺庙里近百僧人用水。”
苍悠命书童铭易用葫芦灌水回去泡茶。
回到船停泊的位置,苍悠请韩家二老先登船,然后自己上船,回头接应青依。
就在这时,突然生变。
撑篙而立的船夫突然发难,举篙直击苍悠的后背。苍悠听到耳后风声,转身一跃,就跳到船夫侧面,一手抓住了船篙,正待用力,船舱里扑出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中长剑朝苍悠直刺过来。
苍悠夺过船篙舞起来将两个蒙面人击得退后了几步。
而正站在踏板上的青依被眼前情景一吓,脚步慌乱,堪堪就要掉入湖中。
苍悠一见,急忙跳上踏板,揽着青依跳上岸。
三名刺客也跟着跳上岸,追杀他们。
苍悠根本没有机会将青依送到安全地带,只有一手抱着她,一手舞动船篙,和刺客周旋。
武器不应手,又有一个累赘,他居然还能应付三人,足见武功比刺客要高出很多。如果不用照顾青依,他应该就能取胜。
刺客发现了这个问题,长剑便朝青依身上招呼,而假扮的船夫已经拿出了他真正的武器——一柄单刀,正竭力去斩苍悠手里的船篙。
顿时险象环生,苍悠有几处挂了彩,眼看就要落败。
湖边树林里突然又杀出两个黑衣蒙面人,直朝他们扑来。
青依被闪闪刀光吓得失去反应,一看又多了两个刺客,便心叹:小命休矣!
一声惨叫响起,居然是后来的一个蒙面人手中软剑一刺,刺中了先来的刺客,那刺客正一剑刺向青依。
苍悠得此机会,大喊一声“铭易”,便推开青依,朝她背后击了一掌,送她到战团之外。
就在这时,树林里射出几支冷箭,分别袭向苍悠、青依和后来的两个蒙面人。
苍悠用竹篙打掉了射向自己的箭,却见一支箭直朝青依射去,而此时青依距离自己已远,不由得
肝胆俱裂地叫了一声:“依依!”
“噗”地一声,箭入肉的声音居然是那么响。
青依看见面前的那支长箭,觉得凉气透心。
但长箭射中的并不是她,而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扑到她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的后肩。
黑衣人抬头和她对望了一眼,漆黑的眉眼十分刚毅。
他一把拉起跌坐在地的青依,低喝了一声:“走!”
便抱起青依朝兴教寺的方向奔去。
在急剧的奔跑中,青依颠簸得说不出话来。等黑衣人放下她,她立刻问道:“侠客的箭伤要不要
紧?坐下来先疗伤吧。”
黑衣人不答,望了望大路,便跳进树林,背上还插着那支箭,转瞬消失了踪影。
青依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满怀疑惑。
不一会儿,有一群香客下山来,青依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朝山下走。走了一段路,迎面就见苍悠公子急忙慌张地跑过来。
香客们见他满身血痕,手里又提着一把滴血的长剑,都惊慌失措地夺路而逃。
“依依!”苍悠握住她的肩膀,发现她没事,“……韩姑娘……你没事吧?刚才的黑衣人没有伤害你吧?”
青依看见他眼里满是紧张和担忧,心里一阵感动。
“我没事,多谢杜公子,杜公子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没事,只是皮外伤,无大碍。刚才的黑衣人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将我带到前面的路口,自己便跑进树林了。”
苍悠沉思了一下,说:“对不起,韩姑娘,刚才是我连累了你?”
“在船上的那几个人是要刺杀你的吗?”
“应该是,我在济南城经商,抢了一些当地人的生意,可能有人看不过眼,想找我报复吧。只是想不到连累到韩姑娘和你的家人。”苍悠满脸愧疚。
青依大惊:“我父母他们有事吗?”
“没事,没事,”苍悠拍拍她的肩安抚,“他们一直在船上,很安全。如果不是铭易那小子贪生怕死,躲在大石后面,未能及时出来接应你,你也不会遇此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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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苍悠公子派书童铭易送来一堆礼品,铭易还恭恭敬敬地向青依道了歉。
送走了铭易,青依看着桌上的那堆礼品发呆。却听到有人穿过店铺走进后院。
“韩姑娘,我的兵器店三日后开业,请你们一家届时来捧捧场。”蔺隽之还是一身黑衣,立在院子里说。
青依起身接过请柬:“我们一定会来捧场的。——蔺公子面色不太好,是病了吗?”
