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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个再去吧,小姐,喜棠已经上膳房端晚膳去了,你错过了这顿又要闹胃 疼了。」喜菊连忙劝阻。
湘柔不语,仍然出阁而去。喜菊软了口气,只得跟随。
没想到主婢俩才走出阁门,迎面薛宝宝、薛子平、柳湘毓和随行婢仆等一行人 涌向咏菊小阁,带头的薛宝宝冷着张轻蔑的嘴脸一见面使口气不善地朝湘柔斥道: 「这会儿天都黑了,你俩还想上哪儿溜达去!?是嫌名声不够『好』吗?可别叫咱 们这做长辈的再陪你一块丢脸!」
喜菊看不过小姐被羞蔑、冤枉,遂出口分辩:「夫人,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这会儿是要上忆梅楼去看老爷┅┅」
「住口!这儿哪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分!!」薛宝宝圆睁杏目瞪向喜菊。「烂嘴 的死丫头…不给你个下马威瞧瞧,你还不知道谁是主子!春兰,给我上前掌 嘴!」
春兰得了主子授意,唇角扬着冷笑高高举起手,眼看着言菊就要吃上巴掌「二 娘!」湘柔急忙挡在喜菊之前跪了下去。「是湘柔的错!是湘柔教导无方,二娘要 罚就罚湘柔。」
喜菊见小姐下跪,「咚」地一声也跪了下去。「同小姐无关,是喜菊的错,夫 人该罚喜菊。」
「姑母,」随行的薛的子平见了不忍,便为湘柔说情。「喜菊也是一片爱主之 心今晚姑母瞧在 儿面子上,千万别动气。」
薛宝宝眼白一翻,没好气的道:「哼!今儿个若不是要谈正事,又瞧在你表少 爷面子上,你这贱蹄子掌一百次嘴也不够赎罪!」她趾高气昂的睥睨跪在地上的主 婢两人,施恩似地宣布。「起来罢┅统统进屋里去,我有事交代!」
一行人进入咏菊小阁,薛宝宝坐在小厅主位上,早有随行的小侍女奉上叁茶。 湘柔支了喜菊下去,免得动辄得咎又生是非。
「我说柔儿,你今年几岁了?」薛宝宝啜口叁茶,闲聊似地问起。
「回二娘的话,柔儿今年二十了。」
「是吗?都二十了呢:岂不是我疏忽了,到如今也没给你许门好婆家,贻误了 你的婚事,你心底想必怨我吧?」说的其实是风凉话。
二娘操持家务一向辛苦,爹又卧病在床,湘柔对三娘只有敬意。至於婚姻之事 原本就只能随缘任运,岂有无端旷怪任何人的道理。」湘柔回得谨慎。向来连打照 面亦当作没瞧见自个儿的二娘,岂有没事领了众人上门来闲聊的道理?
「嘿。你娘死了这些年来没枉费我辛辛苦苦拉拨你,人最重要的是要晓得感恩 、识大体,你倒是想得开! 又呻口叁茶,斜睨了湘柔一眼。 你既然这麽懂事, 二娘自然不会亏待你,今儿备我上你这小阁来为的便是你的婚事。」
「婚事?」湘柔身子一僵,不意二娘在漠视了数年之後挑此时言及婚事。
「是呀。约莫一个多月前,平儿他爹给我捎来了封信,提及平儿年岁也不少了 ,打算给他婴房媳妇儿,薛家在京城里也算兴旺,答应这等亲事应该不算委屈你, 是以你和平儿这门婚事我已经作主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湘柔脸儿煞白,但仍镇定的当着後娘的面,神色坚定地委婉陈词。「二 娘的好意柔儿心领,女大当嫁之理柔儿也明白,只是爹爹长年卧病在床,柔儿若出 嫁势必不能侍候爹爹,柔儿於心不忍。求三娘成全柔儿,回绝薛家的亲事,柔儿叩 谢二娘的恩典。」
湘柔此话一出口,非但薛子平脸上变色,柳湘毓也是冷笑连连,就连薛宝宝亦 撑起眉头冷下了脸。
「怎麽?你现下这麽说的意思是怪我擅自作主,没先来请示你一声了?」
「柔儿不敢,只是心底记挂重病卧床的爹爹。柔儿若在此时别父出嫁,岂非不 孝。」
薛贺贯冷哼一声,神色梢侍。「你爹这会儿已病得糊涂了,就算你一日十二个 时辰都跪在他床前,他也认不清你是谁!」
「爹爹虽认不得柔儿,可柔儿能每日早晚亲手伺候爹爹服下汤药,柔儿为人子 女至少能略感宽慰。」
湘柔的解释引不起薛贫宝半分侧隐之心,反倒认为是湘柔不满她作主婚事,是 以找藉口推托,存心教她难堪。
「不必多说了!这件亲事今早我已经作主答应了人家,绝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给她面子这丫头倒不领情,分明不将她放在眼底!
