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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挥动有力的双臂潜泳向前,她跟着他的动作一路往前走,挥打出来的水花溅湿尤应蕊脚上的白色棉拖鞋,到达终点,他几乎不费力气得两手一撑,颀长身子跃出水面。
尤应蕊忙用浴巾披到他肩上,“大半夜的游泳,别冻着。”
“怎么还不睡?”
“你半夜三更在外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睡得着吗?”女子似有嗔怪,“成佑,你不嫌累么?”
“我应该累吗?”
尤应蕊没办法,擂起拳头在他背后轻捶,“欠你的。”
李韵苓自明云峰过世后一直住在南车路的别墅,明成佑出国她也没跟出去,关上门听戏养花乐得自在,也很少出去应酬打牌。外面人怎样她不是不清楚,冷嘲热讽的她可受不起。
明成佑带尤应蕊回家,恰逢李韵苓在厨房跟萧管家学习一款法式甜点,“萧管家还是你厉害,瞧瞧这姿势。”
“夫人,我这可是在依云首府的时候跟那的厨师偷学的,三少最喜欢……”
“妈。”
李韵苓放下手里动作,转身出了厨房,“你这死孩子,还知道回来?”
尤应蕊笑容满面跟在他左手边,“伯母。”
“回来多久了?现在才想着我。”
“伯母,”尤应蕊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桌上,她走过去挽住李韵苓的手臂,“成佑每天都念着您呢,但新公司事情太多,他国内国外两头跑,这不,今儿说什么都要回来看您。”
“瞧这Y头的嘴巴。”李韵苓拍拍尤应蕊手背,“依云首府的房子还空着,萧管家定期安排人去打扫,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住吧?”
“这……”尤应蕊望了眼明成佑。
“妈,我们找好地方了,再说那地儿住过人,不适合应蕊。”
尤应蕊闻言,嘴角浅抹起笑意。
李韵苓思忖,也点了点头,“也是,之前我只图门当户对,明傅两家联姻本也是傅染高攀的,现在想想,真门当户对又怎样?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明成佑跷起左腿,傅染的名字冲入耳中,尤应蕊抬起头小心翼翼望向他,男人轻扬起下颔紧闭双眼,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仿佛,仅仅是听到个事不关己的名字,陌生人而已。
李韵苓也有自己的私心,尤应蕊尽管现在身份平民,但前20年至少受着傅家的教育,骨子里有千金的特质。
“伯母,以前不开心的事让它过去吧。”
“你说得对,”李韵苓手指指向茶几上的花瓶,“看到里头的花了吗?是我自己栽的,你们待会带些回去。”
尤应蕊陪着李韵苓去她的园子赏花,明成佑闭起的眸子这才睁开,深不可测的潭底未见一点涟漪,如今的他,能将全部情绪掩藏得很深,任人窥探不得。
傅染手里捏着况子给她的活动单,软面硬纸张磕得手掌有些疼,这两年她工作室的生意不错,也都靠明铮的关系。
傅染站在MR公司的门口,整座办公楼高耸入云,玻璃幕墙折射出天际滑过的云彩,她款款走入正厅,把准备好的胸牌递给保安。
一路畅通无阻,今天是MR首席执行官首次召开记者会的日子,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拿到一张通行绿卡,不止为了明天的头条,更为一睹这名最近风靡全城的男人的风采。
傅染不爱凑热闹,但对他,毕竟天天看着一大堆形容词套在他身上,难免也有好奇。
记者招待会后有个MR内部召开的酒会,开幕式的舞蹈交给傅染负责。
不会再像刚开始涉足那样手忙脚乱,在这一行她摸准规则已能办得有声有色。
舞蹈室新招的两名老师是傅染最近才高薪聘请来的,专门应对这种大型的活动。
记者招待会在礼堂举行,傅染检查完毕后循着声音来到门口,她看到几十名记者簇拥在前方,后面红色绒布包面的椅子则全部空出来。
她顺楼梯一级级往下走,倾斜的坡度不能走得很快,否则会失足。
记者们架起机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礼堂高台的发布台上一张张名牌竖在那,正中间的位子写着:CEO—Lvan
“会不会是个外国人?”
“肯定是,华尔街出来的厉害角色定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中年老外。”
站在左手边的一女记者不服气,“凭什么是中年?说不定是年方三十的型男呢?”
