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许以前我们还对刘子舆的真实性怀疑三分,那么现在已是升级到了七八分。刘子舆他们扯谎的本事越来越大,居然对外声称南阳的汉兵是他们的先驱,甚至还说十几年前造反被斩的东郡太守翟义还活着,此刻正在替他们拥兵征讨,出入胡汉。
说这样的谎话也真不怕地下的翟义有知,从棺材里跳起来找他们算账。
可惜,真正明理的没几个,这等弥天大谎一出,效果惊人,一时间赵国以北、辽东以西,皆从风而靡。
初四,我们离开卢奴城,准备前往涿郡蓟县。
蓟县原是燕国的都城,我瞧这光景,从过黄河这一路往北、再往北,蓟县差不多已算是到了现代的北京城边上了。
一到蓟县,刘秀即命王霸到大街上张贴告示,以更始汉朝的名义招兵买马。
人困马乏,好不容易在馆舍安顿下,还没等我挨到枕头,就听门外吵了起来。我只得强撑起身,重新穿上盔甲,开门出去。
大多数人都未曾歇息,围堵在门外。
王霸满脸通红,冲着刘秀等人嚷道:“明公让我去贴告示招兵,可是满城百姓皆笑我自不量力。明公啊,我们在此只怕待不长久,蓟县的人心早被刘子舆收买了去……”
这头正乱着,突然馆舍外冲进来一个人,人还没到跟前就嚷嚷开了:“不好了——邯郸追兵已至涿郡——”
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我身躯晃了一下,幸亏双手及时扒住了门框。
刘秀脸色泛白,一双平日总是眯着的眼睛此时却睁得极大,眼眸黢黑,衬得那张消瘦的脸颊愈发的白。
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疼。
这段时日的逃亡,让他身心皆疲,可他为了稳定人心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与紧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能说……
“传令下去,重整行囊,撤离蓟县,准备南归!”邓禹反应最快,当机立断。
“大司马!”耿挺身而出,“今兵南来,断不可南行!渔阳太守彭宠乃是刘公同乡;上谷太守,乃我父亲。若发此两郡精兵,控弦万骑,邯郸子舆,何足挂齿!”
他说的倒也在理,追兵从南边来,我们若不往北跑,反往南撤,岂不自投罗网?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再往北跑还能坚持多久,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不等我们赶到渔阳或者上谷,就会被追兵赶上。更何况渔阳与上谷皆是他人地盘,彭宠与耿的父亲耿况现如今还没有投靠邯郸,等过几天,形势变化得愈发恶劣,他们会不会还能这般坚持效忠更始汉朝,支持刘秀?
未来是茫然的,我虽是未来人,却对这段历史完全无知。这就像是场赌博,拿自己的命赌今后的命运!
“伯昭!”刘秀笑了,也唯有他,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淡雅如菊般的微笑。他指着耿,对众人朗声道,“我北道主人也!”
他这么一说,那是决定听从耿的建议,让他当往北的向导,继续北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有不解,却都没有表示反对。稍后各自散去,准备继续北行的事宜。
“丽华!”
我仍扶着门框站着,想来连日奔波,我的脸色不见得会多好看。
隔着一道门槛,刘秀眼神朦胧地望着我,眼底柔情荡漾,有怜有愧。
我坚定地笑了一下,对他伸出手去。
他伸手将我的手握住,宽大的掌心中尽是黏湿冰冷的汗水。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到了他心底的脆弱,这个男人,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什么忧愁都藏在心里。“等到了渔阳、上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丽华……”他感叹一声,揽臂将我抱住,臂力收紧,似要将我的腰肢折断,“累你一路相随……”
“秀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我笑着调侃,心里却是一片酸涩,“就算是要做丧家之犬,我也只能跟着你一起跑,不是么?”
