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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只有老天才知道,善恶终有报吧!”妙如不欲再提这话题,“最好亲手交给他,这画外人见了,恐有不妥。”
“为何要让我递还给他?”钟明信有些不解。
这两人只是退亲,又不是结仇,还是亲戚呢,难道不见面了?汪峭旭肯定还会上门讨个说法的。哪能这样不明不白就被退亲了?
“他不会来了,我也不会再上京了。本来这幅画,我打算烧掉的,不过这样好像对画中人不敬,就托你找机会再还给他吧!”妙如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生怕再多说一句,她就绷不住了。
“你们之间是怎么了?竟生分到这等地步?”钟明信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妙如摊了摊手,强言欢笑地答道:“你若有八卦虫子作怪,就去问问他吧!”
后来,她终于想起泠泉郡主是谁了。
原来那人她也见过的,在离京前最后一次宴会上。对方还弹过一首,自己从前世带来的曲子。而这谱子。她只抄过给一个人,那人就是旭表哥。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曲子,竟被陌生人弹了出来,要说他们俩之间没什么,让人如何能信?
之前,她还对这段感情,有点依依不舍,觉得旭表哥也是被逼无奈。现如今,那点想法,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可怜可笑。人不能这样自恋!
感情的世界里。从来容不下第三人。若是他真的在意她,为何把自己的曲子,传给其他人呢!
搞艺术的人通常特别感性吧!也有种特别的魅力,能吸引旁人关注的目光。若只是他多情对象中的一员,她这样陷进去,哪天真扯到家族恩怨纠葛。让她情何以堪?后半生哪还有立锥之地。
若像爹爹讲述的那样,要为那个郡主负责的原因,今后类似扯到人家名节的事,肯定还会发生。他娶得过来吗?
若真是情比金坚,有多少种方式可以抗争到底。为何独独选择了一声不吭地屈服了呢?
这次事情就像块试金石。多么甜言蜜语,郎情妾意的东西,在现实考验面前,到底还是不堪一击的!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她还不知要花多少精力,打发他一帮的莺莺燕燕爱慕者呢!
回到汩润书院,钟谢氏问起她退亲的事来,妙如独独对她讲了实话。
“二伯母真没想到。当时一时心软会害了你。原想着他是个良善的孩子,没想到这么多波折,你们看来真是有缘无份。”钟谢氏叹息道,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您也是好心,其实怪不得任何人。”怕她过于自责,妙如忙自我解嘲道。“许是妙儿狂妄。一直认为,若不是一心人,岂能终身相许?妙儿不觉得靠那点情份,能在后宅中安稳幸福一生的。况且跟他母系那边此般复杂。”
“如何得知他对你不是一心的?”钟谢氏奇了,忙出声问道。
“妙儿就是知道,他若是心如磬石,会因这点考验都通不过。又不是他犯下的错。要这样说来,若有两个女子都跟他先后绑在一起了。他不得娶两个,谁当妻谁当妾?多么可笑的理由?!”妙如解释道。
她心里酸楚从来没停止过。无计可施,本能地用强词夺理的方式,掩饰自己尴尬的处境,来挽救她那点脆弱的自尊心罢了。
其实她料得也没错。设置这道考验的始作蛹者,正在躺在京西的府宅里,听着小曲,昏昏入睡。
突然,旁边有侍者高声唱道:“薛统领到!”
