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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风点头道:“正是出事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来烦扰三殿下。”
楚昭见他带了数百之众,却仍不动声色,问道:“不知何事?”
商时风微微一笑,手中一柄折扇缓缓打开,道:“那贱婢昨日潜入太子府邸,企图刺杀太子!”
楚昭甚为惊讶,皱眉道:“刺杀太子?这怎有可能?她是皇贵妃娘娘赐过来的人,又怎会对太子不利?”
商时风斜睨着他,说道:“事情奇就奇在这上头,她本是贵妃娘娘的心腹,连太子同贵妃娘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叫人缉拿那贱婢,想将她擒回去,细细地严刑拷问,看是什么叫她作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来。”
楚昭听他语气颇为不善,隐隐带刺,便道:“难道商先生是在怀疑我么?”
商时风道:“在下哪里敢?只是随口说说,对了,方才离开那姑娘……”楚昭淡淡地道:“不是云吉。”商时风笑,道:“不是她便好,前头那街口上布满了太子的兵丁,万箭齐备,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倘若是那贱婢现身的话,万箭齐发,顿时间让她血染……”话未说完,就见楚昭变了面色,二话不说,探手将旁边一员将官劈落下马,身形如电,已经上了马,打马向前滚滚而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不由分说,众兵丁惊变,尚来不及反应,个个瞠目结舌。唯有商时风却似并不意外,只是望着楚昭离去的身影,高深莫测,似笑非笑。
120。荷花:闻歌始觉有人来
楚昭打马,急急往前,快马疾奔过长街,远远看去,果然见先前逃离的云吉提着缰绳立在街头,周遭无数士兵或跪或立,一排排,一队队,森森然地,张弓搭箭,向着两人一骑对准。
遥遥一望,情形千钧一发,楚昭心悸非常,厉声叫道:“都不许动手!”打马向前,只身冲入。
这厢云吉回眸一看,眸光闪烁,脸上毫无惧色,唇角竟反而带淡淡笑意。
而在她怀中,季淑本正淡看周遭伏兵林立,忽地听到楚昭声音,身不由己一颤,云吉笑,手是哪个一紧,轻声道:“小姐怎么了?”
季淑垂眸,胸口起伏不定。
楚昭并未留心云吉,只向着她前头的季淑身上一瞟,见她垂头无事,才放了心,双眉紧皱,打马跳入圈中,正要开口,几乎与此同时,有个轻微声音道:“动手!”
刹那之间,万箭齐发。
楚昭未曾料想竟会如此,一瞬惊滞,却又极快反应过来,弃了马,纵身向前,身影如鹰隼,想也不想,便拦在云吉那马匹之前。
他大袖张扬,铺天盖地,将那如蝗虫般飞速而来的箭簇一一拦下,挥落地上,同时怒然吼道:“混蛋!都给我住手!”
众士兵一怔,却看首领神色,见那领头的一个决绝手势,顿时之间,利箭重又一拨一拨,如海浪呼啸,前赴后继而来,就连远远地旁观者也都惊呼出声,个个头皮发麻,浑身战栗,虽知自家无事,却不由自主地缩身躲避。
但与此相反的是,这边云吉驻马,望着身前楚昭,双眸之中仿佛跳跃着两簇火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楚昭。
楚昭出招如电,将飞来的箭拦下,又喝道:“还不快走!”
身后云吉又是一笑,将怀中季淑抱了抱,在她耳畔低声道:“小姐心中是不是颇为感动?”
季淑本正定定地望着楚昭,双眸通红,被云吉一说,却转开目光,只是咬着唇,一言不发。
云吉也不追问,只望向楚昭,笑得妩媚,因有他在,千军万马,也似等闲,只恨不得永远变留在他身后被他护着的好,却不得不离开,于是笑吟吟地道:“多谢王爷援手!”
楚昭双眉紧皱,百忙之中道:“我不是为你!”
