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没病。”君临蹙眉。
“有没有病必须大夫说了算。”
“主人,让大夫看看也好。”一旁的莫刀倏然出声,却是帮着苍迹说话。
“……”
君临生着闷气,但也知道反抗无用,所以只抿唇不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流逝,直至绷紧的红绳蓦然松落,苍迹方才隔着屏风朝沐惜追道:“情况如何?”
“这……”沐惜追略一犹疑,并未马上将心中所思说出。
“总管不必顾忌,有话大可直说。”
“以公子的脉相观之,体内应是蛰伏着一股戾气,并经由周身血脉流窜,这股乱流虽不致命,但如果不及早清除,日后恐有大患。”
君临对他所言之事心知肚明,不免心生几分捉弄之意:“请问阁下尊姓?”
“……姓沐。”
君临微微一笑:“那么,沐总管打算如何对症下药?”
“……”
沐惜追沉默了半晌,似有难言之隐。
“总管但说无妨。”苍迹淡淡的开口。
“……此症无药可解。”
“嗯?”
“……需人解。”沐惜追幽然低叹,“想来下毒之人居心叵测,还望公子擅自珍重。”
“此乃个人私事,不劳沐总管费心。”君临不愿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而朝苍迹道,“反正死不了,苍兄也无须挂碍,在下初来乍到,难道苍兄不打算一尽地主之谊么?”
苍迹却不接话,开口仍是问沐惜追:“总管方才所言何意?”
“没什么……”沐惜追思虑片刻后出言建议,“荷塘的莲花开得正好,庄主何不与公子前往一观?”
“莲花?此地居然也有莲花?”君临又惊又喜,面上表情雀跃。
苍迹见状,不觉放缓了语调:“荷塘素来由总管一手打理,你有兴趣吗?”
“那是自然,走吧。”君临急匆匆的下床,向往的神情竟与孩童无异。
屏风的另一端,沐惜追仍是低低的埋着头。
君临自他面前经过时脚步顿住,呼吸也为之一窒:“你……”
“嗯?”
沐惜追缓缓抬起头来,眸色微讶。
目眩瞬间,君临注意到面前之人蓄着一头白发,形容虽与记忆之人有八分神似,但转念思及人死不能复生,眼神顿时恢复了清明:“抱歉……在下失礼了。”
“无妨。”沐惜追莞尔一笑,似乎并不介意。
待君临与苍迹走后,沐惜追侧首,发觉莫刀正一瞬不眨的打量着自己,便浅浅一笑:“兄台为何这样看我?莫非我们以前见过面?”
莫刀先是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神情颇为窘迫:“……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沐总管真的与我认识的一个故人很像。”
“哦?谁呢。”沐惜追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好奇。
“这……两位的年岁有所出入,想来应是巧合,不提也罢。”莫刀看起来有些懊恼。
“既是巧合,兄台也不必挂心,若无他事,我先离开了。”
沐惜追稽首一礼,迈步出了门去,莫刀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怔忡,旋即又自嘲的呢喃:“不可能的,如果是他,主人怎会认不出来?一定是我想多了。”
……房间里雾薰缭绕,待人去后,徒留盈室暗香。
是夜,行书苑内灯火通明。
苍迹一路循幽径而来,敲开了沐惜追的房门。
“门未锁,请进吧。”
“嗯。”
门扉被推开,苍迹缓步踏入房内。
“庄主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沐惜追温柔垂首,任由长睫覆住颜色幽深的眸。
“今日你言而未尽,想必是有难言之隐。”
“这……庄主想知道什么呢?”
“何谓无药可解?何谓人解?”
“天下唯有春情无药解,这么说,庄主明白了吗?”
沐惜追言辞轻缓,苍迹听得眉头微蹙:“……可否请总管明言?”
“惜追斗胆问一句,公子先前是否被人下过媚药?”
苍迹沉默片刻,随后微微颔首。
“若惜追猜测无误,此毒名曰死亦合欢,乃是世间罕见的媚毒,服毒后的十二个时辰内若无解药,情毒就会滞留体内,药石罔效,此谓无药可解。”
“那么人解呢?”
“药石不灵,自然就要人解。”沐惜追幽幽一声轻叹,“下毒之人目的不在取命,而在虏情,春情虽不致命,但身受其害必惹祸端,所造成的后果有时候比死还要可怕。”
“……要怎么做?”
“庄主若有心,近日就多陪着公子,只要药性发作时及时得到纾解,情毒的效用就会减弱,一次减半,直至完全清除,反之则情毒加倍汇聚,越到后期反扑越严重,也许一次压抑就能让之前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如何确定情毒是否完全清除?”
“……若连续三月都没有发作的迹象,那就应该无事了。”
“依总管之见,情毒发作可有固定的时机?”
“情毒发作的时限并无特定,但晚间应多于白日。”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日同出,夜同寝?”
“……若庄主不愿,惜追料想愿为公子解毒者大有人在。”
“哦?这些人中可包括总管?”
