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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身材修长,坐姿挺直,吃相斯文、悦目,每隔一阵子,便拿纸巾轻拭嘴角,动作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总是流露出一股不经意的优雅。
然而这时,男子却蓦地放下汤匙,中止了进餐。
「能不能请你不要这样盯著我看?」那两道「火热」的视线,让朱朗晨食欲尽失。
他不是没接收过异性的目光,但眼前这位,令他特别不自在,仿佛他是什么值得研究的奇珍异兽,与以往那些带著爱慕的眼神完全不同性质。
「既然你已经吃饱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吕飞絮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迳自从旁边取来一本小小的笔记本。
她拿起笔。「失忆是什么感觉?」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袭来。为什么这女人开口时,不能说点正常人会说的话?
失忆还能有什么感觉?
「就是……什么都忘记了。」
「废话。」她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说点有建设性的。」
什么都忘光了还能有什么建设性?
「算了,小弟,还是我问你答好了。」
「小弟?」他堂堂一个成年男人被这小不点的女人叫「小弟」,像话吗?
吕飞絮抬起一道眉。「你有意见?看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应该不过二十一、二,不叫你小弟叫什么?」
「我二——」二十六岁了!但是朱朗晨及时想起自己正「失忆」,只好咽下到口的话,最终只闷声道:「不要叫我小弟。」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容易引起这样的误解,但一个大男人被叫做「小弟」,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你又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然要叫什么?」镜片後的双眼瞥向他身上的白衬衫。「小白?」
朱朗晨额上冒出黑线。怎么听起来像狗的名字?
「不好?」没什么诚意的清冽嗓音又响起。「那叫小黑好了。」
够了,谁知道接下来她会不会给他取个名字叫「小花」?
他想了想。「你……叫我阿晨吧,早晨的晨。」
「为什么?」她好奇了。「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朱朗晨反应不慢,已编好一套说词。「不,只是觉得这个字有种特别的熟悉感,好像以前常常听到。」
「不早说!」吕飞絮白了他一眼,立刻振笔疾书。「还有什么你觉得似曾相识的?有没有印象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学生还是已经就业?」
他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不过朱朗晨没有蠢到说出事实,只摇摇头。「我想不起来。」
「算了,我来猜猜看,如果你有感应到什么就说出来。」笔杆在小小的下巴上点了点,吕飞絮的两只眼睛开始上下打量他,朱朗晨被审视得心里发毛。
「你长得不差……」她沈吟片刻。「你想你以前会不会是靠那张脸吃饭的?」
「应该……不至於……」朱朗晨额上青筋跳动,多年来的教养再次面临考验,这女人仿佛生来就是要挑战他的极限似的。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以色事人、出卖色相的人?!
教他意外地,她也同意地点头。「嗯,气质不像,你看起来比较像那种从小到大没做过坏事的乖宝宝,在学校的时候八成年年领奖状、当选模范生,说不定连作业都没迟交过一次……」
朱朗晨暗自诧异,她的猜测非常接近事实,他的确从小品学兼优,年年得奖。
然而不知怎地,他觉得这些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赞美,反而刺耳得要命。
当个好孩子不对吗?怎么由她说来仿佛那样的成长过程多惨澹、无趣似的?
「怎么?是不是有想起什么?」见他神色有异,她立刻问。
「没有。」
她思索半晌,继续猜测。「说不定你遇到的不是单纯的抢劫,也许你是某大财团的继承人,有人想谋夺你的财产,所以派人追杀你,只是杀手不晓得为什么失手了,却造成了你的失忆……」
朱朗晨哑然,这女人是电视看太多还是怎样,愈说愈离谱了。
「我想你说的这种情节,在真实生活中不太可能发生。」
「啊……」吕飞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点头。「歹势,弄混了,那好像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桥段。」
朱朗晨的脸部肌肉又开始隐隐抽搐。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也许是你招惹上某个黑道大哥的女儿,人家老爸一个不爽就找手下来修理你,本来是想直接宰了你的,但是女儿苦苦哀求,所以他们只打得你满地找牙、鼻青脸肿,结果你却因此头部受重创,失去了记忆……」
这下朱朗晨彻底无言,什么教养、风度全抛在一旁,忍不住扬起声调。「你就不能想像一些平凡、普通一点的背景吗?」
她不耐地瞥他一眼。「内容平凡普通的故事谁想看?」
朱朗晨怔了怔,终於,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为什么对我的失忆那么感兴趣?」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找写作灵感。」她抛给他—个看智障的神情。
写作灵感?朱朗晨恍然大悟。「你是作家?」
「不敢这么说,不过我靠爬格子维生。」
说了半天,原来她是写小说的,难怪满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
「哪一种小说?」
「推理。」吕飞絮简洁回答,又回到原先的话题。「既然我替你想的背景你都不满意,那你自己说说,你觉得你原来可能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道。
要他想?朱朗晨按住太阳穴,只觉无力,他没她那么丰富的想像力,不可能信手拈来一堆异想天开的故事。
他知道的,只有事实真相,但那偏偏就是他不能吐露的,他能对她说什么?