唇上忽然一冷,刘秀突然吻住了我。冰冷的唇瓣,火热的深吻,他像是要发泄一种压抑许久的情绪,这般的热切,这般的痛楚,以至于好几次我俩的牙齿都碰撞在了一起。
他吻得我的唇上有丝痛,可是我无法拒绝他,无法狠心推开他,满心的痛,随他一起沉沦。
“咣啷——”
乍然而起的巨响将我俩惊醒,侧头一看,马成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院子里,脚跟前一堆破碎的陶片。
“我……我什么……什么都没看到!”他惊慌失措,掉头就跑,结果脚下踩到陶片,狼狈的滑了一跤。
“哈……”我回头看向刘秀,再也憋不住地大笑,“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他捏我的鼻子。
我拍开他的手,笑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明公……大司马刘秀……龙阳断袖……哈哈,这若是传出去……”
他用力将我推进门,随手带上门,将我重重地压在门板上:“一世英名毁于你手!”
他的呼吸暖暖地拂在我颊旁,酥酥痒痒,我心里一跳,哑声道:“刘秀,放手!”那张英俊儒雅的脸近在咫尺,我心猿意马,渐渐把持不住心神,“再不放手,后果……自负……”
他显然听不懂我话里警告的真实意思,居然又凑近了些,满眼笑意:“你我已是夫妻……”
听了这话,我再无犹豫,左手绕到他脑后,压下他的头,踮起脚尖将唇凑了上去,封住他的话,右手抚上他的鬓角。
他的肌肤滚烫,如同燃起的一把火,我的主动出击令他神志大乱。
一时间他像是忘了呼吸,眼神迷离,两腮通红,欲望之火在他眼底熊熊燃烧,胸口起伏不定。
“后果自负……”我的手指在他鬓角流连,踮起脚尖将嘴唇凑近他的右耳垂,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他浑身一震,重重吸了口气:“丽……华。”
我眨眨眼,看他满脸困窘与青涩,想到他以前的种种表现,猛地醒悟:“难道你还是处……”倏然住嘴,我咬着唇吃吃地笑,他懵懂不知,困惑地望着我,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太诱人了,纯如婴儿。
我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乖,以后跟着姐姐混,姐姐会好好疼你……”心里突然为这个发现兴奋不已。
“你又在说胡话!”他笑着捧起我的脸颊,“有时感觉你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人细心呵护,有时又感觉你比任何人都要有担当,独当一面,不输男儿。丽华……”他抓着我的手摁在自己胸口,“这一生有妻如你,夫复何求?”
一时满室温情,我感怀动情,一颗心“怦怦”地跳着。
刘秀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越来越低,终于,他低婉地叹息一声,俯首吻下……
“大司马!”
门上“砰”地一震,有人在外头用力拍门,巨大的冲撞力将我震得背上大痛。门并没有闩上,若非我背靠在门板上,外头的人早破门而入。
“文叔——在不在?阴戟——”外头有点混乱,吵嚷声不断,而且叫门的人显得很是焦急。我转身拉开门,邓晨正打算拍门,高举的手险些打到我的脸上。
“得罪!”他放下手,神情紧张,“蓟县广阳王之子刘接起兵响应刘子舆,他正带兵欲来捉拿文叔……”
“什么?”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
我推了刘秀一把,叫道:“赶紧撤!”
邓晨道:“我把马牵来了,趁乱赶紧逃得一个是一个……文叔,蓟县三门已闭,唯有南门开启,据闻邯郸有使者到,刘接命城中二千石以下官吏皆出城迎接。咱们现今只能趁乱从南门闯出去了,说不得……”
“杀出去!”我口吻一厉,接过他的话,毫不迟疑地将刘秀推了出去,“表哥,你带文叔先走!”
“阴姬!”
“丽华!”
刘秀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去去就来!南门见!”我挣脱他的手。
“丽华——”
顾不得身后焦急的呼喊,我满脑子都只容得下我那五十匹战马。
一口气跑到馆舍后的马厩一看,混乱间真正还留在马厩里的马匹只剩下三十来匹,其他的估计早被人偷跑了。
我怒发冲冠,朝着那剩下的三十来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上马!随我突围!”翻身上马,指挥着那些跟没头苍蝇似的骑兵冲出馆舍,“去南门!”
