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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残败与荒凉,哪里有?除了一面面被烧得黑硬的断墙,哪里还有?她踏过黑色的坚石、踩过火烧的黑烬、绕过残断的废墙,终究遍寻不得。
站在这废墟之上,她如同流离的孤鸟,失去栖息的庇所,心中缠绕的悲怆,如同孤鸟声嘶力竭的悲鸣,一遍遍,冲破云霄,哀怨、哀怨、而又彷徨。
她突然想起,自己从百花谷回来的那日。
师门姐妹,皆是兴奋,奔走相告,她们围坐在自己身边,热闹异常。
“欸,从峪虚山到百花谷,去了这么久,不会什么事也没遇到吧?”
“百花谷,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可惜峪虚山里,就瞧不到这样神奇的景象,放眼除了绿竹,还是绿竹。”
“等过些日子,我也求师傅准我出山,一定要去百花谷瞧瞧。”
“我也是,我也是。不过啊,我不仅要去百花谷,还要去更多的地方,好好地玩。峪虚山外,肯定还有很多好玩有趣的地方……”
当日众姐妹的话语犹在耳畔,今昔却是……
陌千筱痕讷讷地行走,终究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转过一处断壁,点点烛光,微弱。
陌千筱痕移去视线,只见黝黑的墙角下,一块方方正正的砖摆放着,上面一枝白烛,燃烧着,微弱的祭奠。
柔软的心一下被击中,她软软地瘫下去,跪倒在白烛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是筱痕不好!不该轻信邪魔歪道、不该不听师傅的话、不该不传信回山,是筱痕害了你们,是筱痕害了你们啊!
头,抵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重重一磕。
她早已泪痕斑驳,泪迹弯弯曲曲地印在小脸上。
周围,无风无声,寂静如死。而她的心,却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是筱痕害了你们啊!……
无声地哭诉着,她就这样,头一下又一下地击在冷硬的地上,连磕数下。每一下,都是她痛彻知悟的忏悔。
面前,砖上的白烛,火光跳跃。
头颅起伏间,看见被砖压着,露出的一角。
陌千筱痕伸出手,指尖微颤着,取出,摊开。
一张血迹斑斑的锦帛。
上面,以血书就的痕迹,字字触心。
陌千筱痕遍读往下,心愈发寒凉。
上面提到的,峪虚山被破,师门上下被屠,难以生还,遂写此书。
拿着锦帛的手,不稳,不住地颤抖,胸中悲怆更甚,是真的,是真的出事了……
继续往下读之。
幸,爱徒有二,皆已离山,得过此劫。惜,峪虚山之秘,再难告之。现弥留际,全记帛上,望徒归来,得寻此帛,以解天下。
一口气读完。
胸中悲愤噎得她,喉头滚动,吐不出半声。
“等等,为师再嘱你一言。
若有一日,为师与清曜上神皆已不在,你定要与你师姐,撑起神界,守护天下生灵。”
“师傅,您真的多虑了。且不说您的假设不会存在,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峪虚门下弟子三千,撑起神界,守护天下的重担,师门姐妹皆可共扛之。”
“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可听清?”峪虚上神气势渐厉。
“筱痕听清。”
“你可记得?”
“筱痕记得。”
当日,自己不以为然,没当回事。一直到今天,一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
陌千筱痕将血帛狠狠揉捏至胸前,抬头仰天,眼中伤愤染血欲滴。
为什么要她与师姐共抗之,为什么?
因为
峪虚山门下看似繁盛,弟子众多,其实只不过是虚晃。
是师傅用心良苦,怕神族没落至此一事传出,招其余五界的觊觎,惹出大乱。遂从天南地北收集这么多弟子,加入峪虚门下,其实他们并非神族血脉。
神族之力日渐衰落,真正的神族者,除了师傅和清曜上神,为世间仅剩的两位上神,就只剩下自己和大师姐蓝缔!
原来,师傅早料此劫,早早叮嘱,可怜,自己却不懂得。
这是峪虚山的第一个秘密。
而第二个…
陌千筱痕闭眼,记起慕轩晓蓉在自己面前说的,字字剜心。
“他要拿到六界的灵物,集齐它们,然后摧毁天下!”
“一直以来,他都不过是在利用你!他!南宫乙雁!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你,我,都只不过是他完美魅惑下的俘虏,是他达成目标的垫脚石,是他成就欲望的牺牲品!”
陌千筱痕闭着眼,嘴角拉扯出一丝惨淡的微笑,苍白如纸。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要摧毁天下,都不重要了。
因为,你确实要拿六界灵物,是为摧毁天下也好,还是如你说言,是为重见你父亲也好,都不重要了。就连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是不是在骗我,都不再重要。
因为,峪虚山的第二个秘密,关于神界灵物。
就是,你一心想拿的神界灵物。
原来,居然,它是
——
我!
