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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约已经挑了四五十块了，小弟来回跑了两趟，现在第三车差不多也满了。
算了……这么急也没用，还是休息一会吧。反正没说有时间限制。
他晃回门口处，拿了瓶矿泉水，又满仓库地随便乱兜。
其实除了满地的石头，每个一段距离就有的工具贵，这里实在空旷得吓人。萧珩带着两位助手和黑哥阿萝大约去隔壁谈其它方面的生意了，库房只有六个人穿梭来去。
哦不对……是七个人。
“陆老师你累了吗？要不还是坐下来一会吧，这里面太闷了，的确是不太舒服。”
凌圣远依然是非常殷勤，他刚才其实是在门口做一些筛选和登记的工作，看到陆涵之停下了挑选，就立刻像是小尾巴一样跟了过来。
陆涵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自己竟然被称作老师，实在没搞明白这个小粉丝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声的呀？”他表示他自己真的不算高调啊。
凌圣远摇头晃脑，又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很崇拜你。”
好吧，陆涵之耸肩，继续自己的探索。
他不说话，凌圣远也不说话，大概是前面被父亲教训了，这回并没有积极渣渣，显得格外听话。
“哎？”这边的原石，怎么是摆在架子上的？
走到仓库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面前有一排一人高的铁架子，上面分了四层，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原石，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明显能发现是按照皮壳的不同种类来摆放的。
“这里就是这家仓库最好的料了。在货刚刚运到这里的时候，老板会挑出一些最好的料子单独放在这里。这些毛料单买，而且价格是定死的。”
凌圣远察觉了他的疑问，主动为他介绍。
陆涵之伸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这一块，刚刚碰到，就能感受到里面有糯种以上的好翡翠。的确是不错。
“这一批货就有这么多好料，不容易。”他随口感叹。
凌圣远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好，这些应该是好几批的精品一起的吧。”他指了指左上方的那块，道：“你看这块上面都积灰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陆涵之也看了过去——乌砂皮的毛料，个头有些惊人。
习惯性地，他将手搭了上去，细细感受翡翠的存在。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种宁静安恬的物质包围住了，清透，润泽，有着包容一切的神奇。他猛地将手拿开，又有些头晕了，但是刚才，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翡翠与自己灵魂的共鸣。
一定是非常好的料子。
他让一旁的小弟将这块原石搬到了旁边的工作台上，又用强光照了一遍，上面的松花明显，却不是很多，怪不得一直无人问津。
一边举着放大镜假装自己在研究纹路，一边继续用异能探测原石内部的构造。
果然没错，这里面有块水头极佳的翡翠，透明度非常好。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事，颜色却不那么正了，浓，但是很深，而且还有些部位有一缕一缕的杂质，有可能是棉。
凌圣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偶像的动作，在适当的时候为他调整了台灯的角度，又帮助他一起用水淋了原石，擦干净继续研究。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从表情上看，十分满足。
“跟你们老板说，这块我要了。”
陆涵之能够完全确定，这是一块极品，他最后瞟了一眼价码牌——五百八十万，一咬牙，还是准备买下。
小弟应了一声，转身去将板车推了过来。凌圣远也很识相，帮忙一起干活。
就在这时，仓库的另一边传来了大声的争执。
“老凌，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块松花分散，明明不适合赌，你为什么偏偏要挑？”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我说它能出绿就能出绿！”
明明是非常正常的讨论，渐渐变了味道。
争执之间，似乎碰翻了什么东西，“哗”得一声巨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甄选原石·下
“出什么事了？”
问话的人是萧珩，他和两个助理刚刚与黑哥阿萝刚刚才隔壁谈成了其它的交易，想要回到仓库看看情况，就听得一阵巨响，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
陆涵之和凌圣远也立刻向案发现场赶去，只见凌城虎不知怎么摔在了地上，宋杨正在扶他起来。两三块原石从工作台上掉到了下面，正好砸中了地上摆放的其他原石。
“都没事吧？”
陆涵之冲了上去帮着一起把凌城虎扶起来，凌圣远把爸爸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损伤，才放下心。宋杨一边道歉，一边开始整理地上的一片狼藉。
黑哥人如其名，黑着一张脸走近他们，正要作色，却听到萧珩先开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争执推搡造成的事故，一共导致五块原石有损伤，其中的一块更是碎成了两半。宋杨正把这些原石挪到板车上，准备让小弟拖去结算处，又对萧珩说：“都是我的责任，这些原石的损失都由我来赔偿。”