见苍迹面色骤冷,沐惜追不觉苦笑:“惜追只是说了实话,庄主无须动怒。”
“我动怒了吗。”
“庄主没有动怒吗。”
“……夜深了,总管早点休息吧。”半晌的沉默过后,苍迹蓦然开口。
沐惜追静静的躬身一礼,目送苍迹离去。
第十四章
认识君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段岁月太遥远,而深埋的记忆太模糊,时间的浊流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自青葱的洪荒奔腾而过,快得让沐惜追连它的尾巴也抓不住。
曾经他是一名教学授业的夫子,博闻多识人人敬仰;曾经他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孤僻自傲却又寂寞得使人心生怜爱,也许一开始真的是出于长辈对后辈的关怀,但彼此之间的信任何时发生了变化,沐惜追不懂,也无意再去深究,他已为当时的年少疏狂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而今白发千丈,并不是想否定过去的自己,而是不忍再追忆。
多年以后,玉阶公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沐惜追隐姓埋名,在寒剑山庄偏安一隅。
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生,在命运之神的捉弄下意外相逢,只是时过境迁,沐惜追已非当年风姿翩然的儒者,君临亦不再是冷漠孤僻的青涩少年,曾经沧海难为水,回首不谈风与月……再见面,沐惜追无言,因为沧海桑田,浓情也成陌路,欲诉,亦不知从何说起,唯恨西风怅惋,静夜扰人眠。
苍迹命人在房内添置床褥的时候,君临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受凉,直至夜深,见苍迹和衣守在屏风之外,方才隐隐察觉出他的用意,当下只微微一哂:“苍兄,你不必勉强至此……不过是情毒罢了,在下还撑得住。”
等了半晌,不见苍迹说话,君临以为他睡着了,正打算绕过屏风一探究竟,苍迹却倏然扬袖,熄了房内烛火。
“睡吧,明日我带你四处走走。”
“……”
君临张口欲言,最后只妥协一般道了晚安,径自解衣睡下了。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君临把寒剑山庄里里外外都逛了遍,便又打心底生出几许乏味来。
“莫刀,准备马车,我要去城里转转。”
见君临一脸的心血来潮,莫刀想到之前那辆簇新的马车还丢在云莱客栈,不免还是心疼:“主人,不如徒步出行吧!万一遇上什么事,也比较容易脱身。”
考虑到莫刀言之有理,君临勉强同意了。
皇城仍是热闹的。
耍杂的艺人在市面上摆好摊子,周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不时传出几阵叫好声;戏台上的花旦油头粉面,几个小生走荒腔舞刀剑,暧昧不清的唱词勾得台下看官神色痴迷,放眼过去举座皆沉醉,只除了一脸兴致缺缺的某人。
“主人,要回去了吗?”莫刀见君临拂袖要走,紧绷的神经不觉稍稍松懈。
“嗯。”
君临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只是心里一阵一阵空虚得紧,飘飘荡荡的落不到实处。
就在主仆二人欲离开之际,前方蓦然有人拦路:“公子请留步。”
君临抬眸瞥了来人一眼,确定不认识之后便径自往他身边绕过。
“唉,公子且慢……”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一旁的黑衣侍卫横刀出鞘,泠然的寒光慑人心弦。
“两位误会了,小的是奉了我家少爷之命,特来邀请公子上楼一叙。”来人谦恭的低头,言辞十分客气。
君临示意莫刀收了兵器,眉头微微蹙着:“你家少爷是谁?”
“我家少爷姓霍名丹,统管北八省武道联盟,曾在武林大会上与公子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与公子巧遇,因此才冒昧相邀,望公子切勿推辞。”
——霍丹??
……不认识。
“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改天吧。”
见君临仍是要走,那人虽是着急,却也只能无奈道:“敢问公子目前休居何处?日后我家少爷也好登门拜访。”
“贵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莫刀,我们走吧。”
一俟摆脱纠缠,君临头也不回的旋身就走,莫刀深知自家主人是易惹“桃花”的殊异体质,这种情形显然也是司空见惯,唇角不觉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出乎君临意料的是,这一次出游,终究给有心人留下了话柄,玉阶公子做客寒剑山庄的消息在皇城不胫而走,到底还是给苍迹添了麻烦。
霍丹登门拜访的时机正好,老乐师尚未把人领到大堂,两人便在穿井处撞见君临几近昏厥的倚栏趴着,蹙眉喘息不止。
“这是……”
老乐师还在发愣,霍丹已然抢先一步上了台阶,紧张的把人扶在怀里:“公子,你没事吧?”
“唔……?”情毒突然发作,较之以往来势更为汹涌,君临虽是勉力镇定心神,却也只模模糊糊的辨出一抹青兰的姿影,感觉甚为陌生。
眼前是难得一见的人间艳色,霍丹望得痴了,心头像有小鹿横冲直撞,呼吸也急促起来。
苍迹远远见到两人姿态亲密的偎在一起,眼神骤冷的瞬间,下意识的握手成拳,出言便是讽刺:“原来两位是旧识,看来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对。”
霍丹与苍迹在生意上素有往来,但交情不深,此时见苍迹误会,也不开口澄清,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公子身体不适,我想先带他去看大夫。”
啪——
苍迹分明听见右手指节挫响的声音。
……
正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一道白影倏然自廊上缓步而来。
“要看大夫这里就有,不劳霍少爷费心了。”沐惜追巧手一翻,不动声色的将人自霍丹怀里扶过,转而朝苍迹淡然道,“想来公子是旧疾发作,意识混沌难免识人不清,惜追先带公子回房歇息,庄主也一起来吧。”
“嗯……”苍迹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暗示,面色稍霁,但心中忿意未平,因而下逐客令时口吻愈发淡漠,“乐师,送客。”
霍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乐师笑眯眯的伸手拦下:“霍少爷,庄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请吧。”
“这……好吧,我改日再来。”
君临朦朦胧胧的抓着沐惜追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沐惜追眼帘低垂,手腕微微用劲,试图在苍迹看到之前将他的手指掰开。
“风……”
宛如梦呓般的呻吟骤然响起,沐惜追心神一颤,几乎就在他狠心将袖腕扯离的同时,苍迹迈步踏进房内。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惜追听出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愠怒,不觉抿唇苦笑:“庄主为何不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