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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酷刑是出了名的,进了那里,即便不死也会被折磨掉半条命,到了那里的人,只盼着一死能够解脱,死,在那里竟成了一种奢求。
“那你,认不认罪?”示意侍卫停下手来,太后摆弄着指甲看向她。
“臣……臣妾冤枉!”她已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可还是不肯认罪,“太后,臣妾冤枉啊!香包乃臣妾亲手所缝制,里面怎么会有藏红花,真的没有啊!”
她这样说,贺兰芷冷笑一声,“这么说,难不成是本宫冤枉了你?难不成,是本宫自己放的不成?”
“臣……臣妾没有这么说,臣妾不敢!”林才人连连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贱人!拉下去!”太后大喝一声,原本钳制住林才人的侍卫很快动手将她拖出了殿外。
她仍在嚷嚷着,“臣妾冤枉,太后明察!”
“林才人大胆妄为,已经给你们一个警戒了。”看向余下众人,太后拖长了声音,缓慢的说道,“那么……还有谁,就自己站出来吧!”
还有?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如此做想,看着林才人被拉了出去,原以为此事到此结束,可这样一听,事情还远远没有完,又或者,只是一个开始。
“怎么,难不成要哀家一个一个的点名吗?”一双眸子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太后原本慵懒的神态一扫而光,所有的人都垂着头,并不知她在看谁,亦或谁都没看。每个人都如锋芒在背,瑟瑟发抖不敢张望。
见还是没有人出声,太后刚要开口,贺兰芷轻咳了一声道,“太后,臣妾有几句话想说。”
太后点了点头,她便看了看下面跪着的那些人,依旧是一贯轻轻柔柔的声音,“我平素待你们,都如自己姐妹一般,从未曾想,会有今日这一天。凭心而论,我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的,但是若不追查下去,上对不起太后的一番苦心,下对不起我那夭折的皇儿。今日,太后也给足了姐妹们面子,让她主动站出来,并不是想给谁一个难堪,也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她却如此辜负太后的好意,本宫的苦心,那么,也就莫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话音落地,她顿了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然而,难耐的静默以后,依然没有人站出来,还是一个个低垂的脑袋。
长长的叹了口气,贺兰芷忽而朗声道,“路美人,本宫与你原是同期的选女,也同住西鸢宫多日,对你一向以姐妹待之。如今,你却为何要下如此手段?”
这话不止是路莺菲,伊然也是心内一惊,下意识的忘了规矩,抬起头看向贺兰芷。
只见她一脸悲愤之色,怒目而视路莺菲的方向,那目光,那神情,分明就是在指责一个侩子手。
路莺菲大惊之下,抬头愤然道,“你血口喷人!”
“放肆!”太后低喝一声,“在哀家面前,谁敢血口喷人!谁又敢胡言!”
咬住嘴唇,路莺菲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胸膛剧烈的起伏,显然也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只是受了太后的训斥,一时噤声没再开口。
“血口喷人?”贺兰芷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凄惨,“我倒希望自己是血口喷人,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屋檐下多日的好姐妹,会这样狠心!”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淑妃终于开口了,“昨儿,太医在路美人送给贺兰芷的灵芝里查出了落胎药。”
“不可能!”路莺菲突然大吼一声,紧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一般,“都是你们设计好的,阴谋,完全是个阴谋!”
“放肆!”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太放肆了!路美人,你质疑贤妃,难道也质疑哀家吗?阴谋,你倒说说看,是什么阴谋?”
路莺菲冷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冷眼横看着她们。
“若不是看在你父路将军战功赫赫的份上,早已将你关押大牢,岂容得你如此嚣张!”太后怒瞪着她,满脸不悦,“平素就傲慢自大,今日居然还敢出言犯上,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路莺菲轻嗤一声,显然很是不屑。
伊然皱了皱眉,现在的局势有些复杂,路莺菲也明白有父亲做靠山,她们纵使想将她治罪,也要顾忌几分,而太后也不会容得她这样藐视自己的权威。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如果诚如路莺菲所说是个阴谋,那么,为什么选择的是她?她甚至没有真正出现过在皇帝的侍寝名册上,那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旭飞插手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罪了?”太后只是用眼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其实在伊然看来,路莺菲认不认罪已经不重要了,她们已经下了定论,不是吗?
果然,路莺菲也深谙这一点,冷笑道“我根本无罪,何来认罪!”
贺兰芷和淑妃只是静默的看着,不发一言。至此刻,也没有人来为她说清,她原本人缘就不好,此刻更是没有什么指望。她转眼看了一圈,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好,所谓大难临头,各扫门前雪原来如此!”
接着矛头一转,看向太后等人,扬眉笑道,“好吧,你们若认定我有罪,就把我交给大理寺好了!待我父亲知晓此事,再做定论!”
言语间,甚为傲慢。伊然从这一刻起,突然有些欣赏她了。或许她是傲慢了些,任性了些,却活得如此洒脱,她为自己而活,一直在追求着她所要的,纵使没有得到,她又有什么过错呢!
