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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帝笑的云淡风轻:“朕不是没见过他,甚至连他的身份也知道……”
清妃身子一抖,脱口道:“不可能!”东明帝笑道:“怎地不可能?这宫内一举一动,朕又不是死人,难道一丝儿也不知的?清妃,你挑男人的眼光不错,只可惜,那人虽是不错,却仍旧不过是个负心人罢了。”
清妃原本淡然的面色骤然而变,脸色隐隐泛白,道:“皇上,你……说什么?”温婉的声音,嘶哑颤抖。
东明帝道:“其实你自己也该知道的,对么?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不过是个负心之人呀。”
清妃道:“不是!”身子大抖。东明帝道:“不是?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先前还有用,如今,却已经成了弃子了,你费尽心机护着的,不过是个视你如草芥,随时可以将你丢弃的野心之人。”
清妃身子一晃,双手撑地,头发散乱自肩头滑落,垂在地上,随着动作微微发抖,却道:“不会,他答应过,会带我离开此地,我们会海阔天空,双宿双飞。”东明帝道:“这话,恐怕不止是对你一人说过。”清妃叫道:“不会!他只对我一人说过!”猛地抬头看向东明帝。东明帝道:“爱妃,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不过只是个女人,女人总是如此……喜欢自欺欺人,不是么?真是可怜的女人。”
清妃望着他好整以暇的模样,面上肌肉抽搐抖动,随着光影变幻,宛如鬼怪,东明帝却始终都一副淡淡懒散地模样。清妃同他对看片刻,忽地仰头大笑。东明帝问道:“穷途末路,被人丢弃的棋子,又笑什么?”
清妃说道:“我如今才想明白,皇上,你在算计什么?是……我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之人,被人利用也好,丢弃也罢,可是皇上你呢?你也同样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怜之人,只可惜,你连被人利用,被人丢弃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她大声地笑,脸上露出疯狂却更快意的表情来。
东明帝神色变幻不定,那垂在龙袍袖口的手却死死握住,骨节发白,双眼望着清妃,道:“你是……自寻死路!”正在此刻,外面暗卫飘身而入,俯身在东明帝耳畔说了句话,东明帝神色一变,听到外头有人道:“是谁在笑?是清妃娘娘?”
清妃大笑之中听了这声,便停了笑,望着东明帝,道:“人来了,皇上,你介意我将前尘往事,一件一桩地同她说明么?那必定是极为有趣的,哈,哈哈……皇上你说是么?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东明帝眼神一沉,道:“动手。”
一道冷冷的刀光祭出,清妃的笑声嘎然而止,胸口一道血光飚出,与此同时,有一道修长影子,鬼魅般从天而降,在清妃身形即将倒地之时,抄手一抱,将她拥入怀中。
清妃双眸望着来人,道:“是你……”命悬一线,声音却如斯甜美。
145。菊花:孤标傲世偕谁隐
惊变在瞬间发生,那如鬼魅般的影子忽然出现,东明帝身边的侍卫同暗卫们顿时剑拔弩张,护在皇帝周围。那人却仿佛无视面前险境,只是望着怀中清妃。
明明是龙潭虎穴,性命垂危,清妃面前,却陡然出现漫天桃花,那人微微一笑,对尚是少女,迷路落泪的她道:“哭什么,如花脸猫儿一般,留神便不漂亮了。”她呆呆地看他,只觉得他生得真好,那双眸子,好似是雨后的天色一般,隐隐泛着蓝,让人迷醉。而他探手过来,道:“这糖葫芦请你吃,别哭了,好么?这样的美人儿,该多笑笑才是。”
而她就因他这一笑,一探手,几句温文话语,乖乖地献出自己。女子之心,何其柔软,她交付出她心中所有柔情似水,只为他期许的一个如梦般的将来,但是,注定她等候不到,注定他无法给于?