“没事,我这些天为了筹备兵器店的事四处奔走,和朋友喝太多酒,昨日夜里还被灌醉了……男
人喝醉酒是常有的事,无妨。”蔺隽之微笑道。
他转身朝外走去,青依觉得他今日黑色的身影特别孤寂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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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凌霄兵器铺隆重开业了。
青依和韩家二老上门送了一份贺礼,在店铺里转了一圈就回去了。那杀气腾腾的兵器铺让她想起几日前的刀光剑影,心里凉飕飕地。
回到面馆,想起苍悠公子那日受了伤,不知好了没有。和二老商量了一下,便买了一些糕点,雇了一顶轿子,前去他城西的别院探病。
苍悠公子见到青依来到十分惊喜,眼中嘴角满是笑意,原本出色的五官更是像会发亮一样,青依不敢多加正视,心里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美色惑人,原来自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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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悠亲手为她斟茶:“韩姑娘怎么大老远地跑来了,早知道我叫铭易去接你。”
“没事,反正现在面馆正在装修,我也无事可干,便来看看公子的伤好了没有。”
“都好得差不多了,都是小伤。”
“杜公子查出那日是谁要对公子不利了吗?”
“是有些眉目了,但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后来的两个黑衣人似乎和刺客不是一伙的,他们的身份查到了吗?”
都是穿黑衣,蒙黑巾,他们究竟是同伙内讧,还是巧合撞衫?貌似江湖杀手和想干坏事的人都喜欢这身装扮。
“他们的身份更神秘,我完全无法查到,他们的功夫比三个刺客好得多,唯一死了的那个刺客,就是被那个矮小的黑衣人所杀。而我也曾派人到树林里去搜索过,并没有半点他们留下的痕迹。他们也是隐藏行迹的高手……”苍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瞧我见你来太高兴了,居然忘了你是个姑娘家,怎么会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感兴趣呢?”
“不,我也很好奇,我也很想知道后来的两个黑衣人的身份,救我的那个黑衣人居然还为我挡了一箭,真令我想不通。”
苍悠看着她犹豫地问:“姑娘有没有结识过什么江湖上的朋友?”
“没有。”青依摇头,唯一带有江湖气的就是邻居蔺隽之,但不太可能是他,他没有理由为她挡
箭,而且前几天见他时他好好的,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今天在兵器铺里,他还在和人斗酒。
苍悠用探究的目光看了青依一会儿说:“找不出来也就算了,反正他们对你没有恶意。”
青依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自在:“我有一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公子。”
“请说。”
“杜公子说自己是来自经商的,那么你为何还有一身好武功呢?”
“习武是我家族的传统,即可强身健体,又可御敌防身,学一身武功是百利而无一害啊,虽然我家是经商的,但有武功在身出门在外岂不是更好?”
青依点点头,不再追问。
坐了一会儿,青依起身告辞,苍悠竭力挽留她在庄里用午膳。青依坚持要走,苍悠送她出到门口,此时却纷纷扬扬地下起秋雨来。
“天雨留客,这是天意啊,韩姑娘你再坚持要走,就太不给苍悠面子了。”他笑得像是心愿得偿的孩童,那份快乐也传染了青依。
她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用完午膳,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苍悠叫来马车,亲自送她回面馆。
马蹄得得,在湿漉漉地青石板上慢慢地走着。青依和苍悠面对面地在马车里坐着。
“杜公子来这里多久了?打算回去过年吗?”
“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十二月时应该要回京城去。韩姑娘曾去过京城吗?”
“没有。”青依回答得很快,表情有些僵硬。
“那以后苍悠带你去京城见识一下可好?”他的声音轻柔,如同在和一个小女孩说话,带着些希冀,带着些宠溺。
青依朝他一笑:“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又转头望向车窗外愁杀人的秋雨。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那个鬼地方。
一阵秋雨一阵凉。今天出门她只穿着两件厚衣裳,并没有穿夹袄,现在秋雨一下,她便觉得有些寒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不好意思地望向苍悠。
苍悠脱下自己身上的天蓝织锦披风给她披上。
青依推辞:“很快就到了,我并不是很冷。”
“还是披着吧,等下车时再脱下来。”他将手按在她肩膀上,不让她解下来。
披风还带着他温暖的体温,她披着觉得心底都暖起来了。
“杜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依依真的无以为报。”
她心里说,我不想伤害你。
他专注地看着她,慎重地说:“我不需要韩姑娘回报我什么,只要韩姑娘肯接受我的心意就好。”
他的心意……
“杜公子,你我身份迥异,不应该有交集。”
“身份迥异,就不该在一起?你知道吗?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