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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周均岚的好感正急遽下降中。
送礼物就送礼物,有必要坐得那么近吗?为什么还不赶快回到原来的位子?
还有那个吕飞絮也是,不过是一套书,以後他送她一百套都没问题,跟男人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她不知道她这样脸蛋嫣红的样子容易引人犯罪吗?
「我的礼物要等明天,我明天休假。」方言欢的声音打断朱朗晨的腹诽。
「不用了啦。」吕飞絮挥挥手。
「不,我坚持。」方言欢笑得神秘兮兮,随即又举起酒杯。「小吕来,乾杯!」
「方姊,她已经喝够多了。」见吕飞絮的说话语调已有变化,朱朗晨赶紧阻止。
「大人喝酒,小孩子不要插嘴。」果然,吕飞絮醉了。「来,欢欢,敬我们的友谊!」
「敬我们的友谊!」
「她们每年都要这样疯一次。」周均岚解释。
「你倒很清楚。」话一出口,朱朗晨愣住。这么酸的话是他讲的吗?
周均岚却在短暂的讶异之後笑了,笑得像刚发现新大陆。
为掩饰尴尬,朱朗晨垂眸啜饮手中红酒,旁边又传来方言欢的声音。
「小吕啊,看在交情的分上,你就把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告诉我吧,不然我死都不瞑目啊~~」
「什么第一次?」吕飞絮茫然。
方言欢拿了粒花生米丢她。「还有什么第一次?女人的第一次啦!」
朱朗晨一口酒差点喷出来。看来方姊也喝多了,居然当著两个男人的面聊这种事!虽然说,他也好想知道……
「那个第一次喔……」吕飞絮双手捧著杯子,傻笑。「我没给出去啊,你白痴喔,我又没男朋友,要给谁?」
朱朗晨意识到自己正咧著嘴,赶紧敛起笑容。他高兴个什么劲啊?
「你前阵子不是跟我说你不是处女?!」
「骗你的。」吕飞絮又喝一口酒,笑得很得意。「谁教你说什么老处女都会变成像我一样怪!」
「你本来就是怪咖啊!」方言欢再丢一粒花生,随即又举杯。「来!敬怪咖!」
「不,我是怪咖中的怪咖,请叫我怪咖女王!」
「依照惯例,她们会喝到其中一人倒下为止。」周均岚莫可奈何地看著两个拼酒的疯女人,只能摇头。
朱朗晨已经满脸黑线,喝醉酒的女人真可怕。
最後,先倒下的是吕飞絮,她已经靠著沙发睡著了。方言欢则正用手指挖蛋糕上的樱桃吃。
「小吕,别在这睡,会著凉。」周均岚轻声唤她,但後者一动也不动。
「唉,你抱她上楼就好了,她也没几两重。」
那怎么行?!
「我来吧!」朱朗晨想也没想地出声。
周均岚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俊脸上又露出迟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样不太妥当。「这……小吕毕竟是女孩子……」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要是想对她做什么早就做了!」朱朗晨很受冒犯。
周均岚笑了。「那就麻烦你了,来,欢欢,我送你回家。」
在朱朗晨的协助下,周均岚扶著东倒西歪的方言欢到屋外,将她在金龟车的乘客座上安置好之後,他向朱朗晨告别。
「慢走。」朱朗晨略微僵硬地回应一句,便转身回到屋里。
周均岚看著他的背影,觉得无奈又好笑。
唉,继欢欢的男朋友祁先生之後,他好像又一次被误会了。
他摸摸鼻子上车,看了一眼喝太多的方言欢,又不由得苦恼了。
这下子,祁先生不把他剥掉一层皮才怪!
朱朗晨回到屋内,却发现吕飞絮正努力坐起来,一脸迷茫地四处张望。
「欢欢呢?我们还没拚出胜负……」
醉成这样还想喝?朱朗晨没好气。「他们两个都回去了。」
「谁喝赢了?」
「你。」怕她再喝,朱朗晨面下改色撒谎,伸手扶她起来。「走,我送你回房间。」
吕飞絮咯咯笑,「我年年喝输,今年总算赢了——你站稳一点好不好?这样晃来晃去我看了头很晕耶。」
明明是她自己醉得东倒西歪。
「你小心一点——啊!看路啊!」见她绊了一下差点扑倒,他赶紧撑住她。
看她根本连站都站不好,朱朗晨二话不说地把她拦腰抱起。
本以为要费一番周章应付她的抗议,没想到她竟温顺地往他怀里钻。
「小时候我爸也这样抱过我耶。」
她爸?!朱朗晨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女人醉酒时居然像小孩子一样。
纤瘦的手臂环著他的脖子,红通通的脸颊贴在他胸前,她的身体轻盈、柔软,散发著一股夹著香皂味的淡淡幽香,朱朗晨不由得心中一荡,口乾舌燥起来。
慢著!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赶紧甩开那种下流的心思,逼自己心无邪念地走上楼梯。
怎知到了二楼,她就没那么乖了。
「我不要回我房间,我要去我爸妈那间!」
「你该上床睡觉。」
「我、要、去、那、一、间!」吕飞絮指著父母的房间,固执坚持。
「好好好,那一间就那一间。」朱朗晨怕她发酒疯,立刻投降。老天为证,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迁就过哪个女孩子。
他进入房间,开了灯,将她放在床上,并替她摘下眼镜,脱掉鞋子,正要替她盖上凉被时,手被揪住了。
「我要听『小星星』。」她忽地命令。
嗄?朱朗晨傻眼。要他唱歌吗?