阴差阳错,乱了姻缘,大概是月老吃醉了酒,醉眼迷离地看不清楚,拉扯错了红线……
那样的桃花天,绯红色迷了她的眼跟心,从一刻,到一生。
泪自眼角沁出,清妃凝望斯人,笑容极美,她不想阖上眸子,却渐渐支撑不住。她极力看着面前的人,朦朦胧胧地,她这一生,大概就停驻在那桃花满天的时候,沉醉在他魔魅般的蓝眸之中,从那而后,钟鼓刻漏,春暖冬寒,谁负谁欠,……尽数在他出现这刻,兜回那最美的初遇,心甘情愿,纵死犹生。
清妃唇角微张,问了句什么,那人望她,轻轻一笑。她便也笑,双眸璀璨,渐渐合上双眼。
侍卫大喝一声,冲上前来,那人身形不动,单臂一挥,将戮过来的几支长枪卷住,只听咔嚓几声,长枪尽数断裂。
季淑进殿之时,便看到如此奇诡一幕。
枪杆碎裂落地,众人皆惊,而那身形挺拔之人站在中央,怀抱一人,细细看来,却是清妃。那人傲然而立,周遭围着若干东明帝的侍卫,他本是低头望着清妃的,此刻却转过头来。
与此同时,本跟在季淑身后的玉衡,蓦地一闪身到了季淑身前,将她身形遮住。
季淑只遥遥地看了一眼,恍惚间似望见一双寒意沁人的眸子,竟泛着古怪的蓝色!暗影里看来,仿佛野兽一般!虽然隔得甚远,却能察觉那人身上散出令人心悸的冷意同杀气。
玉衡如临大敌,身子绷紧,却听那人轻声一笑,道:“玉儿,不用如此,我答应过不会对她出手。”浑身霸道,那声音里头,却带几分懒散无忌。
此刻季淑探头从玉衡身后看去,却见那人傲然站在前方,眸子微垂,唇角斜挑,竟是一抹邪气凛然的笑!
东明帝仍旧端坐其上,似乎并未因此人的突然出现而震动分毫,脸上依然是那种淡淡然仿佛看戏般地神情,宫中的禁卫首领一声令下,围在东明帝御前的侍卫们弓箭齐发,向着那人身上射去,几乎令人咋舌的瞬间,那人身形跃起,宛如矫龙腾空,瞬间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季淑仰头极目看去,却看不到那人身影所在。身前的玉衡仍旧戒备,季淑望着他,道:“玉儿?”玉衡一怔,旋即想到是方才那人唤了他一声。
玉衡便咳嗽了声,这是他首次面对季淑没了笑容。
季淑道:“他这样唤你?他是谁?”玉衡咳嗽过后,面上便又带上先前那种笑意,道:“他不过是个不怀好意的歹人,唔,如小姐所见,大概也正是那位贵妃的心上人。”
季淑狐疑看他,道:“他认得你……好似还挺亲密,莫非他也认识楚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季淑正有些恍惚,却听上面东明帝道:“淑儿。”此刻才起身,往下走到季淑身前。
玉衡早又转到季淑身后,季淑行礼,道:“皇上……呃,三叔。”有些不自然地低头,却见到东明帝身边不远,落了一滩的血,季淑情知是清妃的,一怔之下,便道:“清妃娘娘……”
东明帝苦笑道:“让淑儿又惊了,又让你看了笑话,朕这皇帝,可真是好笑,对么?”季淑急忙摇头,东明帝道:“好啦,朕知道你不愿给朕难堪……”轻轻叹了口气。
季淑道:“三叔,上官直呢?先前他赶来救我。”东明帝道:“子正倒是个好的,朕叫他回府去了。”季淑忽地想到先前清妃曾说过“若非是我设计让淑儿嫁过去,上官家早被皇上灭了”,她有心想问问东明帝为何要对付上官家,昔日又究竟是发生何事,可又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面前之人,可不是那种她一问他就会乖乖说出事情的款。
季淑只问道:“我爹爹还好么?”
