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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收起笑容,幽幽地看我,“你不要这样。”
“那我该怎样?你告诉我。”我轻轻地将他拥进怀里,那个身形,仿佛我的手臂可以再绕上一圈。“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我们家又没有天才班的名额。”
“我……我就想早点读完。没想着进什么天才班。”
“你赶着去投胎啊?又不是小学里的跳级,初中贸然跳级,上了初三有得你受的。”
“我能撑,哥。只要可以早点读完初中,我没问题。我现在已经在看初三的书了。”
“初中还能玩的时候多玩一点,上了高中就没这么逍遥的日子过了。这我没教过你?”
“哥,你还是不懂。”他皱起眉头,很惆怅地低了头。
我被他那超乎寻常的语气阻了一阻,这算什么?叛逆期?成长的烦恼?
他最后抬起头来,两只手臂环上我的脖子,紧紧地搂着我说:“没有你的家里,我一个人怎么逍遥。我有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小你这么多?”
我整个人呆掉了。
说起重点高中的效率就是不一样,高二就开始加课。周六加上一天,县里的同学都还好,反正平时也回不去,在哪儿都是学,市里的就怨声载道了,一个劲说学校没人性。可后来到了高三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天下午不上课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把力气浪费在抱怨上。——可见现在还是很闲的。
文科班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美女集中营。除了大美小美,剩下的环肥燕瘦,也是应有尽有。我觉得我对此的喜悦之情还远远不及刘锐的,她是打从进了这个班就没停过的眉开眼笑。短短一个星期,就跟所有的美女都搭上了关系,两个月后,已经拥有一个由五个老婆组成的庞大后宫。她得意地一个劲地在我面前吹嘘。我眼睛都不抬,丢给她两个字:变态!
“哎哎,你那是妒忌好不好?”她特骄傲地对我扬起尖小的下巴,用仿佛天上的神灵对地上的臣民的口气说,“我们天秤座对美与生俱来的追求和向往,岂是你这个处女座的家伙能够理解的?你们除了不停地看人不顺眼之外,还会什么?”
我抬脸很虚伪地对她笑了一下,伸手从她那边扯过我的数学试卷。“是啊,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了,有本事自己做。”
“哎哎,别这么小气嘛。”她立即放低姿态,嬉皮笑脸地,“这么多年患难的兄弟,还跟我这么计较?”
“呵呵,”我阴沉地笑两声,学着她的口气,“你们天秤座除了见风使舵,还会什么?”
我现在已经跟她不同桌了,可还坐得很近,不过前后排的距离,所以依然免不了要经常受她骚扰。高一还懂得沉默是金的刘锐在上了高二忽然变得饶舌起来,我知道那是她自我放松的一种方式。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紧张了。
小雨进了初三,我每周又只能回家一次,根本无法好好看着他,心里不免是着急的,他这样急进,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让他去跟老爸住在一起,他却坚决不肯。这孩子,好的不学,就学到我这些东西。只得每个星期六一下课就往家跑。
他虽然考过了初二的试题,但实际上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的东西并不牢固,而且这么多门,怎么可能兼顾?上了高年级,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是从初一跳上来的,又长得那么不同种,那种暗地里的敌意不用陆霄告诉我也想得到。我只能利用每一次的机会帮他补习。他很乖,尤其在我面前,从小就是这样,我让他干什么他从来都不晓得要违抗。而且很勤奋,这点绝对不是我可以比得上的。
每次我坐在他旁边看他做习题,他就会边甜甜地笑,边认真地写。其实他不笨,很多题我只说一遍他就掌握了,而且下次也不会忘。他只是时间不够,赶着跳过初一,囫囵地吞下初二,很多东西来不及细细地嚼就咽下了,所以无法消化,也来不及吸收。
他的一切都这么快,让我措手不及的不仅仅是他的跳跃式学习,还有他几乎一段时间一个样的成长。
我在他做习题的时候就凝视着他出神。14岁的孩子,那眉,那眼,那表情,似乎已经不是我能熟悉和掌握的。身体在我的要求玲姨的督促下终于长了点肉,可还是瘦。身量却是高了。其实,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感觉,他已经长得跟我一般高了,相信很快就能超过我。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用那种仰望的崇拜的眼光看我,所以,感觉上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给他补习完,我一定会要他跟我一起看一会电视。随便是什么,只要是那种有颜色的,活动的影象在眼睛里跳动一下,对眼睛和大脑来说是种休息。
他会安静地靠在我的怀里,我的下巴帖着他柔软的发,舒服得可以睡着。有时他会边看边跟我讲在学校的事情,我也会给他讲D高,讲D高之花小白的故事,讲我们打着抓小偷的旗号在夜半的校园里疯跑,一切一切,他听得入神。也许,只是看我讲故事时的神态入神。
“我也会进D高的,哥!你要等我。”他说,碧绿又透明的眼珠流转着水一样清亮的光华。
我把周末回家的时间都用来陪小雨,王烨约了很多次,我难得去几次。但只要我一去,他就什么都不说,先狠狠地把我全身啃一遍。他现在越发狠了,看到我就像狼见到了羊,如果说以前我还说“似乎”,现在是真的从他眼里见到绿光了。
每次我们都像自由搏击,用尽全身的劲头折腾对方,直到一身的汗瘫成一堆。谁也赢不了谁。原本,我们在一起,就是一起输了。
他趴在我身上,不停地舔,从耳后一直到肩膀,柔软而温热的舌头既煽情又舒服。我呻吟了一声,他立即跟上来,将我的整个耳朵都含在嘴里,一阵颤栗当即从那里传遍全身,连那里都热了起来。他灵活的舌划过我的耳郭,连发出的声音都是热的:“让我做吧。”
我觉得痒了,偏了偏头,笑了出来:“你这些花招都是从哪里学的?”