云吉眸色一变,他竟连个想念都不肯留给她,云吉哼了声,一声清叱:“驾!”终究调转马头,斜刺里飞奔出去。
士兵们见人逃了,纷纷地要追,与此同时,楚昭将手中挽住的那些箭猛地甩了出去,那些成山若海的士兵们猝不及防,未曾想到昭王爷竟如此神勇,躲闪不及,无数人中箭,哀叫着跌倒一地。
云吉哈哈大笑,道:“王爷好生神勇,妾身真正未曾爱错人呢!”声音袅袅,带笑带媚,足以让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要跟她牵连,她却偏要!
楚昭面色难看,却不言语。云吉心里舒坦,扔下一句,绝尘而去,其他士兵要追,却被楚昭三拳两脚,大展神威拦下。
楚昭沉着面色,护送云吉一程,见她劈开拦着城门的士兵,直杀出城门,这才放心,便在同时,无数的士兵冲上来,将他围在中央。
有人在圈外,曼声说道:“昭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要反了不成?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下竟放走了刺杀太子的重犯,你真是……”儒雅风度,偏惺惺作态,皱眉咂舌,一副无可奈何、恨铁不成钢之态。
楚昭回头,却见太子的近身商时风越众而出,手中的扇子轻描淡写地摇了两下,便合起在掌心,缓缓一敲,眼睛盯着楚昭,叹了一声,道:“王爷啊王爷,你真是让在下为难之极,方才你不是说那并非云吉么?这……又怎么说呢。”
楚昭环顾周遭人山人海,将袖中卷着的百支箭往地下一扔,道:“商先生不必为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便!”
商时风哈哈一笑,道:“三殿下果然爽快!在下佩服。”手一招,地下士兵冲上来,想捉住楚昭,却又不敢动手,商时风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柔和无害,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绑了罢。”士兵们不敢抗命,有几个胆大的,畏畏缩缩地,勉强将楚昭双臂握着,马马虎虎拿条绳子捆了。
楚昭也不反抗,只是扫了商时风一眼,说道:“商先生立此大功,太子必然心喜。”商时风却叹道:“其实太子也不乐见殿下如此的,毕竟是手足,然……殿下也不必担心,此中或许另有误会,如今不过是走走过程,公事公办,等误会解除,自会还殿下自由之身,如今只不过是暂时委屈殿下而已。”楚昭不愿同此人再说,商时风也不再言语,便道:“将殿下带走。”
兵丁们押着楚昭离去,商时风目送人去了,便上了旁边的月满楼,雅座之外,有四五个侍卫站着守护,见商时风来到,个个不动声色。
商时风点点头,径自进门,里头一人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商时风进门,便低低地道:“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商时风望着那人背影,柔声道:“殿下并未做错,只是三殿下咎由自取罢了,殿下请先回府,好生保重歇息……要知道,这才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如此之事,怕是免不了的,殿下既然绝意如此,便要有所准备,自古以来,登往那九五之位,从无坦途,殿下,请……”向着旁边悄悄一闪,微微躬身,意甚恭敬。
那人却久久地坐着不动,商时风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望着那背影,一直等那人起身,才又若无其事地低头。
那人转过身来,如叹息般地说道:“不管如何,此番,多谢商先生……”
商时风抬头,望了那人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惊喜神色,旋即急忙又深深低头,恭敬地道:“能为殿下效劳,是商时风的荣幸。”
且说云吉抱着季淑,冲出城门口,一路往官道而去,行了大概有五六里,便又冲到一条岔道里去。
季淑在马上已经摇摇欲坠,云吉用力抱着她,才不曾落地,又跑了四五里,才放慢了马速,垂头细看季淑神色,道:“小姐可还好么?”