“遵命!”
街上一片混乱,馆舍外竟被一些不知打哪儿来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骑兵队冲了几次没成功,我拔剑怒吼:“闪开!不想死的就统统给我让路!”
他们这些无良之人动的那点歪脑筋,我还不够清楚么?不过是想趁乱起哄,刘秀的一条命值十万户侯,这种利诱驱使下足可使人性泯灭,更何况蓟县的百姓与刘秀没半分交情,他是谁、是死、是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这个人可以替他们换来金子、财富、权势!
人群汹涌,吵嚷声不断,有些农妇拿烂菜叶子丢向我们。这一起头,顿时有人有样学样,居然捡了路边的石块扔过来。一些壮汉膂力惊人,捡的石头不但大还有锋利的尖角,我身边有个士兵没留神,脑门被砸了个正着,顿时血流如注,捂着脑袋惨叫一声栽下马去。
我急红了眼,这时南边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抓到刘秀了——刘秀在这里——”
人群一顿,“哗啦”一声如潮水般往南边涌去。
我的心跳乱了,勒着马缰的手不自禁地在颤抖:“上弓箭!”一瞥眼,见身后只寥寥数人听我的话把箭搭上了弓弦,其他人还都懵懂茫然地没反应过来。
我气得险些抓狂,声嘶力竭:“上弓箭!随我冲到南门去!这一路谁敢阻挡,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我豁出去了,谁要敢动刘秀试试,他是我的……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要他碎尸万段!
三十余骑奔腾起来,挡在我马前的人,我毫不留情地挥起马鞭驱赶:“挡我者死——”
这一刻,我仿若嗜血的煞星。刘玄说的对!杀过人的女人就不再是女人了!此刻的我,心生魔障,管他无辜善良,谁要想取刘秀的命,我定先取了他的性命!
兴许是这股煞气吓坏了那些百姓,毕竟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只想捞点好处,没想以命相搏,于是尖叫着纷纷让路,有些避让不及的,被马蹄绊倒,生生踩踏。
南门,紧闭!
门口百姓围堵,我一眼就看到骑在马上的邓禹等人,可是无论我怎么搜索,却始终不见刘秀的身影。我双目眩晕,一口气险些缓不上来。
足踩马镫,单手持缰,我高高直起身子,举目远眺。身穿华服高冠的刘接站在城门上瞧着热闹,上千士兵堵在城门口,正与邓禹他们动手交战。前有官兵缉捕,后有百姓围堵,当真寸步难行。
“给我放箭!”我举剑一挥,剑尖直指刘接,“哪个能射他堕楼,重赏万金!”
我急糊涂了,赏金随口胡扯,哪管它能不能兑现。顷刻间嗖嗖声响成一片,直射城楼,刘接见势不妙,早被家将掩护着缩回城垛。
我又将剑尖指向城门口的士兵,可惜我们自己人也混在一起,无法射箭乱扫:“冲过去!”
骑兵队踩踏着隆隆马蹄声,如怒龙般卷了过去。
“阴戟!”有人迎面策马靠近,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冯异。
“文叔呢?”
“他在后面,次况跟他在一起……”
我掉转马首,直奔后方,果然没走多远,就见刘秀被一群无知百姓围在中间,车马动弹不得。铫期站在车驾前,手持长矛,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铫次况!”我怒喝一声,“你婆婆妈妈的在干什么?”
铫期眼睛一亮,如释重负:“阴……护军!快来!大司马不准滥杀无辜!”
“该死的浑球!”我破口大骂,手中长鞭一卷,没头没脑地见人就打,“滚开!我的剑可不是拿在手上当玩具的,找死的话就上来试试!”
围堵的百姓尖叫,抱头鼠窜,人群松开了,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