“呵,本霸王天生的本事,哪里需要学?你别岔开话,让我做吧。”
“你为什么不让我做?”
“……”他停下来,有些恼怒了。“既然这样,当初就干脆别……”
我笑笑,翻了个身,离开他。他一个人想了想,又问:“你想过拒绝吗?”
“你给过我这个机会吗?”
“你想吗?”
“不知道。”
忽然就变成这样了,我怎么知道?
“烟轻,”他让我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拿来叹气。“我们这样下去,只怕一辈子都做不了。”
“那就不做吧。”我笑得不咸不淡的。
“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吧!”他生气了,跳起来,“是不是觉得我不配?”
“如果是,我就不来了。”
“那你为什么来?”
“因为,这里有同伴。”我对他笑起来,他忽然痛苦地捂着那个地方滚到一边去了。
***
又渐渐到夏天了。
中午过了一点,寝室里有睡午觉习惯的陆续都已经回来了。寝室里没有风扇,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只好用洗澡来消暑。刚洗了澡倒在床上,半睡半醒的当头,忽然有只手推我。“小烟,醒醒。”
我睁开眼,差点吓一跳。
她做了个手势,又看看其他人,让我小声点。我抬起个头,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你怎么来了?”
“你下午能不能请个假?”她的样子看起来不轻松,我立刻想到了他。
“怎么了?”
“小雨病了。一直叫你的名字。”她的声音压得小小声的,还是像雷一样响在我耳边。
果然!我的心“咯噔”一下,二话不说立刻坐起来穿好衣服,拿上东西就跟着走了。
等坐上了她打来的士,我才想起问个原由。她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把领子拉好,又拨开我额前掉下来的发,以她那独有的缓慢的语调告诉我,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发烧发得厉害。
“怎么搞的?我上周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天气转热了,他就知道学习,从不注意身体,不生病才怪。”她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我们这对母子是越来越失败了。
我握起她的手,安慰着:“妈,不要紧的,小雨很少生病,会好的。”
“恩,你这个哥哥做得很好,妈妈很放心。”她摸摸我的脸,似乎才想起该好好看看我。“你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长得越来越像你爸。”
“呵,”我低低笑了声,“可我跟爸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都说一定是像妈妈。”
“那还不好?你那什么表情?你妈长得很丑吗?”很嗔怪的眼神丢过来,在儿子面前像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赶紧顺应形势:“就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一个男生光长得象你怎么行?人家都说我的名字女气,还人如其名呢。”
“瞎说!我儿子这叫俊秀,这些人怎么可以乱说?”她很得意地仔细端详。
我没反驳她。叛逆期早就过去了,虽然我妈这个妈当得没有人家的妈这么辛苦,可谁让她是我妈?好不容易才见她一次,虽然还是沾了小雨的光,唉。我在心里叹着。果真是波斯猫和土狗的差别啊。
沈雨浓是昨天病倒的。生了病还死撑着去学校,结果在教室里昏倒了,老师急忙送到医务室,通知家长。可巧我妈刚到家,顺道就送去了医院。
病倒不是很严重,就是体温比较高,当时打了点滴,医生说最好回家休养,就又带回家了。老妈在旁边守了一夜,今早换了玲姨,才想到去问老爸我在哪个班哪个寝室,找了我回来。
小雨叫了我一夜,老妈眼睛都红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小烟。她一直这样跟我说。我苦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弟弟啊。
那句话翻腾在胸间,硬生生地给我咽了下去。算了,她能回来一次,我已经很知足了。
玲姨看到我回来,赶紧让开。我坐在他床边看他,他已经醒了,微微开着的眼睛一看到我,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哥。”
我摸摸他的额和脸颊,还是有些烫手。“怎么搞的?我才走一天,你就给我病了?不是告诉过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的学习紧成这样都没敢病一次。”
“哥,我数学考试拿了90分。”他只管说他的,根本没理我。
“好厉害。”我只好给他个赞赏的笑,捏捏他的手,“你病没好,别说太多话。”
“恩。”他是累了,望了我一会儿,又闭上眼睛。我刚想让玲姨拿杯水来,他又叫我,目光小心又渴切:“哥,你只待一下就要走了吗?”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妈,柔声说:“不,今晚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病好了再回去。”
他握紧我的手,终于安心地睡了。老妈看到这里,眼角都湿了,抽了张纸巾过来,又说:“他昨天看到我都没告诉我考了90分。”
那是因为告诉了你你也不知道他这90分的含义。你恐怕连他跳了级都不知道。我看了她,最后只是安抚地笑笑。
一直在他身边坐到天黑。老妈压低了声音问我现在的情况。其实她回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没赶上我在家的时候,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小礼物是交到了我手上,可是没见面就是不一样。我们在小雨身边说了一下午的话,从小到大,我从没像今天这样跟老妈开诚布公并且用平等的口气侃侃而谈,讲了这么多的话。这些年我们成长中的大事都一一讲给她听。她毕竟是受过西方的教育,又常年在外跑,完全把我当朋友看待,有时还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