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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从春游
【 】
【文案】
天生红月,见血封喉;今朝仇止,不许人间见白头——
他是斩断过去的无间使者,虽有美到极致的色相,却酿就满身罪业;
他是出身就命定的灵犀神子,一生只求大爱渡世,却始终不能渡化心魔。
爱欲贪欢,七情难断;清规戒律,他一破再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能提起,便无从放下……
很多人喜欢说无情,其实真正的无情不是寡情,而是这份感情无人能懂。
内容标签:强强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不伦之恋
主角:凤非罹,天雨妙华
序 天生红月
夜色凄迷,飘飞的雪花无声的落在艳红的油伞边缘,转瞬化水而逝。
持伞之人一身素白的软烟绫罗,乌黑柔滑的发丝用镂空的银饰高高束起,满缀的珠玉沿着衣裳边缝流转反复,兀自随风轻轻摇曳,散发出的莹亮寒芒使得漫天的白雪也黯然失色。
带着浓浓杀意的剑气自前方横扫而过,濒死的哀嚎声骤然而起;原本无波无痕的气流猛然一颤,血腥味扑面而来的瞬间,手执红伞的白衣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以帕掩口,喉间发出数声轻咳,脚下的步履却极是轻缓,身姿飘逸……竟似不属人间。
“阿爹!我要回去找阿爹……呜呜……”
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间夹杂着少年稚嫩的哭音,在这样的雪夜里听来格外凄切。
“彻儿听话!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妇人拉着少年奋力奔走,声音抖得厉害。
“可是阿爹还没跟上来……”
妇人心下一酸,扭头避开了少年的视线:“彻儿,方才你也听见了,你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不会的……那不是阿爹的声音!娘你骗我,阿爹不会死的!”
“这里的岔路只有两条,凶手杀人之后没有发现我们,一定很快又会追上来……彻儿,听娘的话,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要和娘一起走!我不要和娘分开!”少年紧攥着妇人的袖边,清秀的小脸顿时满是泪痕。
雪落得越来越疾,空气中的杀意越来越浓,直至一身黑衣的覆面人倏然来到眼前,母子俩的面色俱是瞬时惨白——
“你、你不要过来!”妇人紧紧把少年护在身后,出口已是声嘶力竭。
寒刃出鞘,覆面人不言不语,一双眼眸至于冷酷无情。
此情此景,可谓是至悲至惨,白衣人却宛若没有看见一般,路过时脚步不停。
“大侠!大侠别走!”妇人像是攀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砰然一声双膝跪地,“求大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母子!”
白衣人动作稍顿,并不言语。
“我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稚儿无辜,他年纪还小……实在是命不该绝……”妇人说着,忍不住声泪俱下。
良久,只闻一声轻咳,白衣人将红伞略略侧移,修美的瞳眸流影细碎,不带丝毫戾气:“救他,可以。”
明明是应允的承诺,妇人听了,却没来由的感到心下一凛……
“但是要我救人的代价,你付得起么。”白衣人眼神魔魅,手起刀落间竟是见血封喉——
“啊啊!……”
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血花自妇人颈上的伤口飞溅而出……顷刻间染红了少年的面颊。
亲眼见到至亲死状,少年似是再也无法承受一般,身子抖得如同风中枯叶。
“你叫彻儿?”白衣人侧首望向少年,语调低柔。
少年倏然反应过来,仓惶要逃。
“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娘,自然不会食言。”白衣人语罢,再度轻咳出声。
道路湿滑,少年连滚带爬的摔了几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若是要怪,只能怪你为何要生在圆月村……”白衣人一顿,再开口时话锋已转,“听说优昙神殿有一位灵犀神子,他慈悲为怀,深受村民爱戴,你大可去神殿找他,就不知他是否会为你出头呢?”
“呜呜……”
“我叫凤非罹,要好好记住,千万别忘记——”
白衣人与哭泣的少年擦身而过,淡淡的瞥了覆面人一眼:“走吧。”
“嗯。”
覆面人俯首欠身,动作时极为优雅。
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走远了,少年的哭声却仍是未止。
佛曰,杀孽是罪,只是他从来不在乎。
天生红月,见血封喉;今朝仇止,不许人间见白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两行血字代表了死亡的征兆,昔日祥和的圆月村一朝沦为无间地域……没有人知道这两行血字何时会出现在自家的墙壁之上,未知的恐惧无声笼罩了整个村落。
优昙山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宁静,似乎完全不受山下的死亡气息影响。
屹立山颠的巍峨神殿就在眼前,血迹染身的少年却似再无半分力气,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虚弱模样。
两个小沙弥好心的把人搀到内殿,待问清缘由之后,只不约而同的一声叹息。
“凶手是不是自称凤非罹?”
