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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瞪他一眼,他讪讪的把伸过来的手缩了回去,脸上没一点尴尬。
大概是扮乞丐扮久了,这脸皮的厚度也非常人能及。
过了许久,我脚都蹲麻了,略动了动,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而是开始打坐。
这座山上灵气如此充沛,不能浪费了。
一旦打坐,我身后就出现了我那棵本体的虚影。
林睡啧啧有声地绕着我转了几个圈。
我让体内的灵气自行运转着,虽然没有我亲自操纵效率高,但在陌生的地盘上,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分出了一小半心神看着这林睡。
他伸出手,戳了戳我那虚影。
就好像被打破了平静的湖面,虚影一圈圈的晃动着,在阳光下,就好像被微风吹乱了似的,枝叶摇曳着。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我回过头,就看到林睡有些呆怔的站在那儿,眼帘垂下,莫名的失了刚刚桃花乱飞的神采。
我伸出手,用脚踢了踢他,“喂,你怎么了?”
林睡回过了神,就好像睡了一个长觉刚醒过来一样,眼还带着些迷蒙,“没事,看到你的原形,我想起了个人。”他略带了些惆怅着说。
我点点头。
一时,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
这阳光下,木忆走到了我身边。
我抬起头。
背着光,木忆的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唯有那永远不变的温柔,从那片看不清楚的光晕中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他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万灵宗的地盘。
身后,是林睡“依依不舍”的目光。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那道结界,就是香火鼎盛的道观,周围人来人往,木忆就在拥挤的人潮中,如同流水一样,倾泻而过,分花拂柳都没他自在。
我搂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清淡悠远的气息,侧了侧头,“万灵宗要了什么?”
木忆脚步不停,“五年后,去一趟恶灵谷。”
恶灵谷?这名字好像听说过。
半晌之后,我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江湖传言的大凶大恶之地,去了那儿,九死一生,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过,那地方也有些让人心动的灵药和宝物,所以总有些信奉“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修士前仆后继的往那地方钻。
五十年一次的开启日,不管有心的,还是没心的,都会把目光放到这上面来。
我搂着木忆的脖子,不由得紧了紧。
这没有把握的事,我向来是不想去做,甚至连碰都不想去碰得。
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赌这个运气?不是找死是什么?
人一生中只有那么些运气,要用在刀刃上,用在无可避免的生死关头,而不是用在这些自个儿找死的事情上。
下了山,把于子良那一大家子迁到了万灵宗所在的道观,在那儿,让他们当了做些外围琐事的杂工。
事情顺利解决,我和木忆和于子良一家子道了别,就离开了安阳。
那两个小孩满脸是泪,拼命摇着手,一路相送。
我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相对于修士成千上百年的光阴来说,就好像午后的那片温暖的斜阳,而对于生不满百的凡人来说,却是漫长的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昼夜。
我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所以跟在后面的尾巴一直都没丢过。
这极阴派就好像和我们扛上了一样,怎么也不肯死心,木忆也就把他们当成了活靶子,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哀叹一声,这极阴派也太执拗了,难怪几乎所有的修士听到极阴派这三个字都脸色一变,这种如蛆附骨的劲头,确实没什么人敢轻易与之为敌。
空气中传来一阵焦味,地面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血肉模糊,尸骨不全。
这极阴派还真下得了狠心,训练点人出来不容易,就这么一批批的成了炮灰。
木忆袖子一挥,一股清风吹走了空气中的焦臭,隐隐带着点草木清气。
其实这么一路走来,打打停停,也有好处,就是打架打多了,打出了感觉,水平也就越来越高。
漫天星辰,夜风簌簌。
眼前的山,就好像刀斧一样劈开了天幕,直入云霄,我抬起头,仰望着,“我们去那儿?”我指着山头问。
木忆点点头,这已经是一年后了,这一年,极阴派还是没放弃追杀,但是用来追杀我们的人修为总体来说都不高,练手也练得差不多了,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木忆就决定找个灵气比较多的地方好好修炼几年,等着恶灵谷开启。
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这座擎天山。
这山名副其实。
木忆抱着我,轻轻一步,就迈到了十丈开外,这么一年,他的瞬移功夫那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
在半山腰寻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木忆拿出那个命名为“云环”的法器,三两下,就在山壁上开凿出了一个临时洞府,我跟着木忆的动作,很是高兴的削砍着,做了几件粗糙的家具,等一切都弄好,我拍拍手,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了。
木忆也加紧时间在洞府外布置好了防御的阵法和结界。
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弥漫在了山林间,眨眼间,从外面看,这地方已经与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差异。
不过开凿洞府这么大动静,当然会引起周围修士的注意。
我想着,是不是要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后面想了想,还是算了,用不着和左邻右舍沟通感情,能相安无事就好。