东明帝温柔看她,道:“放心,你爹爹无恙的。只是他跟南楚对决,有些辛劳,朕已经派人传召,让他回来了,只是怕他不肯。”说着便又苦苦一笑。
季淑点点头,道:“战事如此紧张,爹爹自然是不会回来的。”又想:皇帝不要又因此怀疑花醒言才好。
东明帝说道:“朕就是知道他一心要护着……东明,怕他奋不顾身地有个三长两短,才想他回来的,不过……罢了,任凭他去罢,横竖还有你在京城,他心中有淑儿,应该会自己留心保重罢。”季淑听东明帝如此说,情知他是真正为了花醒言安危着想,便道:“三叔说的对极了。”
两人正说到此,就听到外面有人道:“太子殿下到!”说话间,便见太子辰熙从外头大步进来,见季淑也在场,眼前一亮,道:“花季淑,你也在!”
东明帝笑道:“辰熙,怎地如此没规矩?”
太子闻言才收敛了,道:“见过淑儿姐姐。”
季淑想到先前他在清妃面前的言谈,很是喜欢,便躬身下来,摸摸太子额头,道:“太子好啊。”太子仰头看她,说道:“你先前去哪里了,为何我到处都找不到?”季淑道:“先前有些累,找了地方躲起来清净清净。”
太子眼睛便亮晶晶地,仰视着她,道:“以后你去哪里清净,记得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找不到你。”季淑道:“太子找我做什么?”太子道:“你上回没说清楚,那神仙道士到底住在哪里,将来我好去找他。”季淑道:“太子找他作甚?”太子道:“你别管了,你跟我说,他住在何处?”
东明帝见他两个相谈甚欢,笑微微看了会儿,才道:“辰熙,休要缠着淑儿,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太子说道:“启禀父皇,孩儿本是要睡了的,想了想,得过来给父皇请个安。”东明帝道:“这是为何?”太子道:“只是觉得该跟父皇请个安才睡的安心。”东明帝笑道:“行了,朕知道了,你回去罢。”
太子行礼,又对季淑道:“淑儿姐姐,明儿我去找你,你歇在哪里?清妃娘娘那边?”季淑未曾答话,东明帝道:“你且回去,明日朕派人告知你。”太子才答应而去。
太子去后,季淑说道:“三叔,我留在宫中不好,还是回府去了。”东明帝道:“如今京内局势极为紧张,又有些人想要对你爹爹不利,你也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了,你回去,岂不是让朕跟丞相担忧?还是暂且留在宫中的好。”
季淑犹豫,东明帝看她,说道:“清妃的寝宫你不爱住,就不必在那,不如去跟朝阳一块儿住几日,如何?”季淑为难道:“还是不了,我同朝阳见了面儿便吵闹,何况,我还有位朋友在。”东明帝看了玉衡一眼,道:“司命七君的名头,朕也听说过,想不到淑儿也认得他们。”
玉衡闻言,便微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姐是我们天枢哥哥的心上人,因此不管千难万难,我们自要竭力相护。”
季淑一怔,东明帝脸色一变,道:“天枢?……北疆昭王?”
季淑心里乱乱地,想道:“他怎么就知道天枢是楚昭?”却听玉衡道:“原先是的,如今已经被贬为庶人。”这并非荣耀之事,他说起来却泰然自若地。
东明帝看向季淑,问道:“淑儿,他所说的可是真?你……你喜欢之人是……”季淑极想抓头,唤道:“三叔,现在要留心的不是这个。”
东明帝对上她的双眸,便道:“好……好。”季淑道:“三叔,我心中记挂我爹,今晚就在宫中歇一宿,不过……明日,我想去佩城看看爹爹。”
东明帝沉默片刻,说道:“战事凶险,你去的话,岂不是更让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