萧珩却没在意这个，他和陆涵之一样，都注意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
那块摔碎的原石已经出绿，甚至还是非常不错的冰种阳绿，但是随着原石的碎裂，一小块翡翠摔了出来，还有一块绿莹莹，颜色却更深的东西。
陆涵之将它捡了起来，虽然透明，颜色很好，但是很明显，这是玻璃。
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
显而易见，这是造假。
在高品质的原石已经非常少的今天，市场上依然流通着如此多的货，其中必有蹊跷。老手们对于黑心商家那些以次充好甚至造假的手段已经心知肚明，但是仍有数量庞大的新手，被不断地欺骗。
原石造假一般有做假皮、染假色、贴假松花莽带等等不一而全，近些年来，工艺越发高超也越难让人察觉。
眼下的这块，明显是被掏空了心子，填上廉价的绿色玻璃，又留了一块冰种的作为最后的“窗”以吸引顾客，其实本身几乎都是废物。
“你是怎么搞的，招牌都不要了？竟然在客人面前这样丢脸！”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阿萝抢先朝着黑哥高声叫喊，“我一直跟你说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能去沾，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黑哥脸色依然很差，但是被训得不敢说话。
除了那三个哑巴似的小弟，其它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陆涵之把整块假原石抱回了工作台，也没研究，只是盯着看。
阿萝像是骂够了，又转身朝萧珩不断赔礼鞠躬道歉。
“萧老板，出现这样的纰漏是我阿萝的过错，但我以身家性命保证，这批货里面基本都是真材实料。如果萧老板不怕耽误时间，可以把已经挑中的原料重新验货。”
尴尬的气氛完全没有得到缓解。
凌城虎双手环抱胸前，重重冷哼，道：“看了滇池玉石收购站也不过如此。”
“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收购站的名誉没有关系！”黑哥这个时候倒显得不卑不亢了。
“呵，无证确凿，你怎么说也没用。”一旁的宋杨也开始冷嘲热讽。
一时间空旷安静的仓库变得非常嘈杂。
陆涵之和凌圣远在旁边的工作台上，把那块造假的原石用锤子和电钻分解开来，啧啧感叹技艺高超。
这其实是一个方筒形状的空壳子，皮和最外层的废料应该是真的，里面被完全挖空了，填满了石英和绿色的玻璃，和刚才判断的一样，只有最外面一小块是吸引人注意的冰种。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假原石和真原石的密度会相差非常多。于是黑心商家便想出了办法，用铅灌入缝隙，再仔细粘合封口，补上缺损的皮壳，不是专门研究，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凌圣远看得目瞪口呆，陆涵之也暗暗觉得大长见识，对亏两个鉴定师失手将这块原石砸碎了，而且它的确也有些裂纹容易破裂，否则根本看不出来，买回去就吃亏了。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挑中的货还是会要的。等下再检验一遍，没有问题，依然买下来。但是，黑老板，这个价钱，你总要表示一下的。”
一群人也吵够了，开始谈起了条件，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萧珩首先提出了他的要求。
折价。陆涵之在心里暗暗叫好，其实发现一块造假，又不是所有都造假，何况这种大批量的单子，本来里面就有很多事切不出翡翠的，是真的假的都差不多。现在以这个为借口要求卖家降价，的确是厉害。
黑哥又不说话了，这次连阿萝的脸色都变了，强忍着愤怒，和萧珩讨价还价。
“萧老板，我们收购站有收购站的规矩，价格上的变动，我们两人说了不算。但是您是新客人，我们愿意将总价的零头去掉，算是补偿。”
“哦，既然是有规矩的，那就说说看，发现造假要怎么处理吧。”
萧珩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阿萝的话刚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派人马的胜负，清晰又分明。
“萧珩，那我们就快点结账吧，说不定接下来他们还有一批客人，总不能耽误人家的生意。”
陆涵之把萧珩的所作所为看着眼里，无限欣赏。四两拨千斤的魄力，衬得他更有魅力。
“说得也是。那么黑老板，你就重新开个价吧，这块假的也算在账上，就当我没看见。”
萧珩对陆涵之的话表示认同，又转向了黑哥，继续施压。
黑哥哪里敢没有听出他的意思，值得陪笑道：“萧老板您开价。”
“那好，我的心理价位是500/700，既然出现问题的是半赌的原石，便宜一点也说得过去。”他的笑容有些公式化，但依然英俊好看，可惜在黑哥和阿萝眼里，这是活生生魔鬼的警告。
原价是600/900，按照30吨来算，总价在一千八百万到两千七百万之间，现在还价到500/700，总价足足要相差四五百万。黑哥和阿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萧老板已经开始最终交易了？好效率。”
众人说话间，顾尧也走了进来，他刚刚抽完烟，心情颇好。
阿萝一看他也在场，一咬牙答应了萧珩的狮子大开口。刚才是事情，是买卖双方之间的秘密，不能再和线人扯上关系。
“那好，我们就结账吧。”
拖车将挑中的原石都挪到了靠近门口的明亮处，三位鉴定师，还有凌圣远这个来帮忙的人，四人一起重新检查了这些货物，又分批过了秤，结算价钱。
一共33吨，差不多两千万，实在是非常合算。
黑哥和阿萝一改前面的急躁愤怒，殷勤地为这批货联系的物流，并且亲自押送货物上卡车，显得十分尽责。
“对了，仓库里铁架子上的那些原石，我大概看了一下，也有挑中的。”
终于解决完了公家的东西，陆涵之准备为自己挑点好东西。
“编号2069的那块，劳烦黑哥找人帮我弄出来。”
黑哥立马笑着点头，安排小弟去搬运。萧珩一听陆涵之也想血拼一把，十分感兴趣。
“架子上的都是精品，怎么，在翡翠市场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