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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劝得更努力一些。”她说,“或者躲得远一点,省得她死在你跟前,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祸害留千年。”
“她不一定。”夏夜说,“如果她再闯祸,我会亲手解决了她的。”
何汉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句话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一边的嘴角。
“只是赛车失控?”他开口为俞知闲解了围,“直接甩了出去对吗?没有别的情况?”
俞知闲当然知道这是何汉川的好意,他感激一笑,冲着何汉川点了点头。
“没错。是个下坡,速度比较快,夏橙想躲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小孩子。”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又问了一句。“能帮我查一下一起送来的人当中有没有那小孩儿吗?当时太乱了,后头还摔了几辆车,他可能也受伤了。”
“出事地点是哪里?”俞知闲拿起电话,拨了接收中心的号码。
“氹涵马路和西环路的交叉路口。”
何汉川听见俞知闲准确报出了地点,他按电话的手随即滞了一下。
那是陶醉墨每天晚上下班回来去张阿姨家接小飞的必经之路。
第4章 对峙
夏夜从没想过自己和陶醉墨的第二次见面会来得如此突然,叫人猝不及防。
她只是去急症外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却看见那个叫陶醉墨的女人像是疯了一般像她的亲妹妹冲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可是我们还要,你不把你自己当回事,我还当回事……”
她听见陶醉墨愤怒的声音在急症室大厅里回响,何汉川突然出现,抓住了陶醉墨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拽开了。
夏夜忍不住在心里想,好在那个陶醉墨长得有几分姿色,即便是愤怒得毫无仪态可言,也并不难看。难看是女人最大的敌人,你可以撒泼,可以癫狂,但不能难看,如果能长成陶醉墨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即便是吼得再响,跳得再高,也并不显得丑恶,泫然欲泣得模样只会叫男人心里舍不得。
想比之下,剔着男孩儿头的夏橙就毫无优势可言了,她一看就像是个坏家伙,一个为富不仁,草菅人命的富二代罢了。夏夜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这事情如果被捅给媒体,第二天会有怎样铺天盖地的恶评。
可悲的夏橙瞪着双眼,木木地望着陶醉墨,她似乎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夜看着妹妹灰败的脸色,竟难得地觉得这丫头可怜。可她并不打算走过去,她觉得有必要让自己的妹妹吃点苦头,也有必要亲眼看看,那个女人和何汉川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牵绊。
“我试着避开了,真的,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跑出来。”夏橙徒劳地解释着,“那下坡有点陡,我控制不好……”
她的解释在夏夜听来真是糟糕透顶,简直就是杀人犯的自白书。
“那不是你们的赛车场,那是马路,人人都要从那里走的,是谁允许你们在那里赛车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无法无天。”
陶醉墨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泛着泪光,像是护犊的母狮,随时随地打算扑向威胁她幼崽生命的敌人。
夏橙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过,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只有想和不想,可悲的是,她还被培养出了一些恰当的道德是非观,这让她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做的事并不正确。她想要弥补,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女人的怒火,顿时间张口结舌。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像是闻到了臭气的昆虫,忙不迭地过来汲取他们所需要的养分。夏橙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内忧外患激得她不禁坐在轮椅上□□起来。
俞知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他在夏橙的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示意她安静下来。
“那孩子只是骨折。”他云淡风轻地说,“会好的。”
“只是?”陶醉墨突然挣脱了何汉川,冲过来甩出手掌打向了俞知闲。
可她的手掌在挨到俞知闲之前便被他抓住了。
“她做错了事情,她得负责任,这我没意见,但她现在也受了伤,让她先把伤口给处理了。那孩子的医疗费我们会负担,到时候赔偿的事情我们也会找律师过来和你谈。”
夏夜虽然对俞知闲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但对他这一举动倒也无可挑剔。她提起礼服裙摆走了过去,冲着围观的护士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将病床周围的那圈帘子拉起来。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她低声斥责夏橙,随后抬起头,看向了陶醉墨,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陶醉墨肃净的面孔上游走,像是挑剔地买家正在腹中给展览台上的藏品估价。
陶醉墨看着夏夜的那张脸,又将目光投向了夏橙,半晌之后冷冷地笑出了声。
“你妹妹?”她问她。
夏夜短促地笑了一声:“亲的。”
陶醉墨感觉得到夏夜口气当中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滋味,就如同今天白天,这个叫夏夜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打发个不值一提的渣滓一般将卡丢到了她的跟前。陶醉墨不明白,为什么这女人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居高临下随便践踏别人的生活。
她走过去,素冷的面孔上是同样傲然的神色。
“管教好你妹妹,别让她随随便便上街打滚撒泼。”她看着夏夜分毫不让地说道:“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这是多么老套的台词啊,夏夜心想。视钱财为粪土的人类即将要用爱统治地球了,她真是对这些人感到厌烦了。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愤怒?”她盯着陶醉墨泛红的双眼,唇角含笑轻巧地问。
“是我妹妹的缘故?”她回头看了看萎靡的夏橙,瘪瘪嘴将头扭了回来,“她是个废物,总会闯祸。她撞了你的孩子,她的错,她道歉了,她愿意赔偿,步骤不对吗?你还需要什么?”
“还是你愤怒的是我?”夏夜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我又出现了,仿佛又欺负你了,对吗?委屈?伤心?恨?”
