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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幅新都洛阳的建设规画图。在新都的布局中,甚至考虑到那些北归南人的安置问题,还随图附有迁都的细则,详细地归纳出了迁都洛阳的几大原因。
拓跋扈知道拓跋宏想早日看到大魏在他手里兴盛,不过他仍务实地指出时机未到,要摆平那些因循守旧的鲜卑贵族们,并不是短期可以搞定的事。
闻言,拓跋宏低低叹息一声。他也明白要改变那些目光短浅的贵族大老爷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奈何挡不住内心的雀跃。
沉默了一会儿,话题被引到了截断丝路的大漠悍匪绿云寨,和拓跋扈的大漠之行上。
“有进一步的消息吗?”
“可能是柔然人做的手脚。”拓跋扈简单地汇报。
“柔然人?”拓跋宏皱紧了眉。
柔然是鲜卑的分支,生性骠悍好斗,一直以来都在骚扰他们的北方边境。为了防御柔然,多年前曾在平城以北修筑了一道二千余里的长城,可不但费时费力费财,收效也不大。想不到这次在大漠,居然也发现了柔然人的踪迹。
“大漠之行可能很危险,你真的不打算带白虎军去?”拓跋宏关切地询问。
拓跋扈一向自信,何况在他的计划里,他只打算以商人的身分去探探绿云寨的虚实,并不打算与他们正面冲突,如此带了大队亲兵,岂不招摇?
拓跋扈笑了,“我带宇峒他们几个就行了。”
“噢。”拓跋宏与他一向默契十足,他信任拓跋扈,一如信任自己,于是他决定不再干涉他的行动了。
这时,他注意到拓跋扈猎衣上,那被撕裂的衣袖和已干涸的血渍。
“你这是……”他记得有好多年没见拓跋扈这样狼狈了。
“这是一只赤狐留下的纪念。”拓跋扈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迳自笑道。
让侍从拿来金创药,拓跋宏亲手为他上药,一如他们少年时那般。
“可有心仪的女人了?”拓跋宏寻思着拓跋扈这撕破了的衣袖,也该有人替他补补了。
拓跋扈笑了,在生活中他并不缺女人。
“你觉得若兰怎样?”拓跋宏热心地建议。他最大的孩子已十岁了,可比他还大了一岁的拓跋扈,居然仍没有专属于他的女人。
以鲜卑的风俗,弟娶寡嫂或异辈之间的婚嫁,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所以当拓跋宏提出要把公主拓跋若兰嫁给他时,拓跋扈并不意外。他们之间门当户对,以后生下的子嗣一定也血统纯正,不过……
对于拓跋扈来说,女人就像狩猎一样,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剂,有固然欣喜,无也无伤大雅。而妻子,只是为他生下子嗣,延续他拓跋一门血脉的工具罢了。
至于拓跋若兰,若她能改掉骄纵的脾气,做他妻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拓跋扈务实地想,那该是他征服绿云寨之后的事了。
“再说吧。”
拓跋扈的反应不出他的意料,拓跋宏忍不住微笑。他常在思考这个不愿让自己专属于一个女人的伟岸男子,该有怎样的女人来配他?
若兰当然不错,不过——拓跋宏怜悯地想,以若兰的任性,嫁给拓跋扈后恐怕有苦头吃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已经十六岁的拓跋若兰,该有个男人来管管她的脾气了。
“听说鲁家商号新近来了一批丝绸?”拓跋扈随意说道。
拓跋宏知道,这表明有关婚事的讨论已告一段落。于是他把桌上的入关清单推给拓跋扈,“不光是丝绸,还有瓷器以及一些南方特产,我刚下令免除这批货物的税款。”
鉴于拓跋宏鼓励南北贸易的一贯做法,拓跋扈并不意外他会舍得放弃这一大笔税收。而让他意外的是,清单里列出了一件不可能在平城出现的东西太湖鲤鱼。
“太湖鱼?”迢迢千里的,鲜鱼怎可能从太湖运到平城?拓跋扈微讶。
“是真正的太湖鲤鱼。我已经品尝过了,果然是名不虚传。”能够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拓跋扈改色,拓跋宏相当得意。“听说他们先在水车里装上一定量的太湖水和太湖泥,然后再放入一定数量的鱼,最后密闭水车,长途运送。这样每车鱼里总有一些是活的,当然这个‘一定数量’是鲁家的商业秘密。”
拓跋扈失笑,“这可真算是价值不菲了。”
“拓跋澄告诉朕,现在平城的鲜卑贵族纷纷把吃太湖鱼作为身分的象征,市场上的鱼价已涨到十两银子一尾了,尤其是那十尾金丝鲤,十两金子一尾,鲁老头还不肯卖。”
“鲁老头可真是精明。”拓跋扈忍不住微笑。
“错。”这回换作拓跋宏微笑了,他相当开心一向精明的拓跋扈,也有失策的时候。“鲁老头不想卖是因为他有一个喜欢看鱼的女儿,运那十尾鱼是为了抚慰女儿的思乡之苦。”
“很少见男人这样纵容自己女儿的,我还以为江南人都像萧氏父子那样贪婪。”拓跋扈不由得兴起了一睹鲁青明庐山真面目的念头。
“也许鲁青明是个异数吧,他居然托拓跋澄来告诉我说,他不要女儿作我大魏的贞洁秀女。”拓跋宏淡淡地道。
“是吗?”这个叫鲁青明的汉人好大胆子,如果换作哪个昏庸点的皇帝,恐怕百死还不足以赎其罪吧。拓跋扈对这个汉人更好奇了,不由得想再听些关于他的故事。
不过,拓跋宏却换了话题
“萧启远来了。”
“萧赜的侄儿来干什么?”萧赜是南齐的皇帝。
“据说是游山玩水。”拓跋宏简单地道。
“是吗?”据悉,萧启远可不是简单的人物。虽然从外表看此君性好渔色,可精明如拓跋扈却从种种迹象看出,萧启远不只外表那么简单,更何况萧启远在南齐颇有权势,是萧赜最信任的人之一。
“我也知道萧启远此来,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目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拓跋扈颔首表示赞同。“目前急需解决的是丝路盗匪的事。”
拓跋宏颔首,“那些柔然人能招安是最好,若不能……”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谁也不能阻挠大魏的发展,否则杀无赦!