太后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见此情形,伊然忍不住想要站出来为路莺菲说两句话,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不知太后审讯的结果如何?”
她浑身身子一僵,与其他人包括上位的贺兰芷和淑妃一起叩首道,“恭迎皇上圣驾!”
秦旭飞大步走到殿正中,然后静静的扫视了一圈,才转身对贺兰芷道,“贤妃也在,不好好养身子,跑到这里做什么?”
言语中,颇有责怪的意味。
贺兰芷忙道,“臣妾听闻太后在此审查,妾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皇儿!”
“你想知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了吗?”他一脸平静的说道,贺兰芷脸色顿时有些讪讪,连太后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皇上此行,也是来看结果的吧?”太后轻咳两声说道,“那么,不妨坐下来看一看,看看害了皇家血脉的凶手究竟是何面目。”
“哦?”秦旭飞应了一声,似乎很漠然,不过却在太后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抬眼,懒懒道,“那么,就请太后继续吧!”
跪着的一众人心中可谓惊喜交加。有不少人自入宫还没见过皇上一面,今日有幸终于可以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夫君,然而,却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候,甚至没有机会好好的妆点自己一番,而且,此事似乎并没有完,谁也不知,下一个倒霉鬼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路莺菲站在众人之中显得有些突兀,秦旭飞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转过头对太后道,“这是……”
听到问话,伊然偷眼看了眼路莺菲,只见她的面上竟飞上一抹绯红,心中有些诧异,她是激动,还是羞恼?
她只在那次与自己换寝伺候过秦旭飞一次,而且下半夜,秦旭飞就丢了她跑到自己房里来了。然而,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与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却在此刻用最陌生的眼光打量着她,转头去问别人她是谁,她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伊然甚至有些伤感的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也用同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转头问别人,“她是谁?”
当然,现在还没到那一天,也不是她伤感的时候,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这是西鸢宫的路美人,路战将军的女儿。”顿了顿,接着说道,“也是——这件事的凶手!”
路莺菲咬了咬唇,眼神甚至有些怨恨的瞪着太后,却没有回嘴。
“是这样?”秦旭飞是用疑问的语气问出来的,他又看向路莺菲,再次深深打量了一下,路莺菲望向他的眸子竟沁出些泪意。
“路美人,既然你是路大将军的女儿,想来也是明事理懂进退的,为何今日,做下此等大逆不道阴险恶毒之事?”问话的是秦旭飞,不过不知为什么,伊然却听不出责备的味道。
“回禀皇上,臣妾冤枉。断没有做那无耻下作之事,定是有奸人陷害,还望皇上明察!”路莺菲跪了下来,目光坚定毫不躲闪。
秦旭飞点了点头,又对太后道,“太后,可有什么证据?如今,你们所指的‘犯人’不承认呢!”
“当然有!”太后给了贺兰芷一个眼色,她立刻柔声道,“皇上,昨日太医查出路美人送来的上等灵芝中夹杂着落胎的药,所以……”
“这样……”秦旭飞若有所思,“那么路美人又有何解释?”
“灵芝乃是臣妾的父亲所赠,塞外的上等灵芝,原是给臣妾补身子用的,好心送了贤妃娘娘,却不想引此横祸。”路莺菲斩钉截铁的说道,“臣妾没有下毒,是被冤枉的!”
秦旭飞有些为难的看向太后,“喏,路美人说的如此坚定,太后可还有其他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她说没有,可是事实俱在!”太后冷笑着说道。
伊然一直在心中思量,秦旭飞绝不是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都信的主儿,相反,他精明的要命,那么现在的表现说明——他也并不相信路莺菲是凶手,然而又不得不给太后面子,不能当众反驳她。可是,这样下去,岂不是会一直僵持着。
想到这里,伊然站出来一步,然后跪下柔声道,“皇上,太后,那天臣妾与路美人一同去朝贺贤妃娘娘,请容臣妾说一句。若说灵芝有问题,也并非一定就是路美人做下的。那日送完灵芝以后,想必从收藏到炖制,都经过了不少人之手,斗胆问一句,那些人,是否都已经查问过?”
“伊婕妤此话,是质疑本宫手下的人?”贺兰芷浅笑着开口,目光却是冷冷的。
伊然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已经失了一贯那种亲善甜美的笑容,露出了冷厉的一面。心里不由得轻笑,要露出真面目了么?
要重申此案
“并非质疑。”伊然朗声道,“只是宫内人多手杂也是大家都知道的,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条臭鱼混迹其中,既然路美人有嫌疑,那么所有经手过灵芝的人应当都有嫌疑,何不彻查一下呢?”
贺兰芷眉梢一挑,颇有些不悦,只是还未及开口,一旁的秦旭飞便道,“伊婕妤此话也很有道理啊,要不,就从贤云殿开始彻查吧!”
“皇上……”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贺兰芷轻唤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依皇上的意思去办吧!”太后沉着脸,但是言语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