她微微歪着头,虚伪地皱着眉头发着愁。
“别担心。”她说,“何汉川看见了,他会保护你的,这是男性的本能。”
原本弓着腰的夏橙突然震了一记,猛地直起身子望向了那名男医生,何汉川?她隐约记得这名字,却想不起那名字对应的是不是这张脸,何汉川?我姐姐的未婚夫?保护这个女人?
她迟缓而又迷茫地抬起头,本能地向俞知闲求助,可俞知闲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感兴趣,只是低头划着他的手机,飞快地回了几个短信。
在夏夜走过来的那瞬间,何汉川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没想过要隐瞒什么,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在夏夜和陶醉墨今晚这次碰面之前,他的秘密已经曝光了。
“够了。”何汉川走过去抓住了夏夜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先带她去看孩子。”
夏夜挑起眉毛颇为有趣地望着何汉川。
“孩子?”她冷冷地看着他,“你的吗?”
孩子的小手臂已经打上了石膏,一开始也许有些不适应,所以皱着鼻子一声声啜泣起来。
孩子叫小飞,四岁,才剃了头,毛绒绒地小脑袋拱在陶醉墨的怀中,一边哭一边怯生生地看着何汉川。
他们接触得不多,彼此还属于小心翼翼而又好奇的阶段。何汉川从小卖部里买了冰淇淋,小飞看了一眼妈妈,知道自己受了伤,处于难得的可以无法无天而不被责怪的有利地位,迟疑了两秒,没等陶醉墨点头就接了过来。
陶醉墨心疼地抚摸着小飞的脑袋,感觉心里的冲动和怒意在孩子面前一点点地融化了。
“你回去吧,我等他吃完了雪糕就回去。”陶醉墨低着头小声地说。
何汉川听见了,可却并没有离开。他知道是自己让陶醉墨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可他并不想道歉,也不想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离开。
“我帮你叫个车,你打车回去吧。。”
陶醉墨懒得拒绝,点点头不耐地说了声知道了。
她想起夏夜,忍不住回头看着何汉川说了一句:“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别给大家找麻烦。”
她知道这话会让何汉川难堪,可那一瞬间她就是想要伤害他。她知道自己过分了,可她忍不住。
沉默带来的压抑在他们之间弥漫着,那种伤害何汉川而换来的快感已经渐渐消失了,她开始担心,开始后悔,开始痛恨自己这一时的口舌之快。
可何汉川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蹲下来,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掉了小飞鼻子上粘着的冰淇淋。
“我只是想帮帮你。”他说。
话题就这样被轻巧地遮掩过去,陶醉墨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即便她知道让他离开是正确的,可她还是迟疑了,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她希望他回答好,但如果他真的说好,她会无比心慌,有些话骗得了别人,却最终骗不了自己。
“我谢谢你借我的钱。”陶醉墨说,一夜的折腾让她看起来格外憔悴,单薄的颧骨上是青黑的眼圈,她太累了,简直无法支持下去了,“蛋糕店也开起来了,等再过几个月稳定下来,我就开始还你钱。”
“那不是钱的问题,钱你慢慢还,我不着急。”
可也不是情的问题,他们之间所有和感情有关的事情早就已经肮脏不堪了,他只是不能让她一个人辛苦地生活下去了。
“我会找时间和夏夜解释一下。”何汉川把纸巾放进了小飞手心,那孩子害羞地笑了一下,伸出小舌头舔掉了冰淇淋上巧克力酥皮。
陶醉墨突然笑了一下,仿佛是被何汉川的理想化逗乐了。
“你知道那不可能。你的太太不可能容忍我的存在,她不是那种人。”她顿了顿,“我也不是那种人。”
第5章 不眠之夜
“俞知闲把她送到医院的,她果然回来了,就是不肯回家,野疯了。”夏夜把手机架在颈窝里,一边说,一边拉开了背后长长的拉链,电话那头的顾倩对这消息一点不吃惊,她已经洗漱完毕钻进被窝了,夏阳还在浴室洗澡,水声一阵一阵传了出来。
“那肯定啊,之前吵那么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低头。”她关了一盏灯,靠在欧枕上伸了个懒腰,“我今天还在慈善酒会上遇见俞知闲他哥了,对俞知闲也一肚子气呢好像。”
“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儿。”夏夜疲惫地坐了下来,一件件褪掉了身上的珠宝首饰,“猜猜我还看见谁了?”
对面的人从她的语气里闻出了八卦的气温,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夏夜慢悠悠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听得对面的顾倩连连感叹冤家路窄。
“你骂她了?”
“不算吧,就是小小刺了几句。”夏夜仔细想了想,觉得她那些话还真算上恶毒,最多有些咄咄逼人,“我说她不用担心什么,反正何汉川都看见了,他会保护她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顾倩咯咯笑出了声。
“我说要先抑后扬,你这抑得够低的啊。”
“不是要让他先觉得我坏么,再慢慢发掘我人性美好光辉的一面。”夏夜套上居家T恤和一条蓝白色的短裤,仰面倒在了床上,“老套路,不是吗?”
“你晚上在你爸妈家还是自己家?”顾倩突然问道。
“爸妈家。”
“做的漂亮。”
她们俩都清楚回父母家不让何汉川找到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何汉川如果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在事发之后第一时刻找她谈,他当然不会解释什么,他们之间是有协议的,这些生活中的边角余料他们彼此都是不关心的,可他十有□□会来要求她善待陶醉墨,要求她离那女人远点之类的。
“他会大发雷霆吗?”顾倩问。
夏夜皱着眉头仔细想象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他不像是有那种剧烈情绪的人。但他肯定不高兴,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