「二娘┅┅」
「还有什麽好说的!?」见湘柔不肯顺从,薛宝宝没了耐性。「难不成你是嫌 弃我兄弟的身家,所以不肯出嫁为媳忖还是真教那姓部的给占去便宜,所以念念不 忘他的好处,还痴等他回来接你不成忖 她存心不让湘柔好过,故意在众人,甚至 薛子平面前羞辱湘柔。
一则薛子平舍毓儿执意娶湘柔为妻让她挟恨,二则湘柔在哮月山庄期间住进内 苑之事丢尽了柳象的脸,让她不得不尽快把这丢人现眼的丫头嫁出门,以杜绝这等 丢人的谣言。
湘柔心神一阵恍憾,她再坚强,也要教这极尽羞辱的冷言冷语挫伤心房。
「不,二娘┅┅湘柔┅┅没这意思。」
「没什麽意思?是没嫌弃平儿的意思,还是没痴心妄想的意思?!」薛宝宝落 井下石。
湘柔已说不出话来。教她情何以堪?言及邵风,便是触及她心头的最痛。她从 来不会想过要他的承诺,唯一的希冀是他能惦念她一些些。她的爱不屑附加代价, 真心从来不是买卖。
「怎麽?没话说了?哼,算你识本分!就是你还有一点痴心妄想,我也当作好 事的警告你,人家邵大夫是什麽身分,你高攀得上吗?你当真以为他瞧得上你吗? 再说他早一个多用前就知道平儿跟我提亲这事,而且还当面回我道贺!」薛宾买索 性胡谈撩拨,教湘柔难堪个够。
他早知道表哥提亲的事了?湘柔的身子摇摇欲坠┅┅那他为何还执意要她?之 後将她遗弃在傲悔楼,又不回府里治爹爹的痛,他至始至终┅┅只是在玩弄她?
湘柔心冷了。早在他三日内将返柳府的信诺破灭之际,她就该明白他不是会将 约定放在心上之人,一味认真的只有她!
「姑母,求您别再说了!」薛子平忍不住开口解围。湘柔的反应虽然教他心疑 毕竟还是不忍见她受打击的凄楚模样。
「哼,若是光明正大,岂怕人说!」
薛宝宝的再三奚落,湘柔已不复听闻,知觉在一刹间停摆,下一刻黑暗已漫天 弥地卷来┅┅***
昏迷了一昼夜,好不容易醒转,睁开眼听见喜菊抽抽咽咽说的第一句话──竟 足自己有喜了。
由大夫口中道出的事实已传遍全庄,众人原本的捕风捉影成了现实,此时更是 幸灾乐祸的将之当成茶馀饭後的消遣,争相耻笑之馀尚且意犹未尽的咒辱侮蔑。
老天爷同她开了怎样的玩笑?
原已决意待爹爹百年之後长伴青灯古佛,如今她与腹中未成形的小生命注定了 一生道人轻蔑的命运。
知道她竟怀有身孕後,表哥已彻底死心的打道回京,可她也已被逼至末路。即 便是深居在咏菊小阁内闭门不出,仍不断有佣仆在阁门前探头探,的指指点点。
就算她真能关住自己一辈子,可孩子呢?
凝住波澜不生的碧波池水,她忽尔有了永眠湖心的念头。
这纷纷扰扰的人世竟容不下她蜗居一角,只求无风无浪。
「小姐,天冷呢,你身子骨受不住的,回屋里吧。」喜菊送上披风,心阚的瞧 着怀有身孕却反而消瘦的小姐。命运真是苛待小姐了,小姐向来恬淡无所求,为什 麽这样娴静美好的人儿会这般命苦?
