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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想过，自己的无故失踪，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也没有想过，过了这么多年，连自己都把那些恨意淡淡消磨掉了，他心中的愧疚却依旧与日俱增，几乎要把他压垮，更没有想过，那些年幼时的悔恨，能让他刻骨地痛恨自己，并，混淆灌溉着那棵爱慕的种子，生长成参天大树。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以自己当初所受到的伤害为由，伤害了一个本不该受到如此大惩罚的人，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而他还是个孩子。
他并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绕着自己转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会因此受到怎样的伤害，并付出怎样的代价。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种幡然悔悟的感觉，若不是那个孩子心智坚定，也许那些晦涩的被怨恨所产生的茫然和悔恨会把他整个人都毁掉。
被自己全心全意爱恋的人所怨恨，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感觉到那紧紧箍住自己的身体立刻僵硬在那里，然后，便感受到从对方穿来的狂暴的喜悦犹如海浪般汹涌席卷而来，几乎让他站不稳。
黎荼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相聚的一对，忽然觉得他和那颗石头的好事将近啊……
轩辕策从黎泗睿那里听到轩辕黎的消息后，在边境军帐里呆了一天一夜后，就开始上奏要调任到颍州守备军去。姜琛在位期间与南朝修好，边境已经平静了将近十年，而他退位后的继任国王也是个守成的国王，预计边境数十年之内不会再起战事，因此在轩辕策上奏五次后，皇帝批准了他的调令。
他在接到调令后就直接带着亲兵快马奔来颍州，去守备营报道后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来颖王府了。
轩辕黎离开的那几年，每年有假的时候，他仍会来颖王府里住些时日，不过不是他的清泓居，而是以前遇到轩辕黎时的浅雪阁。
他曾无数次回想当初的相遇，相交，相背，漫长的时光如同冰河世纪，一直一直都是那样的寒冷，唯有靠着那些天真的年轻的回忆，才能汲取一丝温暖。
他无数次祈求上苍，希望有一天，他一直一直放在心尖的那个人，可以回头看到他，对他微笑，原谅他，允许他的靠近。
原来，真的能有这样的一天。
没有到连心脏都苍老的那一天，没有到感情都枯涸的那一天，没有到心力交瘁的那一天。
只是一个回头，就有可以触及的温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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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感情情不自禁的流露只有短短的一瞬，除了轩辕昂以外，他对任何人的亲密接触都很不适应，轩辕黎后退一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淡淡笑道：“好久不见。”
“……”轩辕策的手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停留在半空中，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稍微一不留神他就会再次突然消失不见。
轩辕黎被他看得有些别扭，便转头去看黎荼。
黎荼意会，凤眸一挑，薄唇一勾，带着别样风流，笑道：“公子还是别逞强的好，正不舒服着呢，这么猛的起身，又该头晕了。”说着上前揽着他的腰把他带回到椅子上坐下。
轩辕策这次嗅到满室薄荷的味道，再看轩辕黎有些难受地颦着眉，不由得也担忧地皱起眉头，却讷讷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想说的话太多，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是专注的盯着他看，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想把他的身形刻在脑海里，把脑子里盛得满满这些年的担忧惧怕思念都统统挤出去。
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
“咚咚！”有人朝着敞开的门扉敲了几下，“公子，我是秦白。”
“请进。”轩辕黎坐直了身子道，“有事么？”
“王爷请您过去一趟。”秦白微笑，“策少爷好，黎荼公子好。”
“爹爹叫我？”轩辕黎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事啊？”
“属下真不知道。”秦白继续微笑，弧度完美。
轩辕黎瘪瘪嘴巴，看了看黎荼。
黎荼眸光一转，笑道：“既然公子已经应允了，我便告辞了。”
“嗯，你去吧。”轩辕黎道，“我过两天预备些好茶给你们送过去。”
“好，多谢。”黎荼微微欠了欠身，又朝秦白和轩辕策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了。
秦白目光微动，看来这位黎荼公子在小公子眼里果然是属于不必客气的那一类人呐。
轩辕黎犹豫了一下，对轩辕策道：“你要一起去吗？”
轩辕策看着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爹爹。”轩辕黎先一步走进书房，“……世子也在啊。”
轩辕铭微笑起身，道：“有些事情和父亲商议。”
轩辕昂唔了一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了头奋笔疾书，恨不得神笔一挥这些公务都已经被妥帖解决掉，最起码可以拥有时间陪着宝贝儿子赖床啊。
“小白么嗯嗯嗯嗯！”轩辕黎到塌边抱着小白的脑袋蹂…躏了一番。
“小黎的喜好果然与众不同。”轩辕铭叹道，这种大型野生猛兽可不是谁都面对时面无惧色的。
“人的喜好本来就不相同，就像有些男人喜欢女人，有些男人喜欢男人一样，没有什么原因的，都是天生的啊。”轩辕黎随口道。
轩辕铭呛了一下，默默地无语了。
“爹爹找我有什么事？”轩辕黎径自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瞥见几上绞丝白玛瑙盘水灵灵红嘟嘟的李子，忽然间又有了食欲，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一下，“你们要吗？”说完不待回答就分别掷给轩辕铭轩辕策一人一个，然后又伸手往轩辕昂嘴里塞一个。小白在榻上晃晃脑袋犹豫了一下，优雅起身风度十足踱到他椅子旁边，卧在地毯上继续打鼾。
