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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默默无语,他清楚知道血魄的体质是剧毒,而随着九天龙蛊的成长,毒性也愈发强烈,在跟随血魄的这些年中,一开始他每天几乎要吃上一瓶解毒丹。。。。。。到最后身体已经习惯了各种毒素,一般的毒药对他丝毫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也许眼前的女人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儿子,但这江湖早已没了是非对错,无论对方该不该死,他们都只为了重要的人而无法宽恕对方。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有血魄。
看见云飞丝毫没有动摇的模样,卓夫人也放弃继续挑衅,继续说了下去。
「是我吩咐那小仆注意血魄有什么弱点的,原本我只是想要影守假扮宇儿赶走他。。。。。。」
最初的心愿,只是希望儿子能够省悟,希望能排除针对儿子的危险,希望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孩子。
可是,就在卓洛宇私自退了他们夫妻为他订下的亲事,又扬言若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他只好离开时,身为一个女性、身为一个母亲的心,让她疯狂了。
那个夺走自己爱子的人,那个令她最骄傲的孩子舍弃她的人。。。。。。那个会危害到这世上她最爱的人的性命的对象。。。。。。
她要那个名为雷鸣凤的少年生不如死!
她要影守将她憎恨的对象折磨致死,而影守很忠实的执刑了她的命令。
「究竟是爱让人失控,还是恨让人发狂呢?」
究竟是身为一个母亲的爱让她决心做出那等丑事,还是身为一个女人的恨让她宁可毁去另一个生命。。。。。。不管知不知道答案都没差了,因为结果已经造成了。
然而,纵使她已经亲手毁去深为卓家主母的自持,让内心的恶鬼化为实体表现出最丑陋的那面,她还是失去了他。
不但失去了最爱的男人,也日夜提心吊胆她知道,只要血魄没死,总有一天会回来报仇!
对,她早已有觉悟,却还是决心要那么做。。。。。。
惨然一笑,卓夫人望着云飞。
「真相你知道了。。。。。。动手吧。。。。。。拿着我的项上人头回去覆你主人的命令。」
云飞冷冷的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思绪翻腾,最后,只剩下冰冷。
「我问你,卓洛宇跟影守,你选择哪一个?」
他会为了血魄而斩杀眼前毫无抵抗之力的女人,但在那之前。。。。。。他还必须想办法替血魄消灭另一个敌人。
「影守」。。。。。。存在于黑暗中的影子,连生父生母都不承认他的存在的替身。。。。。。他必须在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前,解决他!
如果血魄知道他已经能面不改色的与人谈条件甚至威胁利诱了,是会骂他学了这么久才学会,还是会夸奖他呢。。。。。。
伫立在一片血海中,云飞依然保持着毫无感情的模样,将匕首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入鞘。
映着如红宝石般美丽的鲜红色泽,湛蓝的眼瞳显得空茫无神。
探手推倒桌上的烛火,让一切在鲜血与火光中消逝。。。。。。
第八章
自从接到卓夫人传来的命令,影守就来到了这间客栈。
打包好行囊,收拾好兵刃,再把伤口处理好,就开始坐在窗边发呆。
他知道自己应该闭目养神以储备体力应付接下来的长途奔波,但是他就是静不下心。有时候,他不免会想,那个拥有与他相同外貌的人,为什么不懂得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他恨他,因为他拥有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被期待的出生,可以见光的身分,承认他存在的家人,武林中极高的评价与声望。。。。。。
可他也爱他,因为他是他唯一存在的理由与价值。。。。。。如果他选择了那个陌生的少年离去,他就会丧失最后的容身之处了。
危害到「主人」的人就必须被抹煞,他一直是被这样教育着,所以当他接获了卓夫人的命令,要他毁去雷鸣凤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最残酷的手段。
体格纤细的少年拥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赤裸的肌肤上是欢爱的痕迹,耳朵、手腕、脚踝上都戴有象征卓洛宇的感情的饰物,精美的饰品反射着讽刺的光泽,处处在提醒他那是他触手不可及的范围。。。。。。
如果没有了雷鸣凤,卓洛宇就必须回到卓家,而他的存在将被认可。
「洛宇,为什么。。。。。。」
不敢置信而哀伤的嗓音让他有种可笑而悲哀的恨意,结果。。。。。。不管是卓洛宇最信赖的贴身侍从还是这个倍受宠爱的少年也分不清楚他跟卓洛宇的差异。。。。。。不是吗?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他,尽管他才是那个挥下凶器的人。
「因为。。。。。。你是血魄。。。。。。」
说着卓夫人给的答案,他真正的想法,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会剥夺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立足点,所以恨,所以要他死。。。。。。
如果身为「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与借口,那,这就是他的答案。
可是,尽管他已经亲手摧毁了那份不该存在的爱情,打乱了所有原本「应该」的注定,卓洛宇还是离开卓家了。
而他,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也被埋藏在时间的黑暗之中。
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从来不曾妄想可以交换身分,只是希望唯一能承认他的人,可以接受他。
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情让他沉默的看着血魄用杀戮上千人来报复卓洛宇,就算看着卓老爷与儿子族人纷纷惨死,他也没什么感觉。。。。。。
扣扣。
敲门音在门外响起,他依然沉默。
早听见门外有人走近的声音,可是他没想过会是来找他的,因为这不是卓夫人的脚步声。
顺手拿起斗笠戴上他无时不刻都记得自己的脸不能被其它人看到接着打开房门。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跟他时常在窗外看见的蓝天同样的颜色。。。。。。
「有事吗?」
只有眼睛是异族的颜色。。。。。。混血儿吗?!
