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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有点恍惚,她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时祎那张略带憔悴的脸。他衬衣有点皱,扣子解开了两颗,头发微微凌乱,不复往常衣冠楚楚的样子。她动了动唇,别过脸不愿看他。时祎也没有说话,输完液以后,他才走到门外喊人来帮她喊人进来。
拨针的时候,因为安如突然缩了下手,护士的手也跟着颤了一下,鲜血马上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她无力地闷哼,尖锐的痛楚让她的嘴唇更是苍白了几分。
时祎的眉头锁得更紧,他示意护士松手,然后亲自替安如按压住伤口。安如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底凉意一片。
得知她已经醒来,家庭医生再替她作了一次检查。她退了烧,但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他嘱咐时祎要好好对病人一定要料理,以免病情反复。安如一直没有哼声,仿佛他们口中的病人并不是自己。
当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安如看着坐在床边的他,说道:“我要回去。”
她的手正被时祎搭在手掌上,他低头检查着她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附近渐渐地肿了起来,变得青紫青紫的,看着触目惊心。安如捉住他的手指,眼神里带着渴望的光芒,那是她身上唯一的生气。
时祎放下了她的手,沉声说:“不要用力。”
“我要回去。”她重复了一遍,固执地要他给自己答案。
“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把病养好了,我就送你回去。”他的表情很柔和,但语气却很坚决,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
“不要和我讲条件,”时祎打断了她的话,而后捕捉到她眼底的哀怨,又放软了声线,“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安如悄悄地把脸埋进了被窝里。
大病了一场,安如的胃口不好,佣人送到房间里的白粥,她吃了半碗就不想再吃。佣人和护士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她就是不听。
无奈之下,佣人只好打电话给时祎。时祎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番举动,也不见得有多生气,他只是让佣人把电话递给安如。安如自然不接,一手把电话甩到了地上。那佣人看她发那么大的脾气也不好说话,最后收拾好东西便离开。
房间终于恢复了平静。安如在床上躺了一会,之后便下了床,脚步蹒跚地走到了阳台。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放眼望去都是一栋栋别墅,连人影也不多。
安如绕着别墅逛了一圈,大门和围墙都有摄像头监视,门外守着人,他们的站姿标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尽管身穿便衣,但气势依旧不减。安如想起上次接他们机的人,大抵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佣人看她百无聊赖地走进走出,倒是担心她的身体。安如受不了唠叨,于是就乖乖地躲回了房间,免得她又跟时祎告状。
晚上时祎就赶了过来,他吩咐厨房准备了白粥送到安如房里,然后就上了楼。
安如好半天都躺在床上,到了晚上就没有了睡意。时祎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露台的摇椅上看星星。
四周的别墅都没有多少有亮灯的,那漫天的繁星反而特别耀眼。
时祎看见她衣衫单薄地坐在露台吹风,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他赶紧拿了衣服披在她肩上,“小心着凉。”
她抬眼看他,之后便进了房间,默默地躲回了被窝里。他看着床上隆起那小小的一团,无奈地叹了口气。
佣人把白粥送了上来,时祎就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他把白粥递到她面前,说:“吃完再睡。”
“不吃。”她语气淡淡地说。
时祎近来都习惯了她的拒绝,他自顾自地把白粥舀了两下,又说:“我喂你。”
眼看着那勺白粥将要塞进自己的嘴里,安如别过了脸,低声说:“我自己吃。”
时祎应了声,把碗递到了她的手里。
身边有人眼巴巴地监视着自己吃粥,安如十分不自在,她匆匆忙忙地吃完,然后下逐客令,“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地离开了。
安如每天都在研究逃跑的方法,她几乎把别墅里偏僻的位置都找遍了,奈何却没有找到死角。她几乎绝望,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叹气。佣人看到她坐在地板又马上过来劝她休息,她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是懒洋洋地把视线投向了室外。
隔壁别墅灯影点点,安如的眼镜瞬间亮了。她推开了阳台的门,双手撑在护栏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眯着眼探看着前方。
佣人慌慌张张地追了出去,苦口婆心地劝说:“安小姐,晚上风大,赶紧进来吧。”
安如随口应了声,佣人频频叹气,“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这一病可是吓坏了先生了,你没有退烧的时候,他在你床边守了整晚。现在你的病才刚好,若不多加注意就会落下病根。这不仅你自己辛苦,别人也会担心的。”
这几天安如都没有跟时祎好好地说过话,也没有问他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只知道他不顾自己的意愿把她困在了他身边。现在听旁人一提起,她倒有点触动。只是,触动不过是触动,根本不可能在抹杀他给她留下的伤痕。
被困了几天,安如想着到外面走走,不料她连大门都不能出。她让佣人把时祎叫了回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
时祎最近对她事事忍让,但出门和离开这两样都没有商量。两人大吵了一顿,最后又是不欢而散。
安如怄得饭也不愿意吃,佣人没有办法,又一次地把时祎请了回来。
或者她的吵闹超出了他可忍受的范围,他看到安如也没了好脸色。看着餐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他狠声放话:“你不吃就算,我明天就让医生来给你输营养液!”
