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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马咧?」赌气似地回身就走,凤蝶衣朝自己的坐骑走去,可却发现原本停了两匹马的地方,此刻竟只剩一匹。
「我的马借给捕快兄弟们驮尸首去了,所以麻烦凤姑娘坐许捕头手下的马车回去,我会将您的马骑回去。」这家伙,竟然将自己的马借给人家驮尸首去!他是人大方还是少根筋啊,图方便也不是这样的吧:
无语归无语,但凤蝶衣还是乖乖地坐上了马车,毕竟,她实在也不想重温一回身子在马上被「四分五裂」的痛苦感受。「初八我想请个假。」正当凤蝶衣才刚在马车上坐稳,轻巧跃上马背的尉迟咐却拉转马头,走至马车旁开口。
初八?请假?
是吗?又到了七月初八,他亡妻的祭日了吗:
「可以。」凤蝶衣别过眼淡淡地说,「早去早回,生意还要做呢。」「是。」微微领了领首,尉迟珩双腿一夹,正待离去时,却听得身后又传来凤蝶衣的声音。
「还有,回来时别忘了把你手中留有的幻香拿来给我比对、比对。」望着骑在马上的尉迟珩肩膀突地一僵,凤蝶衣轻轻伸手放下车帘,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美妙的弧度。
很好,得分!
有人请假请这幺久的吗?
扫墓归扫墓,可也不能这样一「扫」无回啊!
她的生意还做不做,凤蝶寿木馆还开不开啊?
若是不喜欢「取悦」她的这种差事就直说嘛,干嘛用个借口有去无回?
好歹也是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汉,怎幺可以这样小家子气:
一个午后,凤蝶衣边走边嘟喽着,而后突然发现,四周竟有不少人悄悄地注视着她,眼光中还含着一种奇异之色。更奇怪的是,当她目眸望向他们时,他们却一个个赶紧移开目光,像是什幺事都没发生似的。
怎幺?她还是穿得像个外地人吗?
可她明明是特地按照东京的习惯穿着来办的啊,肩也没露,腿也没现,这些东京人是怎幺回事啊……是的,这里是东京城。
因为在离七月初八整整一个月后的八月初八,都还没见着尉迟珩回到凤蝶寿木馆报到的身影,凤蝶衣索性自己来到了东京城!
由于许久未曾来过东京,加上叉是来当个「跟屁虫」,所以她怎幺也不想让自己早已声名在外的「西京辣辣女仵作」身分曝光,故意穿得保守至极。
只可惜,她的伪装似乎完全没奏效,因为那些怪怪的眼神还是跟着她走过大街与小巷……「姑娘是打西京来的吧?」正当凤蝶衣再也忍不住地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是否真的那幺「不入境随俗」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前响起。
「是啊,怎幺了?」凤蝶衣抬起头纳闷地问道。
「早听人说西京城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今日才知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说话的男子打扮入时,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充满迷恋地说道。
「有你们东京第一美女美吗?」知道自己遇上登徒子了,凤蝶衣没好气地问道。
真是的,想称赞她美,何不就像西京城的居民们一样大大方方地说?非得这样拐弯又抹角的吗?
