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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酒,不知从何时开始,追味已成习惯,尝过生不如死的感觉,方懂得珍惜生命可贵,沐慕同音,自名惜追,或许是为了忘却,也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却……平静的表象掩不去锥心的刺痛,有时候懂得如何恰如其分的粉饰太平,也是一种活着的证明。
第十八章
身处无明之间,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仿佛也变得迟钝。不知道究竟等了多少个时辰,眼睛习惯了幽黑的环境,对周围的事物,已能依稀的辨出轮廓来。
苍迹就那样在暗处曲膝坐着,时间过去这么久,甚至连姿势也不曾变过。
自上面跌下来的时候,脑袋是浑浑噩噩的,醒来后手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刮伤,君临的心情不算很好,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胃囊空空——好饿。
瞥见苍迹一脸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淡定表情,君临心想或许他早有准备,所以满怀期待的开口问:“就算是关押囚徒的密室,也有储藏食粮的地方对不对?”
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君临等着苍迹回答,可是苍迹并不说话。
“苍兄……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沉默,又是沉默。
君临心中着恼,赌气一般闭了眼,再也不肯多言。
渐渐的,胸口的闷气越堆越重,几乎要燃成一团热焰,灼烧的温度慰烫了肌肤,一点一点顺着四肢百骸蔓延,直到连呼吸也喘了起来。
……不好。
眼眸猛地睁开,君临开始恼恨自己不听使唤的身体,什么时候发作不好,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算了算了,忍吧,忍的次数多了,说不定也就习惯了。
心念既定,君临再次阖眼,只不过满盈而出的水雾润湿了长睫,兀自颤抖不已,攥紧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着微微的刺痛,却让体内的情潮翻腾得愈加汹涌。
“唔……”
檀口微启,茫茫然一声低吟泄出,君临几乎是立时回过神来,顷刻间后悔莫及。
“过来。”
苍迹倏然开口,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
“……”
君临告诉自己不要理他。
“……我叫你过来。”苍迹的口吻不耐。
“……情毒发作而已,不劳苍兄费心。”君临咬牙偏过头去。
苍迹的语调更冷了:“三次与四次并无区别,一时任性足以让你前功尽弃。”
“那也与苍兄无关吧。”心中被莫名的郁气充盈,几乎要让君临失了冷静,“未来之事谁也不能预料,就算苍兄能帮我一时,难道能帮我一世吗?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会变成什么……所以,到此为止吧!”
在听到“到此为止”四个字时,苍迹只感到心底被一阵彻骨的冰寒所笼罩,面上却仍是沉静一如如常。
“……为了与我划清界限,就算情毒反扑也没关系吗。”
“苍兄想听实话么?”君临眉梢微挑,眸底尽是晶莹的笑意。
“……说。”
“死亦合欢虽是罕见的情毒,但要解开非是难事,一切唯有愿与不愿意而已……莫刀关心我,必不忍看我受苦,小王爷爱我,他定是欢喜帮我的,真要解毒,并不是非苍兄不可,你说对吗?”
说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却似是无法忍受,握拳的手太过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如果我不答应呢?”
“……”
“你的身体,我不希望别人看到。”
听苍迹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君临不觉眼角微涩:“……理由。”
“……”
“苍兄心里放不下青弦公子,那又何必对我说这些呢。”
苍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苏青弦。
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继续与君临痴缠下去的结果,而是内心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在情感的漩涡中,苏青弦曾是一块禁地,他纯明无暇如神赐之子,虽然在性格上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但无可否认,他是他的一个梦,亦如生命之瑰宝。
只是……
为何听见君临的声音,心脏竟产生了宛如碎裂一般的微响?明明是那样温润婉转的调子,却透着清冷的刺痛,幽幽的传进耳里,身体就像是要冻结一样。
……苍迹知道,这种感觉叫寂寞,两个人的寂寞叠加在一起,依然还是寂寞。
想要走到那人身边,想要安抚那人,但仅仅是想,他做不到,不是因为不愿,也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腿脚早已麻木,连一动也动不了。
在幽暗的空间里,各自痛苦,然痛得太沉太重,终究谁也承受不了。
“君临……”
第一次听苍迹用这样的语调唤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深深渴求,君临几乎无法抵抗。
“从今往后,我愿真心待你,你能答应只属于我一人吗?”
“……”
说不出任何回应的字句,脑中残影碎了满地,只怕一张口,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寂寞的滋味太苦太涩,而心空的太久,一俟被填满,竟使人恍惚产生了窒息之感。
“到我身边来,好吗?”
宛如被蛊惑一般,君临踉跄着迈开步伐,而后与苍迹一起滚倒在沁凉的地板上。
“你的腿……”
蓦然惊觉身上之人不甚自然的动作,君临又是震惊又是恍然。
“跌下来的时候受了点伤……”
“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苍迹啃着他柔嫩的耳廓,喃喃低语。
对刚刚才彼此坦诚的情人而言,这样的刺激到底还是太敏感,君临冷不防呻吟出声,眼神柔媚,简直要渗出水来。
苍迹堵住他的唇舌,迫他吞下所有未出口的呻吟,浅尝霎那,溢齿留香。
君临面色涨红,纤长的指尖轻扯着苍迹乌凉的发,像抗议,却也像邀请,手不是手,眼不是眼,被触碰到的地方都有一团火在烧。
“不行……呜……好热……”
情毒叠上痴情浓,是一种更为凶狠的折磨。
苍迹扶着他幽软的腰肢坐起,声音暗哑:“能自己来吗……?”