见少年一脸吃惊的表情,小沙弥顿时心下了然:“实不相瞒,你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九个了。”
“……第九个?”许是先前哭坏了嗓子,少年的声音带着略略嘶哑。
“你有所不知,凶手虽然杀虐成性,但有一点却着实使人费解。”小沙弥开口解释,“被选中的人家若有孩童,凶手就会留其性命,并无一例外的指引他们前来优昙山……他们的遭遇和你一样。”
“……”
“放心吧,大法师已经答应要彻查凶案,到时候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少年神色悲戚,半晌才喃喃道:“大法师?那神子……”
“善师闭关未出,而且大法师有交待,这件事暂时不能让善师知道……总之你先留在这里养伤,其他的暂且放下吧。”
“嗯。”
少年低低的垂了头,不再言语了。
第一章 色相(上)
天雨妙华的降生,是圆月村世代传颂的一个神喻。
按照优昙神殿的说法,他是灵犀神子之入世凡胎,本身就足以代表一切的光明与希望,其名天雨妙华出自无量寿经,谓神妙绚丽之花。
所以天雨妙华自出生以来,一直都备受众人爱戴,甚少接触人情世故;在他眼中,父母与其他世人并无任何区别,也无丝毫特殊,他爱他们,就如同神爱芸芸众生,不偏私,不迷乱,待人接物莫不是一派温雅若水。
他很少碰到敢于违逆自己的人,因为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落里,天雨妙华即是神祗,只不过很少并不等于没有,而他从来不曾将此事对外人说过,就连面对亦师亦友的神殿首座伏藏王也同样守口如瓶。
因着修行方式的不同,神殿的僧侣与世俗的出家人有所迥异,最浅显的区别从神殿僧众精巧的服饰上就能窥见端倪,但无论其行装如何华丽,作为僧人剃度都是必须的,在这个问题上,天雨妙华与同修好友尘寰是罕见的两个异端。
天雨妙华的发色宛若天生的红火,热烈极端至于使人敬畏莫名;尘寰蓄着一头银白如雪的长发,虽然不若天雨妙华是天赋神子,但他天分极高,年纪轻轻就升任戒律殿首座大法师,在神殿可谓是追随者甚众……但真要究其蓄发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无人敢开口叫他剃度削发。
圣行之路无休无止,天雨妙华的修行比起其它僧侣更为严苛;用其他同修的说法,那就是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动辄就不言不语的在菩提洞中连坐三月,只为了一心专意的研读法经……众人对此莫不敬佩非常,但迄今为止无人敢效仿其做法,原因很简单——如果真的效仿,那么在出关之前,恐怕洞中只剩一副饿殍了。
天雨妙华出关之后,神殿上下谨遵大法师严令,对圆月村的血劫只字不提,所以当天雨妙华的身影出现在戒律殿时,尘寰不觉心生讶异。
“我需要你的解释。”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理由。”
“此处是我处理公事之所,你的修行之所在善师殿。”
“我并非以善师的身份来此。”
“那么,你是以同修好友的身份?”
“嗯。”
尘寰虽然不愿妥协,但终也无可奈何:“好吧,你说。”
天雨妙华缓步走到他身侧坐下:“我想明白一件事。”
“何事?”
“圆月村。”红唇微启,天雨妙华的语调不急不徐。
尘寰的眉头深深蹙起,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想不到神殿之内还有人胆敢违背大法师之令。”
“此言何意?”
“若非有人向你提及血劫之事,你怎会有此一问?”
“血劫?”天雨妙华不解的侧首。
尘寰的面色顿时僵住:“……不然,你想问的是什么?”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天雨妙华眸色一凝,“我更想知道你口中的血劫究竟为何?”
“这……”
“出家人不打诳语。”
“……”
尘寰无奈,只好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凶手的名字始终没被提及。
天雨妙华一言不发的起身。
“你要去哪儿?”尘寰眉头紧蹙。
“既然你言之不详,我想还是去问本人比较清楚。”
尘寰呢喃着闭了眼:“妙华,当真没人向你提过此事吗?就算你有心护人,但正如你方才所言,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当真没有。”天雨妙华的表情很淡,说话时颜容一派清圣,“而且……既然此事与我有关,你实在不该有所隐瞒。”
“你贵为神殿善师,我不能容许你遭受半点污名。”尘寰神色肃然。
“名号终究不过虚妄,尘寰,你连这点也未看透么。”天雨妙华喟然一叹。
“天雨妙华的名号代表着整座神殿,任何人如果妄想败坏,我都绝对不会容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你。”
“你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不论什么后果,我的态度不变。”
“我也与你同样。”
“……”
尘寰哑口的同时,天雨妙华再度摇头轻叹:“也罢,你我执念本就不同,强求也是无用。”
“……知道了凶手的名字,将来的你还会是现在的你么。”
“无论如何,我始终是天雨妙华,你的同修好友。”
尘寰垂首,默然不语。
“就算你现在不说,事情的发展恐怕也不会如你所愿。”
“……凤非罹。”僵持到了最后,尘寰终于还是选择妥协。
“嗯?”
“凶手的名字。”
长长的静默之后,天雨妙华缓缓阂上了双眸:“……是他。”
“他是谁?”
“一个故人而已。”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曾结识过这般恶徒。”
“……机缘所化。”
“敢问是何种机缘?”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么。”
“不能。”
“……对他,我无话可说。”
“好一句无话可说。”尘寰的眼神骤冷,再开口话锋已转,“此事必须尽快解决,绝不可再添血案、扰乱人心。”
“既是我种下的因,自然也该由我来承受这个果。”
“你要如何承受?”
“与他一会,劝彼回头。”
“你知道他人在何处?”
“大概。”
“大概?”尘寰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语调微颤。
“尚不能肯定,但我要前往一试。”
“我陪你去。”
“不用。”天雨妙华摇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你就算去了也无法插手。”
“我不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
“你不相信我的修为吗?”
“我只是信不过你的仁心。”尘寰说话时眼神极冷。
“我有信心。”
“你对所有人都有信心,但结果呢?”
“……我会证明给你看。”
尘寰什么都没说,只是面上的忧容较之先前愈发深刻了。
第二章 色相(中)
进入幽深的树海之前,天雨妙华已在心里描摹过与那人重逢的画面,但所有的想象都不及眼前所见的万分之一……在彼此视线对上的那一霎那,难言的痛楚就倏然自心口扩散开来,这种异样的情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