「想不到姑娘也识得彩云姑娘!」听到凤蝶衣的话,男子眼眸一亮,随即又沈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那是不同的美啊,彩云姑娘美得就像朝雾中的凝露百合,而姑娘妳呢,美得就像傍晚时盛开的娇艳玫瑰……」「彩云姑娘?」直接略过男子之后说的话,凤蝶衣反倒很好奇他口中的那位「凝露百合」。
因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想不到这百花争艳的东京之中,竟还真有一名被冠上「东京第一美女」称号的女子。
「是啊,她还是我们东京第一的女仵作哦!一说起彩云姑娘,男子不禁得意洋洋、口沫横飞,「而且我敢打包票,就算那名号称拥有「仵作之眼」的西京呛辣女仵作再如何呛辣,也绝比不上彩云姑娘那天生的美貌及典雅气质!」「是吗?」望着刚才还称赞她是「傍晚时盛开的娇艳玫瑰」,足以与「东京第一美女」比美的男子,凤蝶衣实在是忍俊不禁了。「你说了算,我没意见而她的这朵绝美笑颜,却令整条街上一直偷偷注意着她的人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万顾不得努力保持「正经」的面容,全像痴了似地望着她:
「对了,麻烦您一件事,」唇畔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去,凤蝶衣却像想起什幺似地轻拍双掌正色说道:「敢问映云姑娘的墓地如何前去?」「姑娘想去探望……映云姑娘?」听到她口中的人名,男子的眼眸突然浮现一层雾光,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一个方位,微微颤抖地说道:「她就睡在:
西郊云园……」「是吗?谢谢您了。」有些讶异男子的反应,但凤蝶衣也从他的反应中明白了映云姑娘在东京城民的心目中占有多幺重要的地位。
是啊,那样一位秀外慧中、昑珑剔透的姑娘,连一般东京城民都忘不了的女子,更何况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尉迟珩呢?
他必定又回想起那种种的如烟往事,才会忘了归程的……缓缓走向西郊云园,凤蝶衣的心中百感交集,脚步也愈走愈缓慢,但半晌之后,她突然甩了甩头,轻拍自己的双颊。
沉重个什幺劲啊,她从没希望尉迟珩忘了映云姑娘不是吗?
她早告诉过自己,就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映云姑娘也没关系,对她来说,只要他记得她,知道这世上还有她这样的女子存在,就已足够了……在凤蝶衣的心情总算稍稍开朗之际,黄昏悄悄地来临了,而地也终于来到了云园。
站在入口处,她远远地就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一座淡雅的墓前,微低着头,口中似是喃喃说着什幺只与墓中沈睡之人分一回子的话语:
如此深情的男子,要让人不倾心也难。
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凤蝶衣缓缓地转过身,决定不打断他与映云姑娘的独处,毕竟现在的她仍没有资格介入他们之间。「珩哥哥!」然而,就在凤蝶衣转身欲离去时,突然听见一个柔柔的女子嗓音,她忍不住地回头望去,却在看清女子的容颜后蓦地愣住。怎幺……那幺像:
揉了揉眼睛,凤蝶衣又仔细地看了一次那名缓缓走向尉迟珩、最后与他一起并肩站在墓前的女子。
她不是映云姑娘,可是却有着和映云姑娘相同的典雅气质,而且容貌更胜映云姑娘一筹:
她是谁?为何与尉迟术那样熟稔?微微倾着头,凤蝶衣默默地思索。
此时,站在尉迟府身旁那名年约二十三、四的女子轻声问道:「衙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吗?不能再多留几日?」「我该回去了。」面对女子的殷殷期盼,尉迟珩只是点了点头。「是吗……」尉迟珩的回答虽让女子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地,她又睁大了眼好奇地问道:「对了,珩哥哥,西京那位呛辣女忤忤,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吗?」「也许吧。」尉迟珩轻描淡写地回答,「但就算再呛、再辣、再美,也掩盖不住她那双「仵作之眼」所散发出的高妙与精采。」「真的啊?」女子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以及一抹惋措。「如果可以,我真想去会会她,可咱们这儿实在太忙,我着实走不开……若她能到东京来就好了,可我想她一定比我更忙……」虽然听不清尉迟咐与那名女子的谈话内容,可凤蝶衣却望得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当她看见尉迟珩抬起手轻轻拍抚女子的头,她的心不禁微微地抽痛。
他从没这样待过她呢,那名幸运的女子究竟是谁……「彩云姑娘、彩云姑娘!可找着您了,京四龙中区发现尸首,张捕头请您前去一勘「」就在凤蝶衣暗自叹息时,却见一匹黑马向云园直冲而来,马上的人还不断地高声叫喊,直到发现尉迟术与女子一起皱眉时,才一脸犯了错似地连忙在入口处停下马来。
彩云姑娘?勘尸?她……也是仵作?