拓跋扈心领神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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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正昌王府。
“什么你居然让一个二十岁的老女人,作我大魏的贞洁秀女?”拓跋扈狠狠地瞪着坐在他对面,一脸无辜状的正昌王妃郝连水。
早在一个月前,拓跋宏就把为太后选秀女祭祀的事,交予他和素有鲜卑最聪明女人之称的正昌王妃郝连水全权负责。
而他一直认为这种事情女人办最好了,所以就全部委托郝连水处理,谁知……
“你是说我太老了吗?”尽管拓跋扈一脸要杀人的表情,郝连水脸上可没有一丝惧怕。“何况她才十九岁,差四个月才二十。”郝连水笑嘻嘻的,为终于整倒了拓跋扈而开心。
算了,斗嘴一向不是他所长,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好,就算是十九岁,”拓跋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这个……”扫一眼名册,他不由得得为那个名字失神。冰玉,是指冰一样的玉石?
虽然拓跋扈的失神只是一瞬间,可聪明如郝连水看在眼里,不由得为自己的神机妙算沾沾自喜。
“这个鲁冰玉为什么至今仍未婚配?可不要找个败德的女人玷污了太后的祭祀。”拓跋扈蹙紧了眉。在鲜卑十九岁已可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为何身为南朝巨富之女的她仍未有夫婿?
“我警告你,可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看到有名的“不好奇”为一个待选秀女好奇了,郝连水更是暗暗得意。“我已查过她在江南时的情况,姬……这个鲁冰玉可是性情贤淑、有才有貌,你一定会满意。”只怕太满意了。
当然后一句话,郝连水是摆在心里的。她也没有告诉拓跋扈这个待选秀女的真名叫姬冰玉,至于原因是什么,她可有自己的盘算,在一切未成定局前,仍处于不可说的情况。
“奇怪,这样的完美人儿居然到了十九岁,还没男人愿意把她娶回家去?”拓跋扈本不是这样尖刻的人,可此时却反常的尖刻了。
“也许她还在等待她命定的郎君呢。别忘了你还不是到了二十七岁仍未娶妻,我们王爷在你这时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郝连水将了他一军。注意到拓跋扈的脸色,她暗暗笑得肚子痛。让这个号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变色,可真是件有意思的事!
“原先的名册好像不是鲁冰玉。”拓跋扈记忆力一向超群。
“是啊,”郝连水决定玩得更大些,反正她老公就要回来了,万事都有高个子顶着。何况拓跋扈一向没有打女人的纪录,又是在这些鲜卑贵族中她唯一不讨厌的,否则她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去管他的事。“佐政王的记忆力真好!原先那个是妹妹,年方十六,正值妙龄哦。”
“马上换过来。”拓跋扈道。
“我也很想呀,不过得先得到一个人的同意才行。”郝连水的眼里闪烁着揶揄的光芒。
“谁?”拓跋扈的声音低沉。在正昌王妃的一再蓄意挑下,他的脾气已濒临爆发的边缘。
“该问问贵府的宇统领愿不愿意换才是。”
“宇峒?”拓跋扈的双眉微拧,想不通宇峒怎会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脚?
上勾了!郝连水露出美丽的笑容,“几天后鲁仲玉就要嫁入宇家了。也许,”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该给宇统领定个拐带秀女的死罪。”
“该死!”拓跋扈忍不住诅咒。他只知宇峒几天后娶妻,并不知娶的居然是鲁老头的女儿!
就算孝文帝也对这个人人敬畏的冷面王谦让三分,可她偏偏要看谁更聪明些!郝连水挑地想。
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看样子是王爷回来了。郝连水赶紧迎出去,否则她这个爱乱吃飞醋的老公,看见她和拓跋扈有说有笑,非打破醋罈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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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渐渐远去,平城的夏天终于到了,可姬冰玉的冬季却刚刚开始……
鲁府上下现在都为仲玉的亲事忙着,连服侍她的小婢也被指派了任务,只有她……
姬冰玉落寞地把脸颊贴在冰冷的石栏上。
荷花已微微地绽开了,而原本养在池里的十尾金丝鲤,在这几天里陆陆续续已死了三条,而今天……
想着,姬冰玉移至荷池边,以手掬起那尾随波逐流、奄奄一息的鲤鱼,忍不住怔怔出神。原来鱼也会害思乡病呀!
院墙外,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看到了姬冰玉一脸的落寞,一种不知是怜惜还是心痛的感觉,侵上了他那颗久经塞外风沙侵蚀的心。
这时,一张悲伤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宫泰,你终于回来了!”鲁老爷的眼里闪着泪光。
“老爷,出了什么事?”
难道事情比信里写的还要严重?一种不祥的感觉浮上了宫泰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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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是鲁仲玉成亲的好日子。
北魏尚白,所以即使是婚宴,宾客也多一身雪白。
姬冰玉的礼服也不例外。她的礼服是由鲁家的锦绣坊制成的,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