木忆端坐在那儿,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我都可以感觉到周遭灵气的激荡,那阵阵海浪般袭来的灵气,到了木忆身边,甚至凝成了乳白色的液状,慢慢的附在了木忆身上,消失不见。
木忆一动不动,我看着他的身体,一半浸没在白芒中,一半被黑雾吞噬着,那白芒和黑雾绞缠着,争夺着,渐渐成了个相持之势。
因为“类灵石”而吸入体内的煞气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现在的木忆到底是什么状态,连我都不太清楚。
因着这地方灵气特别充沛的缘故,花草树木就生长得异常繁茂,不久之后,就连洞穴内,也被那些肆意生长的花草树木抢占了地盘,我看它们长得这么好,也很是高兴,兴致来了,还会一个个的问候过去,看看几百上千后,到底是那株花那棵草有那个机缘,能化为人形。
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木忆没日没夜的修炼,我则按部就班,自踏入筑基期,我的修为进度就慢了下来,如今是有个寸进都极为艰难,折腾了许久,还在筑基中期徘徊,我的修炼速度其实已经算极快,但比起有了与星盘,本身资质又极出众的木忆,自然是差得太远,他老人家,现在就开始想着结婴了。
在修真界,只有到了元婴期,才算真正踏入了高手的行列。
只不过,木忆才修炼了这么久,就结婴,其实,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恶灵谷之约,他肯定还是要等个几百年的,至少要把体内那些“煞气”给解决了再说。
现在,赶鸭子上架,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结婴的过程凶险万分,我自然是担心得连自个儿修炼都快顾不上了,不错眼的看着木忆,就怕看了这眼没下眼了。
还有四年,木忆说到底第四年的时候就开始结婴,前面就做好准备,万灵宗那边当然也要提供一些东西,有了林睡这个二世祖,有些以前弄不到的好东西,现在也没问题了。
林睡原本死赖着要跟着我们一起走江湖的,但是被万灵宗的长老拎着去闭关了,临去的时候,眼泪汪汪,扬着手和我们说,五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我想着,大约,他五年后,也要去一趟恶灵谷吧。
一路上从那些极阴派弟子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也没浪费,全卖了出去,换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木忆的炼丹术早已经到了宗师级,放眼整个修真界,能与他鼻尖的炼丹师,不过五指之数,没有人知道,在与星盘的帮助下,他炼丹的成功率高得吓人,大约有三四个炼丹宗师加起来那么高吧。
每隔个几个月,我们就下山一趟。
木忆带着我,千里外的一座修真城市去做买卖。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了这城里坊市上最大的一座建筑,牌匾上写着“不归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似乎墨迹都还未干,总带着点有来无回的嚣张感。
木忆把一块牌子拿给一个伙计,那伙计捧着玉牌毕恭毕敬的请木忆去了三楼。
很快,一个穿着白衣的修士就匆匆走了进来,恭敬的说,“木前辈,有失远迎。”
因为有木忆在,即便是我,他也堆着满脸笑的打了招呼。
木忆轻轻点点头,白衣修士让木忆上座,奉了茶。
我从储物袋中拿出三个玉瓶,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这个“不归阁”的分掌柜小心的拿过来,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去。
这“不归阁”是修真界生意做得最大的地方,背后当然也有不少的靠山,据说实力也是深不可测,我和木忆得罪了极阴派,但又缺不了各种修炼用的材料和灵石,当然要找个胆子大的,敢和极阴派对着干的买家,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这“不归阁”,还好,也没让我们失望,这“不归阁”充分发挥了商人的本色,有奶就是娘,只要给足了好处,就什么都能替你挡下。
当然,我也不怕他们占便宜,有木忆在,就算他们占足了便宜,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好处更多,就比如,他们提供的原材料,炼出来的丹药,我也就仅仅拿出了三分之一,就让他们满意得不得了,不但赚进了大把的灵石,还给木忆和我提供了大量的丹药修炼,何乐而不为?
越是高阶的丹药,就越是奇货可居,那些元婴期,甚至元婴期以上的老妖怪们,压根就不缺灵石,就怕没货。
就比如右边这玉瓶里装着的“结婴丹”,据说是传说中能提高结婴几率的丹药,虽然仅仅只能提高百分之十,但任何修士见了都会趋之若鹜。
看看那白衣修士颤抖的手就知道这几颗丹药的珍贵了,他一叠声地说,“没想到,没想到,木前辈连这失传已久的丹药都能炼制出来。”他也是个识货的,“自从这丹药的一位主药绝迹,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丹药了,难道木前辈?”
木忆摇摇头,“我这是用另外一味药材替代了那位绝迹的主药。不过你放心,这‘结婴丹’效果只会更好。”
白衣修士眼睛冒着精光,我一看就知道他打起了这丹方的主意,我眼睛一亮,好家伙,又能大赚一笔了。
最后,我拉着木忆走出了“不归阁”,满载而归。
那半个废置的丹方,换来了十万低阶灵石,算得上天价了。
我看着白衣修士也是一脸满意,其实这丹方当然是真的,但没有木忆以及像与星盘这样强悍的东西协助,那是什么都练不出来的,那味替代的药材只有在一种极其特殊的状态下才能发挥作用,而就这点,几乎就限制死了这丹方的适用范围。
一般来说,谈生意都是我出面,木忆太好糊弄了,如果是他的话,估计就把丹方拱手相送了。
我一想,越发觉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赋。
我们一家家店铺逛过去,摆在明面上的,当然不会是什么极品的好货色,我们也就是随便看看,真正等着的,是那白衣修士所说的拍卖会。
“不归阁”里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拍卖会,汇聚各路珍品,有“不归阁”要出售的东西,也有修士想交换或脱手的宝物,修真界黑吃黑的情况屡见不鲜,“不归阁”也是看准了这商机,所以才办了这么个拍卖会,久而久之,居然在修士中也颇有名气,人也越来越多。
我和木忆掩了自己的真面目,进了场。
这时候拍卖会也快要开始。
修士们散落在场地内,或单身独坐,或三五成群,脸上都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