「我唱歌很难听……」人毕竟不是万能,歌唱这一项正好是他的死穴。
「谁要听你唱歌!我要听用钢琴弹的『小星星』。」
朱朗晨身体一僵。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她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小星星』啊?就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那首……」她哼了几句,又说:「不过我妈弹给我听的是比较复杂又更好听的『小星星』。」
是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朱朗晨推测。
可是……三天前他试过萧邦,却连一首曲子都无法弹完,他办得到吗?一阵恐慌在他胸中升起。
见他不说话,她赌气似地说:「算了,不要你弹了,还是我妈最好,每次睡觉前都会弹那首给我听。」
应该是她小时候的事,她一定是想念她母亲吧……
朱朗晨看著那张黯然的脸庞,胸口蓦地一紧。若非喝醉酒,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在人前显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忽然间,他有一股为她弹奏的冲动,只要能抹去她脸上那种令人心疼的神情,他愿意试试。
目光转柔,他轻声道:「你躺好,我弹给你听。」
「真的?」她露出惊喜的笑容,却没听他的话躺下,反而对著钢琴的方向趴在床上,手撑著下巴,两脚在空中晃来晃去。「那就快点弹!」
朱朗晨在立式钢琴前坐下,掀开琴盖、移开防尘绒布,深吸了一口气。
他迟疑地按下琴键,把熟悉的乐章弹奏出来,那并不难,因为他过人的记忆力,早将乐谱背得滚瓜烂熟。
然而这时,他想起总是要求他拿第一的父亲,他想起指望他替她圆梦的母亲,他想起的还有……与汪勤的最後一次会面。
双手骤然停下,瞪著黑白相间的琴键,他冷汗涔涔,仿佛眼前的乐器是只吃人的怪兽。
不,他还是不行,感觉完全不对——
「你弹得一点都不好听,脸臭得要死,哪有人弹得像你那么痛苦?一点都不像我妈,她弹这首歌的时候都很快乐。」
朱朗晨身子一贯,转过头,对上的是那张醉意醺然却满是失望的脸。
快乐吗……
她说得没错,这是首可爱、轻快的曲子,若是他心中满是阴霾,要怎么弹出其中的意境与味道?
他这时想起,自己幼时也很喜欢「小星星变奏曲」,即使孩童时期难免犯了不少技巧上的错误,但是那时候,光是弹奏这首曲子,便让他开心无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单纯的喜悦消失了呢?
「我不要听了,听了难受!」她开始耍起任性来。
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看得她有些火大。「你干么盯著我看?」
「我再弹一次。」他最後只道,话中却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坚定。
将注意力再转回钢琴,他静默片刻,然後按下琴键。
这一回,他屏弃所有杂念,想像自己只是个孩子,心中只有喜悦再无其他,然後慢慢地,美丽的音符自指下流泄出来。
从最朴实无华的开头,进入逐渐复杂的旋律,他再次转过头,瞥见的是她脸上那抹从惊奇转为欢喜的神情,他朝她笑了笑,拉回视线,体内遗忘许久的热情,在指下迸发出来。
慢慢地,他忘却周遭一切,沈浸在乐章里,与音符共舞,享受著这场饗宴。
一曲终了,朱朗晨一动也不动地坐著,胸口却是波涛汹涌。
有多久了,他不曾弹得如此畅快?
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美好,仿佛找回了遗失已久的自己。
带著一种异常平静而感恩的心情,朱朗展转过身,正想开口,却见床上娇小的人儿已安静地趴在床上,只剩细微的呼吸声。
他来到床边,看著睡得正香甜的吕飞絮,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听他的演奏听到睡著。
以极轻、极小心的动作,他扳正她的睡姿,替她盖上凉被。
她的脸颊仍泛著迷人的红晕,粉色的唇办微微地往上弯成一个角度,模样是那样娇甜可人,像是在等人一亲芳泽。
於是他俯身,吻上那两片诱人的粉嫩。她的唇,温温的、软软的,带著—丝酒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深入品尝。
忽地,她动了动,他一惊,霍然对上一双眼睛——睁开的。
吓!朱朗晨魂飞魄散,往後飞退三大步。
他干了什么?!他、他、他居然趁她不备的时候偷吻她!
这下完蛋,她不把他大卸八块扔到外面喂狗才怪!
他瞪大眼与她对视,心跳如擂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等著死刑的宣判。
她只是看著他,动都没动。
然後,神迹出现了。
她闭上眼睛,翻个身,继续睡。
朱朗晨几乎全身虚脱,半秒都不敢停留地冲出门外。
真的会吓死……
靠著门板,他释出一大口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镇定下来。
然而,当他想起刚刚的那个吻时,心脏又开始乱跳了。
朱朗晨下意识地摸著嘴巴,俊脸出现一种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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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宿醉的吕飞絮还未完全清醒,就被方言欢拖出门。
「变身?你有毛病啊,又不是狼人变什么身?」捷运上,吕飞絮瞪著方言欢,只觉得脑袋瓜不但昏昏沈沈的,还有点痛。
「不管,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帮你摆脱这副鬼样子,安啦安啦,今天的费用全部我出,这就是我送的生日礼物。」
那不是重点好吗?!
吕飞絮看著眼前的女人,感到不可思议。平平是喝醉酒,为什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