薛斌一进韩国公府的后花园,就见到俞彰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躺在水榭中听曲。
“你是故意的吧!”薛斌上来就是质问,“跑去南安王府跟老太妃拍胸脯保证,可还她个满意的孙女婿。让她们进宫去闹,一会儿又出馊主意,让钟家以这种名义退了亲,让钟杨氏像过街老鼠一般。一箭双雕啊,大小杨氏都没好日子过,姓杨的外孙跟着都受折磨。”
“你太高看我了!哥哥我哪知道,东昌伯府的人听到风声后,真的会对小郡主那般不留情面。后面的,只是顺势而为而已。若长公主自己没那意思,跟世袭罔替的王府结亲,以保她后世子孙的荣华富贵,此计能行得通吗?”俞彰慵懒地坐起身,朝薛斌投去不屑的一瞥。
“你真是个妖孽!我说这样阴损的招术,就不像殿下的风格。果然是你在背后使坏。就不怕杨家逃掉的那个孙子,长大后找你复仇?”薛斌一屁股坐在旁边软榻上,斜睨着对方。
“这就不要你操心了!那独眼龙的行踪,早在我掌握中了”俞彰握起拳头,“就等着钓出所有的鱼后,到时再一网打尽。多亏了汪家那小子此次被绑,不然,还不知他回京了哟!”
说完,一串得意的笑声,从池边水榭里传来,惊得池中的鱼都遁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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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昭明十五年第一天新元,宫城奉天殿外御路两侧,陈设书博。
从丹陛到午门,护卫官分列左右站班。就在午门第一次鸣鼓时,百官分左右两列经掖门进入,到丹墀东西面向北立。此乃大楚朝惯例,新年元日群臣朝贺。
当再次鸣鼓,玄德帝衮冕升座文武百官行礼。由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沈潜代表群臣宣读贺表。
“……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祜,奉天永昌。”
玄德帝起身答曰:履瑞之庆,与卿等同之。
一声“举笏”令下,百官双手举起朝笏,拱手加额,鞠躬山呼万岁,所有在场军校同声三呼万岁。一时间,中和韶乐鸣响。随后皇帝陛下还宫,朝贺礼成。
大殿上的人们散去,皑皑白雪的广场上,剩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有个落寞的老将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苍凉孤独的背影。
一个身着飞鱼圆团纹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远远向那个人影瞥去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愤然离去。
去岁后半年,玄德帝因身体原因,久不上朝。今天是新春第一日,他难得状态尚好,按时出席了朝贺大典。这让百官精神一振,仿佛重新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去年年初,三朝重臣程太傅告老归乡,朝中局势陡然发生了变化。
本以为杨景基倒台后,程派一党独大。谁知把对倒后,程太傅竟然激流勇退。无官一身轻地功成身退,回到家乡颐养天年去了。没了他这位领袖在,朝堂上以往的亲程派,也纷纷作鸟兽散,各自为政起来。
程老的两个儿子。大的在福建任知府。小的在大理寺任低阶主簿。倒是女婿谢安良做到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不过为人谨慎。自从他岳丈隐退后,他越发放低姿态,一副与世无争的纯臣模样,甚得玄德帝和太子的信赖和倚重。
朝堂上从以前的两派分庭抗礼,到最后人人替主分忧,大楚朝堂表面上,倒是一片祥和。虽然对西北用兵一事上,有主战主和之争,不过都是政见之争。倒没让玄德帝放在心上。