「对不起,只要我试著回想,头就开始痛。」这谎撒得卑鄙,但是他无计可施。
「回想的时候会头痛……」吕飞絮做了笔记,看了看他,然後放下笔,那张看似极少见阳光的脸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再继续,不过你要是突然想到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朱朗晨点头应允,可是发现她再次冷却下来的语调,心里却莫名地不是滋味。
不是他自恋,但过去总有不少女孩追在他身後,眼前这个怪怪女却只将他当成一个写作用的参考资料,仿佛除了「失忆」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价值,坦白说,还真有点打击到他的自尊。
朱朗晨快快地坐在原地,看著吕飞絮把桌上的碗收到水槽边,放在一叠不知何时摆放到现在的碗盘上,开了水龙头。他没有其他事可做,也就没移开视线。
但是瞧著瞧著,狭长的眼睛却愈睁愈大。
「你在做什么?」
吕飞絮根本连句话都懒得回,仅仅斜他一眼,像是在说:这么明显的事也要问?笨。
朱朗晨这辈子从未见过猪走路,但好歹吃过不少猪肉,即使是从未做过家务的他,也知道碗盘不该是这么洗的。
「你怎么都没洗碗盘的背面?」看著她只是把碗盘内侧随便冲洗一下就算了事,他惊骇莫名。
「吃饭又不用碗背。」
一句话,让朱朗晨呆住。这下子,他是彻底被打败了。
看她没事人似地仍用那种恐怖的方式继续洗碗,朱朗晨握紧了拳头,又张开,然後又握紧,心中很是挣扎。
当作没看见……当作没看见……他的双手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他在心中默念。
可是一想到往後几餐都得用那些碗盘吃饭,身上就像有无数只小虫爬过,使他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终於,他受不了了,一个箭步来到水槽前,卷起了袖子。
「让我来吧!」
吕飞絮古怪地瞟他一眼,倒也毫无异议地让到一旁,换他接手。
有人自愿替她做家务,干么反对?又不是脑残。
她看著他把她洗过的碗盘重新放回水槽内,视线不经意地投向他的手,发现这位仁兄外型虽然斯斯文文,一双手却是修长有力,指甲也修得短而整齐,不过皮肤白嫩又光滑,看起来就像从未沾过阳春水。
不到几秒,吕飞絮已经很肯定他绝对没做过家务,因为她从未见过有人洗碗洗得这么小心翼翼,像是怕遗漏任何一了点油渍,又像怕将东西摔破,谨慎的动作中,同时带著一股笨拙。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那张专注的脸庞,不可否认,他长得很俊秀,是那种会引起小女生尖叫的类型,不过她的好友方言欢是娇艳火辣的大美女,另一好友周均岚是当模特儿的大帅哥,她对好看的脸皮早已免疫。
然而他身上散发著一种很罕见的气质,乾净、正派,又带著隐隐的傲气,不同於秉性温柔、举止也温柔的阿岚,他所拥有的,是一种压抑在眼底的不驯,也许她是小说看多了,才会联想到这些形容词,但是直觉地,她认为这种人不会是奸险败类,正因为如此,她让他留下。
而她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
否则就算她对失忆者有再大好奇,也不会蠢到随便留个陌生人过夜。
「你非得这样盯著我吗?我不会摔坏你的碗盘。」
微愠的男性嗓音拉回她的神智,吕飞絮一抬眼,便撞上那双又黑又深的漂亮眼眸,奇怪的是,被他这么一瞧,她竟生起一丝做坏事被逮到的狼狈。
「你丧失记忆以前,肯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少爷,而且有洁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她发现,说话可以有效地掩饰胸口那阵奇怪的慌乱,给自己时间恢复正常。
「我才没有洁癖,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吃下一堆病菌而已。」
他似乎对她的评语很不高兴,但是吕飞絮只是转过身,带著惯有的那副淡漠神态走开。
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罢了,刚刚一定是因为她近来睡眠不足所产生的幻觉……一定是。
撇下朱朗晨,她迳自上楼回到房间。
她该开始准备下本稿子,网路上还有网友等著她,也许她该上一下BBS,看看有没有人评论她的上一本书……
很快地,她沈浸在平时熟悉的世界,将楼下那个男子抛在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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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飞絮绝对是全世界最能把人逼疯的女人——
不,她根本不能算是女人!
不出两天,朱朗晨就得出这个结论。
首先,他从未见过有人像她那么擅长制造混乱。
就拿一楼的客厅来说好了,除了两个书橱之外就是一组沙发和视听柜,按理说,这些又旧又基本的家具不可能占满所有空间,但是她就有办法使那不算小的客厅变得让人毫无立足之地。
各种各样的书本散落四处,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地上也有,那些留在书橱上的书不是放倒了,就是歪歪斜斜地被乱塞一通。除了书本,放眼可见还有笔记本、稿纸、脱离盒子的DVD,连茶几底下都堆满了不知累积几年的旧报纸。
最可怕的是,她似乎对此毫无所觉,翻完书依旧走到哪儿扔到哪儿,所到之处,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这不关他的事,这不是他的家,他该尊重她的生活方式……朱朗晨不断催眠自己。
所以他忍,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