「送信。」对方的用词与他同样精简,递出的信笺上盖有他熟悉的封蜡。
卓夫人的信。。。。。。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接过信笺回到厢房,注意到身后的人跟了进来。
不予理会的径自摘下斗笠放到桌上,动手拆开信笺,阅读起上头卓夫人的字迹。
那只是一封很短的信,内容说明要他服从送信之人的指示,然后就什么也没了。
「看完了?」
见他折起信笺,拥有美丽蓝眸的男人开口问道。
「嗯,所以我要做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为何要他听从一个武功不高的男人。
他是影守,影守该做的就是服从,没有感情,也不会思考。。。。。。
只是,他看着那双眼,不由自主的猜测起为何那双眼中,除了他已经看习惯了的淡漠外,还有另一种冰冷。
「吻我。」无比简洁的两个字。
影守略微睁大眼,流露出些许诧异,但那细微的感情波动很快的消失在他脸上。
既然这是命令,那他就应该服从。。。。。。
走上前亲吻完全陌生的人,同样冰冷的唇没有丝毫情感夹杂其中,影守墨黑的眼瞳直直的看进那双蓝瞳深处,捕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杀意。
然后,当那个人将匕首在他毫无防备之时刺入胸口时,他愣住了。
没有任何恐惧与愤怒,只是困惑的看着被自己长年习武的身体本能的挥掌击退的人。
匕首刺得很深,没有一点犹豫的笔直刺入左胸,疼痛随着鲜血泛滥开来,他却没有点穴止血的意思。
身形不稳的退后几步,影守没有理会几乎完全没入胸口的利刃,反而望向被他一掌劈开几乎撞上墙的人。
带着命令而来的男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影守吧?!
所以说,这个人要杀的不是卓洛宇,而是他吗。。。。。。
!
咳出一口血,用计取得影守的信任,然后伺机尽全力刺杀他的云飞因为也是在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他一掌,所以受创颇深。
挣扎着不让自己跪倒,云飞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出丝毫弱势,影守随时都有机会与他同归于尽而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相较于云飞眉宇间的意志与坚持,影守则表现得对于生死毫不在意。
「你要杀我。。。。。。?」
看着与卓洛宇拥有同样的容貌,原本应该是毫无感情的男人露出一种困惑得彷佛孩子似的表情,一种不陌生的疼痛在心底泛了开来。
他记忆中的血魄,也曾经用这种表情微笑。。。。。。而他曾经日夜在思索该怎么抹去他最重要的主人眉宇间的哀愁与绝望。。。。。。
同样的表情,这次出现在他要杀的对象脸上。
见他表情坚定却眼神复杂,影守张口,任凭鲜血从嘴里涌出,继续坚持的问道:
「你是要杀了我吗?」
是要杀了他,是他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执着在这个问题上面,但映在那双蓝瞳深处的染血身影,确实是属于自己的没错。
「是的,因为我必须杀了你。」云飞坦言承认,从怀里取出因为他方才那一掌而碎成碎片的瓶罐,扎手的锐利碎片割伤了他的指尖,鲜血混杂了某种灰色粉末在空气中消散。
那是彷佛平静到像是寻常人买卖生活用品般的对话,诡异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毒?」
带着鲜血的唇咧出一抹很淡的笑,有些冷意,但更多的是坦然接受。
「噬魂蛊,为了我的主人,你必须死伤害了我主,我会不择手段的杀了你。」
若是一般的药粉,在沾了血液之后是不可能飘散的,但噬魂蛊却因为他的血液而跃动。。。。。。
这话说出口,像是在告知对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对云飞而言,要杀了这样完全没有抵抗或杀意的对手,很难。但只要想起血魄的遭遇,便足以让他铁了心。
「咳。。。。。。为什么。。。。。。?」看着被自己的血染红的信笺,影守在嘴里尝到一种复杂的苦涩。
明知道不该问、不必问,却仍然说出了毫无意义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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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答案,对他来讲,都是毫无任何意义的。。。。。。不是吗?!
云飞迟疑了一下,才决定告知他事情的始末。
「对于卓夫人来说,卓洛宇比你重要。。。。。。」所以她选择以自己的性命加上影守的性命,换他一个阻止血魄杀害卓洛宇的承诺,「对我来说,我要杀的是你而不是他。」
这仅仅是各取所需的条件交换,一个代价,一个承诺,他出价,她买单,只不过交易的是人命。
他以为影守会因为被出卖而悲伤愤怒,但出乎他预料的,影守用像是呓语似的音调重复了一次他的话。
「你要杀的是我。。。。。。不是他。。。。。。」
真不错。。。。。。
抬起右手握住胸口的利刃,不是往外抽,而是更往胸口刺入。
然后,在云飞惊愕的目光中,一股作气的将凶器拔出鲜血飞溅!
「你。。。。。。」
看着他漠然的将匕首丢到一边去,甚至脸上有着一抹很淡的愉快的自残举动,云飞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被遗弃了,却露出这种表情?!
他不怕死人、不怕杀戮,亦不怕残酷人性,但影守的反应让他浑身僵硬的无法移动半步。
那怕只要有一点点的杀气也好,只要影守流露出一丝针对他的敌意,云发就会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他最该杀的敌人。
可是就连那一丁点的敌视都找不到,他就好像完全不在意胸口的那个洞一样,以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云飞。
影守的嘴唇动了动,低哑的嗓音被鲜血吞没,大量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与地砖。。。。。。
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但鲜血已经堵住了他可能说出口的音量。
在失血量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之前,他吃力的往前走了几步,即使每一步都只是让他更靠近死亡,但他想再接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