自玄德帝身体抱恙后,这种的暂时平衡被打破。虽有太子监国,毕竟他资历尚浅,根基不牢。朝中的势力暗中,也在慢慢分化组合。在一年多的时间,太子姬翌倒是得到了不少磨练机会,越发老练持重起来。到玄德帝病愈还朝时,太子姬翌已初步稳定了政局,这让皇帝甚感欣慰。
唯一缺憾的是,前年选秀。入了东宫的良娣丁氏,为太子又生下一女。这让玄德帝颇有些无奈,正想着法子,打算今年再为儿子,在民间广纳秀女,解决皇孙的事。
掌灯时分,城东离六部较近的南薰坊学士府的后堂。
谢尚书的夫人程氏,白日进宫朝贺回府后。就一直伺候在婆婆身边。她女儿谢玉琪也跟在旁边,陪着老人家话着家常。
外面虽然飘着鹅毛大雪,屋里炉火却是烧得很旺,暖意融融的。
“勇毅公府太夫人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向媳妇打听廷儿的亲事。媳妇告诉她,相公早作了安排。想等他过了秋闱。再张罗到许家下聘的事儿。当时皇后娘娘就笑着说,以廷儿如今的水平,母亲您这杯孙媳妇茶,明年指定能喝上!”程氏说起进宫朝贺时,自己的经历。
谢太夫人庾氏听闻后,眉眼舒展开来:“唉!安儿真是个死脑筋!非得要让他有功名,再安排成亲的事儿。你公公当年,可是有了廷儿他大姑母。才进京考上进士的。”
“谁说不是啊!幸亏许家姑娘年纪尚幼,不然哪能等到那个时候去。”程氏附和着婆婆的话,又接道,“不过,赵太夫人许是想把她三孙女。说给咱们家。绕着弯儿想打听到廷儿的亲事呢!听媳妇这样说了,就没再提起此事了。”
“如今安儿位居高位,咱们结亲时也得睁大眼睛,可得小心谨慎了,别被人当成耙子。”接着,庾氏又跟媳妇,念叨起准孙媳来,“那许家姑娘,不愧是族侄女素安居士的汩润书院教出来的,各个方面都挺优秀的。难怪前儿个邱家的老姐妹,还在向为娘打听。问那女子书院到底如何,她都想把最小的孙女,送去南边收收性子了。”
站在一旁的谢玉琪听了,忙附和道:“琪儿去年在灵慈寺,陪着母亲吃斋念佛时,特意到那个女子学院去看过。里面的姐妹们可亲热了,女先生教的也好!若不是想念祖母,琪儿都想去那儿学个一两年。”
听到孙女贴心的话语,谢太夫人心里舒坦起来,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可不是!”程氏证明女儿的话,“听说钟家那丫头,如今在书院都开了一间画室。专门教同窗学她那种画法。如今京城里都求不到那种画儿了,都眼巴巴地盼着她来京呢!”
“哦?钟家丫头不是这两年就要嫁到京里来吗?就等不及了?”庾氏记起媳妇曾告诉过她,钟家大小姐最后跟长公主的嫡孙定了亲。
“母亲您有所不知,汪家跟钟家亲事取消了,怕是她再也不愿来北边了!”程氏解释道,语意中颇有些遗憾。
“这又是为何?”谢太夫人脸上露出讶色。
程氏又把京中盛传的,钟家因大女儿一病不起,被生母托梦退亲的事,说给了婆婆听。
“还有这事儿?唉,那丫头真是命苦。当初她爹爹若是狠下心来,跟杨家一刀两断,撇清关系了,来当咱们家的媳妇,该多好啊!没准又成就一段佳话。”谢太夫人连连摇头叹惜。
“谁说不是啊!如今妙儿那孩子,一门心思扑在教人绘画上。江南官宦世家,上门找钟探花提亲的,不要太多哦!可她两三个月都不下山一趟,铁了心不想嫁人。有传言说,她指不定想出家,不过是有听说,在小时候,慧觉大师就说她与佛有缘。”程氏把最近听到的八卦,跟婆婆说起。
婆媳俩又是一阵叹息,话题最后不知怎地,就转到了谢家外孙女,当朝中宫娘娘的身上了。
“皇后娘娘精神可还好?”许久没见过外孙女了,老夫人想听儿媳说说她的近况。又顺道提起了外孙,“她可有云儿的消息?”
“母亲,镇国公找了一年多,都没任何音信,这事怕是得靠机缘。甥儿可能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回不来,也不一定的。人家钟府的长子,丢了十几年都找回来。您就不要忧心了。”程氏怕她伤心起来,大过年的又哭上一场。乘机拿钟家的例子开导她,把话题引开。
到底是年纪大了,被儿媳这么打岔,庾氏的注意力果然引到一边去了。
“哦?是哪个钟家?是刚才聊到的那户人家吗?”她关切地问道。
“除了他家,还有哪个?!”程氏回答道。
“他家还有长子吗?长子不就是那姓杨的女人生的?!”当初跟钟家议亲时,媳妇把他家的情况,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