轩辕昂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他一眼，当着别人的面，这小家伙都不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
还好轩辕铭轩辕策早已经识趣地微低下头努力做品味儿状。
“好吃啊。”轩辕黎眼角微微一弯，嘟起嘴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撒娇装委屈。
“你都多大了？”轩辕昂伸手捏捏他的鼻子，“是铭儿寻你有些事。”
轩辕铭似乎有些窘迫，闻言怔了一下方慢慢道：“今年的采莲节，颍州文坛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预备举办一个诗宴，请颍州才子齐聚第一楼，在你和父亲未至家时就亲自送了请帖过来。”
南朝提倡言论自由个人自由，朝廷专门设置民议司衙门，因此性浪漫不喜拘束多才而不仕的人不但很多而且在文坛中占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也大多数是这类文人。
而南朝贵族阶级顺应朝廷的号召，也很给文坛众人的面子，因此与文人阶级之间的矛盾也因此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缓和。这样长久以来形成的一个模式，一般情况下双方里真正聪明的人都不会轻易打破的。
轩辕黎似乎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看看他，又看看轩辕昂，又看看他，慢吞吞道：“我，我是才子？”
他好像从来都跟这个沾不到边儿吧？
轩辕铭叹了口气道：“小黎，你知不知道你在京城时写过的那几篇策论有多出名？”
“……”轩辕黎无语，不会是当初黎荼和黎赋科举时自己得闲时也照着写了几篇给他们扩展思路用的那些文章吧？
毕竟二十一世纪的思想要比他们这里早个一千年不成问题吧。他既然不是天生生活在这里的人，身为旁观者总要比当局者看得清楚一些的。不过，是谁把那些传了出去？！
“你又没有官职在身，虽然出生在世家，也算是被他们一厢情愿归类为他们那一属了。”轩辕铭怜悯道，“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我……”轩辕黎有些提不上来气儿，“那是不是必须得去？我……啊对了，我答应黎赋要去参加他们办的那个了，没空啊，做人不可言而无信的，你帮我推了吧。”
还什么诗宴呢，这辈子他虽然学了琴棋书画，却是一句诗都没做过的，也从来不感兴趣在上面，有的紧紧是看到好诗时赞赏两句罢了。可是既然轩辕铭都跑到这里来讲，十有八九是跑不掉了。
轩辕铭笑着看他不语。
“爹爹……”轩辕黎转身抱着他的胳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作诗，我要去看烟花，我要去看夜市，我要去与民同乐……呜呜，总之不要去作诗……”
“你不想去作诗，想去看烟花？想收别人送的莲花？”轩辕昂挑眉，慢慢笑吟吟道。
“呃……不是啊，我是邀请爹爹一起去的！”轩辕黎脱口而出。
“……”轩辕昂笑得意味深长，“你，邀请我一起去？”
轩辕黎飞快地点头。
“……好啊。”轩辕昂朝另外两人挥挥手，“你们听到了？听到了就回去吧？小策刚刚回来，还是回清泓居休息一番吧。”
哪里不对？轩辕黎看了看两人同时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
轩辕昂把自己案上堆积得尺高的文件分出一半来放在轩辕黎面前，“黎儿，该你报答爹爹我了。”
“……爹爹，我还是小孩子，不适合处理这种事啊。”轩辕黎装乖道。
轩辕昂揉揉他的脑袋，眯着眼睛笑得得意，“在爹爹面前就不用这样了……乖。”
轩辕黎撇了撇嘴，啪地拍开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笔，“我可是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批的，出事了也别找我负责。”
轩辕昂点头，慢条斯理道：“若是批得好，以后我就同意你让小白在卧室里睡。”
轩辕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话也不说埋头就看。
那么多人拼死也想看一眼的东西，在他手里只是可以让他取得和宠物共处一室权利这种报酬的工作，估计他批完了之后就不会再让这些无数人想要探究一点点的东西存留在脑子里了，这个孩子啊，总是自然得让人不爱都不能够。轩辕昂侧脸看着他瞬间就进入状态专心致志的脸庞微笑。
采莲节……他转了转手里的铅笔，真是令人期待啊。
“你喜欢小黎？”轩辕铭忽然开口道。
“是。”轩辕策立刻肯定地答道，依旧表情冰冷，眼睛里却是满满的认真和坚毅。
“已经得到了王爷和云先生的首肯？”这次为了调令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没有厉王襄助，皇上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让他离开边境。
“是。”轩辕策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轩辕铭微微一笑，他也只有面对小黎的时候不是这种冷漠的样子，“没什么，只是想你要努力争取。”
“我会的。”
轩辕铭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虽然所有人都明白最大的阻力是父亲，可是原因……实质的原因没有几个人能知道的吧。或者，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荒谬的结论就当是自己脑袋不清醒了吧。
“我支持你。”轩辕铭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不过你最好能动作快一点，在外面照顾了小黎九年的那个人已经快要到颍州了。”
说起来父亲为什么会同意那个人来实在是值得考究啊。
轩辕策深深看他一眼，最终道：“谢谢。”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虽然原因不明。
“我把小黎当做唯一的弟弟。”轩辕铭坚定不移地看着他，“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他好，所有人中，你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想那么多。”轩辕策淡淡道，“我只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尤其是现在小黎对自己的怨恨已经动摇消散，但是这一点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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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贵族过的采莲节当然和普通百姓是不同的，由颍州城内的几位富商投资颍州刺史率下属官员主办的此次采莲节在颍州城外颖水南部的一条支流翠茗溪边举行。说是溪，那也只是相对与颖水这样的江流而言的，而且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