季淑“嗯”了声,面上汗意涔涔地,却偏不出声,云吉道:“小姐不必硬撑。”季淑忍着痛,问说道:“如今你要如何?”云吉笑微微说道:“自是将小姐放在凛枫亭,免得三殿下对我穷追不放。”季淑笑笑,却反而闭了眸子,向后一靠,松一口气,说道:“请便。”
云吉见她毫无惊悸失望之色,便挑了挑眉,却不解释,只是暗暗地凝神,听听身后似无追兵,便也松了口气,如此又跑了三四里地,才停下来。
前头有片树林,枝繁叶茂,层层叠叠,如一片绿云遮住眸子,云吉放慢马速,靠近那边,便翻身下马,刚要接季淑下来,却忽地神色一变,一转身挡在马前头,手扶着腰间,面上露出戒备之色。
季淑已知道云吉下马,正要开口,见她忽然如此,也跟着怔住,旋即就放眼看向周遭,却见周围安静的异常,并无异样,季淑才低声问道:“如何了?”
云吉道:“有些不对!小姐……伏底身子!”正说到此处,只听到几声极细微的破空之声,云吉一声冷笑,手中一招,也见银芒腾空,交相撞击,发出“啪啪”声响,与此同时,有几道影子,从树林之中急速跃出。
云吉张手拦在季淑马前,喝道:“什么人!”却见来者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来,见云吉喝问,也不搭腔,上来便是猛攻。
云吉皱眉,心中暗叫不好,却仍旧迎上,将三人拦住,却还有两人,越过云吉身边儿,向着季淑冲来。
情势危急,云吉怒道:“娘子先走!”手中一枚物事甩出,击中马臀,那马受惊,长嘶一声,向前脱缰奔出,季淑几乎被甩得晃落下来,情急之下死死地拽住缰绳,只觉得那马疯了般地往前冲去,却把那两人撇在后面。
云吉见季淑离开圈子,才冷笑道:“可恨,……别给我猜中了!好狠毒的计策!”
那黑巾蒙面之众,貌似领头之人回头看一眼云吉,说道:“既然给你知道,便更留不得了!”便同那三人道,“尽快除掉!”
云吉说道:“只可惜,他最想除掉之人却是跑了!”
那领头之人冷冷地说道:“一个弱女子而已,又能逃到何处!”说着,便同另外一人,纵身追上前去。
云吉想拦,却被三人拦下,纵使她有通天之能,暂时却□不暇。云吉满面怒色,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迎敌。
季淑任凭那马一力向前急奔,被颠簸的头晕眼花,想回头看看云吉究竟如何,却差点儿被颠下马来,终究回头一看,却见身后有两匹马,急急地追过来,季淑一惊,看得清楚,正是先前那些忽然自树林之中窜出的不速之客!
性命攸关,季淑来不及多想,咬牙握着缰绳,打马往前,如此如丧家之犬逃了有三四里地,到底不如伸手的杀手们骑术娴熟,竟很快地被追上。
季淑心中暗叫不好,想道:“莫非今日竟要死在此处了么?”瞬间心中竟掠过花醒言的样子……到底是到死也见不到的,莫非是天意么?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
而这念头嘎然而止,莫名地却又出现另外一人的影子,毫无预兆地,是方才那一幕,他拦在马前,挡下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利箭……
那不过是个背影罢了!但……竟落在她眼中,心上,于此刻出现!
苍天弄人?情何以堪!
季淑闭了闭眸子,眼泪瞬间落下,却咬着牙,不肯呜咽半声。
正在泪眼朦胧里头,却依稀见前头有一队车驾,隐隐约约出现,看不真切,季淑以为自己看错,双眸一合,泪珠坠落,再定睛看去,果然就见到真的是有一队人马,缓缓地出来。
季淑一喜,仓促叫道:“来人呀,救命,救命!”
距离有些远,那边的人一时并未察觉,身后的杀手们却发现,那领头之人双眉一皱,道:“不好!”本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道还有如此变数?不管那前头来的是谁,任务却不容出错!
那杀手手在腰间囊中一掏,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