——腿脚都受了伤,只是挪位就已臻极限。
君临明知这是莫可奈何的情况,却仍是感到热血都涌上了面颊,红扑扑的像要滴出血来。
“不要看……”
“嗯……”
苍迹低低的应了一声,乖乖闭眼。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君临身上特有的莲香,混在空气里像是催情的毒药,要将人带入混沌的深渊,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直到不可自拔。
君临咬牙叉开双腿跨在苍迹腰侧,双手扶着他硬热的那处,对准股间缓缓坐下。
……苍迹闷哼一声,不等完全进入君临体内,扶在他腰肢的手已然用上了力,钝痛感猛然侵袭而至,身体最柔软的所在被强行撑开,君临眉尖蹙起,白皙的肤色瞬间泛红,宛若一只熟透的桃子。
麻痹过后是几近没顶的刺激之感,被反复蹂躏的地方几乎承载着身体全部的重量,每一次的退出和进入都牵扯着全身最敏感的神经,君临的痛苦与欢乐都随着这两种机械的动作反复翻腾,直到身躯再也承接不了任何一点快感,只能无力的附趴在苍迹身上,面颊深深埋在他起伏明显的胸前。
不多时,苍迹伸手环住他的双肩,君临疲累的抬眸,彼此静默的痴望片刻,苍迹火热的舌便探进他微喘的檀口,透明的银液沿着两人的下颔顺留而下……
只一瞬,将所有的快感溺毙在唇舌之间。
第十九章
究其本质来说,寒剑山庄堪称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城,只不过由于匠师的巧夺天工,各式机关完美的隐匿于自然山水之间,尽显造化诡妙。山庄后花园位处偏僻,是整座庄园防守最为薄弱的所在,但景致奇秀,为了阻敌,倚重机关阵法的设置是顺应天地自然,也是防御的必须。
在方圆百里的树林之内,机关密室遍布,通往密室的地下道融合了奇门遁甲之术,位处其间宛如置身迷宫,若无人引领,极难找到出路,而庄园里通晓个中易理的,唯有苍迹与老乐师两人。
现在老乐师就走在前面,沐惜追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密道中穿梭径行,每开启一间密室就停顿一次,不知不觉时过泰半,却依然未找到关押入侵者的准确所在。
老乐师突然回头,看着沐惜追道:“沐总管,能将情况说得再详细些吗?”
“风铃的位置为横九竖五,从发出警报到现在,刚好过去十一个时辰。”
“那就没错了,走吧。”
心念既定,老乐师不再犹疑,脚步倏然加快。
石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隆隆的闷响,烛光驱走了黑暗,带来一片朦胧的光影,老乐师和沐惜追出现的时机精妙,恰恰看到一团黑裹着一团白,十分亲密的样子,并且这一黑一白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近两日的南北庄主。
君临睡着了,所以没有反应,醒着的人朝站在石室门口的老乐师道:“事情始末一会儿再解释,有劳乐师先将君临带回厢房歇息吧。”
“嗯。”老乐师也不多问什么,依言照做。
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敏感,沐惜追一眼就看出了苍迹的异常:“庄主,你的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
苍迹说得轻描淡写,沐惜追却异常谨慎,仔细诊视一番,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腿骨。”
“能扶我出去吗?”
“嗯……上来吧。”
沐惜追语罢,竟是背对着苍迹屈膝蹲下。
苍迹先是一怔,而后不甚自然的将手环上他的肩膀。
沐惜追背着他走在幽影朦胧的地道之中,两人一路无言。
莫刀在床上躺了数日,身心都闲得发慌,加诸担忧君临出事,俊挺的眉更是紧锁不开,怎么看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君临再度出现,情况与之恰恰相反,即使用上“春风满面”四字,也不足以形容其心情愉悦的万分之一。
“主人,这两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喝酒喝过头,不小心掉到坑里去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君临摇头晃脑的念着,明眸水润,绛唇笑弯,要多可人有多可人。
莫刀虽然对这样的回答案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君临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仔细算起来,莫刀其实比君临要年长一些,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莫刀就习惯了跟在君临后头。君临念书,他就是他的书僮,君临习武,他也日夜跟着陪练,那时莫刀称他少爷,后来改唤主人,却是在君临继承庄主之位以后了。
如果说过去有哪段岁月能与现在君临开心的程度相提并论,恐怕就只有那段年少求学的日子了,彼时居即吟风弄月,行则青葱白马,春草稀声,踏月无痕,当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连带着他这个跟班也能看到幸福的影迹,那么真,那么纯,仿佛伸手就能揽到怀里,可以紧紧拥住。
不知道是谁说过,美梦易醒,好景难续,曾经有多么快乐,日后的痛苦就来得有多么强烈,他亲眼看着君临由温顺走向极端,由天之骄子走向人人觊觎,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人。
老庄主恨亲子玩物丧志、罔顾伦常,为了一名男子竟敢矢志抗婚,然更恨者,恨那人为人师表,非但不守本分,甚至以身试胆,公然与得意门生同寝同出,丝毫不畏人耳目。
人在愤怒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尤其是当这种愤怒濒临极限的时候。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又身无半点武学的人中龙凤,如何才能将其尊严撕毁,狠狠踩在脚下,老庄主深谙其道,并奉行不悖。在那人荒野遇袭、遭受惨无人道的蹂躏之时,君临被重刑看守围困,而连同老庄主许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