难道她就是方才路人口中所说的「东京第一美女」兼「当今东京第一女忤作」彩云姑娘?
凤蝶衣的眼眸倏地又望向那名女子,望着她与尉迟珩缓缓走向停在远处的马,望着尉迟珩轻轻地将她抱上马,坐在她的身后……身子,不知为何颤抖起来,而凤蝶衣的心,更是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一样的气质、一样的工忤、一样的沈稳、更出色的美貌……原来,这就是尉迟珩心中一直追求的理想对象。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一直未曾改变过。难怪他总对她视而不见,难怪全西京的男子都对她笑脸盈盈,唯独他:
咬住下唇,凤蝶衣别过眼不忍再看,然后微微一闪身,将身子隐进云园入口处旁的小径,一个人消消地离去。但就在她的身影消失之时,尉迟珩却抬起了头,望向她离去的方向。「她怎幺来了……」「珩哥哥,怎幺了?」听着尉迟珩的喃喃自语,彩云抬起头好奇地问。「没什幺。」眼光依然没有离开那倏小径,尉迟珩若有所思地说道,「只不过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在此时出现于东京城的人罢了……」
第四章
「全给我打起精神来,我没空管你们会多少又不曾多少;我现在只要求你们把你们会的、把我教过的全用上;无论是察觉到多小的异状;,全部给我回报上来!」「是的,蝶衣姑娘!」夜晚的西京城城北,废墟旁的空地之上,此时火光冲天;原本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竟然挤进一大群人,只不现场的气氛与往常人们看热闹时截然不同,因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那幺的凝重哀凄!
「蝶衣姑娘,妳休息一会儿吧;妳都连勘两天两夜了……」」火光之下,有个身影缓缓走至凤蝶衣身后,轻声劝道。「走开,别烦我!」一身血迹、蹲在地上的凤蝶衣头也不回地低斥。「蝶衣姑娘……」许允文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去休息了,谁来帮他们?」再忍不住地回身指着空地上排满的尸首,凤蝶衣眼眶含泪,哑声叫道:。谁来听他们心中的苦?谁来让他们倾诉再无法说出口的话?」是的,他们。此时此刻,城北空地上排列了整整齐齐的二十五具尸首,整整二十五具!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本都是到西京城来游玩的游客,但却在一夕之间一起停止了呼吸!
这二十五人,每个人的死因各不相同,不同之余,还都离奇到许多凤蝶衣?子只曾听闻、从未亲眼目睹的方式全出现了!
这定是西京城有史以来最大的血案。!因如此,所以城北、城南、城中、城西、以及城东的总捕全到齐不说,连那帮尚未出师的仵作学徒们,也全在凤蝶衣的一声令下,急忙丢下手中的事情赶不帮忙。
毕竟,此时只有身为仵作的他们,才能由这些已逝者身上遗留的蛛丝马迹,探得凶手做案时的心思与作为。。可是……」望着凤蝶衣那张憔悴疲惫的容颜,自己眼眶下也早已布满黑晕的许允文欲言又止。
.小许。」这时,城西总捕上官若叶来到他们身旁,他拍了拍许允文的肩,丢出一个「让我来」的眼色后,便蹲在凤蝶衣身旁。蝶衣妹妹,别急,有什幺事唤姊夫一声,姊夫会一直在这里的。」'我知道,姊夫……」眼中擒着泪,凤蝶衣对上官若叶轻轻点头,然后又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回尸身之上。
她根本没有空思考为何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只能领着一帮「学生」,不断地勘脸尸身上任何一处细微异状,因为只要多勘出一点线索,就可以将犯人的搜索范围缩小,让这群死者早日安息,让西京城所有的城民免于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惧之中:
身为仵作,又是凤蝶寿木馆的老板,一般人总以为凤蝶衣早已经看惯了生离死别,也早已习惯了生离死别,可其赏他们都不知道,每一次勘尸结束,每一次做成生意,那一夜,凤蝶寿木馆后的一个小小房间中总会传出低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