第39章 故地重游旧事全非
离境。
结界里,唯一生长的那棵、根生叶茂的圣铃树依旧,向天极力撑开,繁密浓郁得犹如伞盖。从枝条垂落的圣铃花,皎白纯净,宛如落雪,和重重叠叠的圣铃叶交相掩映着,模糊了树下男子的神情,看不真切。
最惨莫过故地游。
每当物是人非时,旧地重游。前程往事,穿过厚重绵长的记忆,暴露眼前,往往不堪入目。
“南宫……”旁边另站着的男子,不放心的出声。
“那天,她就是从上面摔下来,被我的圣铃树缠住,包裹,缚得就像个巨大的茧,露出两只眼睛,看起来,好傻……她好歹也是个神女啊,怎么这么傻呢……这还不是最傻的,她看见我,居然脱口而出就叫‘都迹上仙’……”
“南宫……”简溪钥不死心,又叫一遍。
“其实,真的不该,不该在这儿与她相遇。不该设下流火袭击她,不该引她摔进离境,不该有意地策划相识。如果能够自然地相遇、相识,该多好?这样,就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就不会错得这么彻底……”
圣铃树下的男子兀自说着,一遍遍,自言自语。
“南宫!”心里的难过担忧波涛汹涌,幻化成几缕害怕。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无措的南宫乙雁,陌生而遥远。他暴躁地吼出,想把迷茫离失的他震醒。
南宫乙雁回头,看着他。
一双桃花眼迷离涣散,失去往日波光流转间、无限魅惑的奕奕神采。
简溪钥短暂地一惊,终于沉沉气,气从丹田吼出,“有一件事,我觉得你现在,必须要知晓。关于小神女的。”
眼中波光荡了荡,光华显现,一瞬之间。
“那神界神秘未知的灵物,它其实就是小神女,是小神女的心!”简溪钥一口气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要取得神界灵物,就必须杀她取心……”
刹那死寂,光华烬灰。
“南宫,你不能再耽搁了,必须立即赶往峪虚山。现在峪虚山被破,这事若被外传,势必会引起同样觊觎灵物者,再次攻山,小神女的处境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你最后怎么做,会不会真的杀了她。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立马赶去峪虚山,因为,就算小神女要死,也只能死在你南宫手上,神界灵物要得,天下也只能你南宫得!……”
一潭死水,寂静如灭。
好久,他头颅才缓缓转动,声音像从地里升起,炸在整个离境,“走吧……”
走吧……
未知郊外,古树参天。
一棵棵粗壮的树干,像从地底深处拔起,直插云霄。深褐色的树干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旁枝末节,只有抬起头,依稀能见高高的云端处,薄薄的树叶迎风招摇。
陌千筱痕在前头走,一步一步,实在地赶路。
“出来!”
突然,她转回身,简短精悍地吐出两个字,气势十足。
空荡荡,除了四周的棵棵古树,空无一物。
她双眼寒凉如刀,扫视四周,无响动,不再耐烦,“我再说一遍——出来!”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风声响动,黑雾显现。来者,黑袍金剑,如黑云般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猎猎发响。脸颊如玉,左额上如火形状的红色图腾,热烈妖冶。
“原来是魔尊司空辕。”陌千筱痕轻笑着,没有丝毫暖意;眼中澄清透亮,也没有半点笑意,“魔尊从峪虚山一直跟着我到这儿,是何意呢?”
司空辕黑瞳如镜,直直地盯着陌千筱痕,眼中不无担忧。
此时的陌千筱痕,给他的感觉,就像陡然间换了一个她。
浑身上下,犹如结了层冰霜,寒气直冒。表情冰冷,似乎明明白白地刻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好陌生。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总爱笑,而且笑得特憨特傻,暖暖的,犹如阳光下沐浴生长的太阳花。亮晶晶的,一眼挪不开眼。
而现在,她虽然还是笑着,嘴角拉扯出僵硬的、笑的弧度,却没有一丝一缕的温暖,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寒凉。
“魔尊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她的声音,宛若砸开的碎冰。
说着,利落地转身,没有丝毫停留。
“等等——”司空辕急忙开口。
“魔尊还有什么事?”
司空辕叫住她,只是一时所急,并没有细想。这下,被问及何事,瞬间乱了手脚。他脑袋停滞,胡编乱造也犹不及,突然想起峪虚山的事,没头没脑的话脱口而出——
“我可以保护你!”
她宛如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戏谑,不屑。
“我说过,万事有我挡在你面前,为你冲、为你拼,为你挡风遮雨,就算天塌地陷,也有我为你扛,定互你一世安宁。唯许你此生,自在无忧。”司空辕说得认真,如墨的双眼透露出满满的真诚。
这是他在金华之境就说过的告白,今日再说一遍,赤诚真心。
可惜,陌千筱痕并不接受,她冷冷地走开,只甩下两个字,“可笑。”
不加掩饰的嫌弃与憎恶。
司空辕仿佛冰天雪地里遭遇一桶冷水从头灌下,冷得彻骨。
他不甘心,依旧提步跟上。
“不要跟着我!”
不耐烦的暴怒。
一回头,冰凉瞬间抵至脖颈。
陌千筱痕不知何时幻化于手中的剑,此刻冰冷地抵着司空辕。
变化只在顷刻间。
司空辕一愣,随即不在意。
他根本不在乎,她拿着剑,对着自己,是不是动杀念。
他只顾看着她,双眼、身心,那般,殷切。
他得以看清,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就如同她手中的利剑,寒凉刺骨,没有点丁感情。似乎,下一秒,她就真的会动手,毫不留情。
司空辕心凉,不发一词,任她指剑相对。
他只是惨淡地笑着,连带着左额上妖冶的图腾,也失去红艳。
陌千筱痕眼若寒冰,只是看着他,毫不动容。
“嗖”
脖颈上的寒剑倏忽撤去,连带着对面的女子,一并消失不见。
参天古木林里,唯剩司空辕独自站在那里。
孤孤零零……
南宫乙雁带着简溪钥赶到峪虚山时,正好与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进山的、魔界三首之一独眼鬼魔罗炎狭路相逢。
所幸,遍搜此山,也没找到陌千筱痕。
罗炎震怒,一只独眼在残阳下愈发恐怖。
“看样子,他应该知道了,神界灵物就是小神女。”简溪钥贴近南宫乙雁耳边,悄悄说,“虽然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的,但可以肯定。因为,峪虚山被破,就是罗炎暗中捣得鬼。他当日没有找到神界灵物,今天又大肆归来,很明显就是冲着小神女来的。”
南宫乙雁没有说话。
他们不与罗炎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