安如的气焰完全被他压住,她咬着唇瞪着他,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时祎稍稍平复了情绪,放缓了语气,说:“你先不要出门,要是觉得闷,可以看看电视,不要一天到晚胡闹。”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被人关在这里试试?”她面无表情地反击。
他的脸色又是一僵,“我尽量抽时间陪你吧。”
“谁要你陪,”她撇了撇嘴,接着说,“你帮我把施晴找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在VIP章节,安如和施晴的谈话那一段就不再重复了,下章就一笔带过了。大家有兴趣在《踩界》的56章找找看,不看也不影响后面的剧情。这样没有问题吧?
明天应该不更了,后天尽量更多点。大家也抱着一颗懒宝隔日更的心来看文,我真的不能保证日更的。那些日更神马的,可能是我一时良心发现而已……
、③⑤
安如本来以为要拖十来天才能见到施晴,不料他这周的周末就把她带了过来。施晴说明天要乘早机回去上学;安如已经确定了自己不在F市;她极大可能又被时祎逮回了G市。难怪他说自己折腾;要这么短的时间两个城市奔波,确实有点折腾施晴。
对于安如身在这里;施晴十分惊讶。安如没有心情跟解释,只是吩咐她把自己的护照带到这里;并约定在下周周末在机场见面。
施晴为她的处境担心;询问她需不需要通知安海融。安如起初没有告诉家里人,到了现在更加不想惊动他们。这麻烦本来就是她惹的;就让她自己解决。更何况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她迫切地想弄清楚。
当施晴要求与自己一同前往柏林的时候;安如本能地拒绝。这次施晴很坚持;安如想起了抵达F市后给施晴打的那通电话,她能猜到是慕景韬把自己的行踪告诉时祎的。安如自问跟慕景韬无冤无仇,而他居然这样害自己。与施晴一同前往也没有什么坏处,反正施晴也失踪了,那两个男人应该会乱成一锅的。犹豫了片刻,安如就答应了。
安如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放在施晴身上。接下来的一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从小到大,施晴与她算是最亲近的,她想施晴不会坐视不理的。
心中存着希望,安如的情绪不再像前些天那样烦躁,偶尔还会跟佣人说说话。她听过时祎很客气地唤那位慈眉善目的佣人作欢姐,于是也随他唤欢姐,尽管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她从欢姐口中得知,时祎每天都会向家庭医生询问自己的病情,他每天都会打几次电话过来了解自己的状况,他每天就算再忙也会抽空回来看看她,尽管那时自己已经休息……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情,无论事无大小他也会过问。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原来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
欢姐知道安如正在跟时祎闹别扭,倒是很热心地开解她,想让他们和好如初。
每每欢姐提起时祎,安如总会不自觉地变得沉默。欢姐告诉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其实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挑剔更多了,无论是起居还是饮食他都根据自己的喜欢去安排。只是,这一切还是难以弥补他给自己带来的伤痕。
有关时祎的问题无时无刻都在困扰着安如,她这两晚都辗转到半夜方能安然入睡。午饭过后,她难得有了睡意,于是不小心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时祎今天回来得早,欢姐替他开门,并告诉他安如在客厅午睡。他微微颔首,然后举步往客厅走去。
细心的欢姐在安如身上搭了一张小毛毯,她可能睡得不太舒服,在酣睡中脸容也没有舒展。他忍不住伸手抚平了蹙起的眉头,指腹温柔地划过她的眼睛、脸颊、嘴唇。他有点感慨,她或者只有在安睡的时候才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想起她这些天的横眉冷对,他不禁低低地叹了口气。
回过神后,时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好让她回到房里继续休息。他一边上楼梯一边低头看着她的睡容,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况,不小心踉跄了一步。
安如被那轻微的震动所扰,她模模糊糊地嘤咛了声,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两下,之后就没了下文。
时祎担心把她吵醒,抱着她停在了半路,等她没了动静以后才继续前行。这次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留心,直到把她稳稳地放到了床上,他才舒了口气。正想拉过丝被替她盖上,时祎低头就发现她已经醒来,此时正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安如恍惚间感到自己被人抱起,她以为自己尚在梦里,因此也没有睁眼。尽管他的动作很小,但她缓缓地清醒过来。她有点好奇,他到底会笨手笨脚到什么程度。
当然,他也不负她所望,上楼梯的时候踏空的一步,进门的时候让她的脚丫撞到了门框,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又压到了她的头发。这样折腾,她要是不醒的话肯定是像小猪一样睡死了。
两人静默地对视了数秒,时祎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虚咳了声,问:“你醒了?”
那天为出门的事情大吵以后,他们就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两人仿佛都有一种默契,都知道尽量地躲开对方,以降低争吵的几率。这架吵多了还真让人疲倦,但积聚在心里的怨气却是不吐不快,真是矛盾至极。
这样的问题虽然聊胜于无,但肯定不会惹起争端。安如把视线移开,应道:“嗯,刚醒。”
“你饿不饿?我让欢姐给你准备下午茶好不好?”他坐在床边,问道。
中午安如只吃了小半碗饭,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她现在真觉得有些许饥饿。抬眼看了他一眼,她终于不再拒绝他,“好。”
安如躲进浴室里洗漱了下,然后才跟时祎一同到楼下。时祎跟在她身后,他放慢了脚步,落后她两级楼梯。
看到他们下来,欢姐有点惊讶。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时祎对她笑了下,轻声吩咐她准备食物。
尽管睡了大半个下午,但安如的头还有点痛。当食物端上来以后她就开始动手,今天的西点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