湘柔顺从的回小阁内,她虽不怕冷着自己,却怕冻坏了孩子这孩子未出世已教 人心阚┅┅寅夜。
相对於亮晃晃的长昼,幽寂的黑夜让湘柔感到安全。她下床敞开卧房的小窗, 让清冷的月色泄人墨漆的内室。月色皎洁,夜复一夜如时相见,不曾改变。
她静静凝立窗前许久,之後点亮灯,於灯下研墨,对着窗外枯死的菊株呆坐, 好半晌,才惊觉冰冷的颊眸已垂挂了两行泪。
泪珠儿滴落於摊平的白绢上,她出神了一儿,提笔在白绢上头题上一首介甫诗 ──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夜覆能知,说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着,如今始悟君鸡托!
君鸡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题罢,她复出神凝视白绢上的小诗喃喃叹吟最末一句,没留神窗外月映的阴影 微晃┅┅泪珠愈滴愈多,溅花了好几个小楷字。她苦涩一笑,起身步出小阁,让夜 风吹涩双眼,风乾颊上的泪。
一抹纯黑的身影在此际跨入湘柔的寝房,伟岸的身形明显是名男子。男子沈如 点漆的黑瞳凝向白绢上头的小字,清冷的眸光瞬放柔。他小心地拿起白绢,绢上娟 秀的字迹已乾,他将绢子凑近鼻端嗅闻,两唇轻轻厮磨,待触及泪湿的绢角时,原 本清冷的双目已转呈浓热。
他在湘柔房中伫立了一会儿寸步出房外,寻找那抹一个多月来明他魂牵梦系的 纤影。今夜他就要带她走!无论她愿不愿意,这辈子她只能跟他绑在一块,他们今 生已注定有扯不清的债!
他在幽微的月光下急切地寻找纤丽的姿影,亟欲将记忆中软馥的身子揉入怀里 ,撷取她天真纯美的热情┅┅蓦地,他发现她了,就在碧波池畔──倾刻间邵风全 身的血液凝结成冰┅┅他看到的,是湘柔自山石上跃下碧波池的最後一抹身姿。
第八章
德聿望着陷入沈思的挚友,寻思着是否该重提往事。自三年前柳家小姐投湖後 ,邵风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与他熟识的人,都感觉得到他的改变。
邵风由回忆中回神,看着德聿苦笑。三年了,为何他对她的牵念不淡反浓,似 乎有股力量催促着他重回此地寻找答案。
「当时你跟着柳姑娘之後跃下水潭,在潭内搜寻了一整夜,第二日乏力倒卧在 湮边,幸而朱四叔潜进柳府,才发现你昏卧潭畔已不省人事,却又意外发现你身中 剧毒,只得以续命丹保住你的元息,之後快马加鞭送回李老神医跟前,待你完全病 愈,已是三个月之後。」德幸提起话头。
邵风阖上双目,好半晌才徐徐睁开眼。三年了,忆及那一夜他亲见湘柔投水那 幕,依旧痛彻心扉。
「朱四叔怀疑这潭中有古怪!」德聿阖起扇叶指向潭心,灼烁的朗目忽尔阴沈 了起来。「看来探子的情报不假,那该死的女人肯定蛰居在此处!」他不自觉握紧 拳头。
「该死的女人?」邵风忍不住提高语调。
德聿咬牙道:「你以为我千里迢迢下江南做什麽!!」
「游山玩水。」邵风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德聿使劲甩开扇子,倜傥的俊容弥上冷霜。「错!来杀人!」
邵风微微挑眉。「有多少年我不曾见你动过气了?」他淡淡一笑,语多玩味。 「那『该死的女人』还真不是普通人物,竟有本事惹怒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 德聿贝勒。」
德聿瞥他一眼。「那麽你呢?你有多久不曾笑过了?」他目光停留在挚友笑意 乍现的脸上。
「你这趟下江南,」邵风支开话题。「是为了那位我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小 姑娘?」
德聿别开眼。「是我的,休想能躲开我!」眸光倏地冷沈。
「你的?」邵风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