傅染挑个位子坐定,这跑新闻的看来八卦因子是比别人强。
礼堂通道内传来一阵脚步声,走在前头的是策划部负责人,“各位记者朋友请入座,MR发布会马上开始。”
原先拥挤的人群逐渐散开,按着既定的位子入座。
傅染见前面都有各个报馆的门牌,她起身来到中间的位子。
率先走进礼堂的果然是几位老外,看来先前几人的议论是真的。傅染悄然起身想离开。
她转身欲要往外走。
身后人群陡然发出惊呼声,不是微乎其微的,而像是震惊了整个记者圈。
“明三少!”有人抑制不住脱口而出。
傅染犹如一尊僵硬的石像般杵在原地,迈出去的右脚轻落回去,耳朵有片刻失聪,不知道谁的手不小心碰触到话筒,咚的嘶啦声瞬间拉回她的神。
傅染握紧手,慢慢转过身。
一身银灰色手工西服的男子在人群簇拥中阔步走来,短削的黑色头发,阿修罗般经过一笔笔仔细勾勒出的五官,凉薄唇瓣带着似有似无地嘲讽笑意,个人的权势真能让这些两年前恨不得对他在语言上都干净杀绝的人腆着脸再度上门。
他的眼里沉淀了年少轻狂的张扬和桀骜,属于明三少专有的霸道也幻化成游刃有余懂得世故变通的态度,男人的身影在傅染眼中一步步接近那张属于CEO的王座,后面有秘书给他拉开椅子,他手指屈起在桌沿轻敲三下,尔后身披荣华万千傲然入座。
“您是MR首席执行官Lvan?”
“如假包换。”男人笑容谜魅,眉宇间藏着恰当好处的神秘,令人想要探寻却终究不得不淹没于那汪无边黑邃中。
记者们一个个坐在前排,唯有傅染呆楞地站在原地。
明成佑不用抬头,余光便能扫到这个另类。
他望出去的视线仅定格在傅染身上不超过三秒的时间,没有喜悦、没有吃惊,什么都没有。
傅染嘴巴张了张,终究在他别开眼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少,请问您是何时回国的?”
“三少,请问您怎么会想到斥资世颂?”
“三少,您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迎安市?”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也是傅染想知道的。
坐在明成佑旁边的男子拿起话筒,“请一个个提问。”
“我斥资世颂,是因为我看中这块地盘,离开迎安市单枪匹马去华尔街我自然想闯出番名堂,两年不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选择回来,是因为我的根在这。”
“三少,众所周知能跟MR势均力敌的要数堑堃了,面对您父亲留下的产业,您是会手下留情还是以利益为先?”
这话题挺棘手,不易回答。
明成佑几乎未作斟酌,他口气平淡如水,“MR和堑堃所涉及的业务范畴并不完全相同,既然这样何来竞争之说?当然,我不排除有些部门间会有利益冲突,我父亲把堑堃留给我大哥,也是想我能出去闯荡历练,至于堑堃和MR,不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吗?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这席话,也是傅染始料未及的。
他把话说得圆,任你拿着放大镜都别想找出破绽,这已经背离明成佑之前的个性,如果是从前的明三少,他可能会说,“这是小爷自家的事,你们管得着吗?”
虽然得罪人,但话语间透露出的真实,不像现在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堑堃总裁办公室。
网络电视正直播MR公司的发布会,罗闻樱推门进去,看见明铮倚着真皮坐椅,身子慵懒地往后压,他指间夹着根雪茄,见到
罗闻樱,他掏出食指长的纯木火柴慢慢旋转雪茄,均匀点燃后深抿一口。
罗闻樱把资料放到他办公桌上,眼睛瞥到网络电视的画面,她视线定格在焦点上,神色先是一怔,尔后吃惊,“成佑?”
明铮缓慢吐出个烟圈,听到里头说何来竞争之说,“明白这段日子以来贷款连连被卡住的原因了吧?”
“你说和成佑有关?”
“他是有备而来。”
罗闻樱同意地点头。“但堑堃也不是吃素的,硬碰硬都不一定吃亏,更何况在迎安市拼的是人脉跟经验。”
“Eve,你会全力以赴站在我这边吧?”
“你是我老板你说呢?”这本是明家两兄弟的事她无意参与,但要威胁到堑堃的利益她绝对不能不管,“我要帮别人的话还指着谁给我发工资?”
明铮笑出声,雪茄的呛人味道差点令他招架不住,“你果然是个好员工。”
外面的天阴冷下起小雨,凉风刮在脸上如一把把磨快的利刃割开皮肤,而发布会现场却是热火朝天。
说完公事,八卦的记者很自然把话题引向明成佑的私事。
“三少,在外两年可有结婚的打算?或者说已经结婚了?”
明成佑嘴角扬起浅淡的笑,他摊开手掌,“我看上去像结婚了吗?”
成功的将话题丢回去。
记者发挥不屈不挠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您结婚了吗?”
“没有,”欲擒故纵后他不给人幻想的余地,“这两年我一心都在公事上,男人一旦事业不成,谁还会把心交给我?”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立即有人寻到苗头,“三少说的可是傅家在您最难时候却解除婚约的事?”
傅染看到明成佑咻然目光森冷,几乎没有预兆,他的视线直直盯向礼堂中央的她,荒凉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但,又仅仅是片刻。
他恢复成常态,“不是,傅家的决定我不予置评,也能理解他们那时候的忐忑,所以……这件事两年前就该到此为止。”
“三少,傅家如果现在愿意再向您伸手,您还能接受吗?”
明成佑讳莫如深地勾勒嘴角,他的唇很薄,抿起的动作能令一侧微微上翘,平添几分邪肆及魅惑。
傅染再度打算离开,待下去只会听到话题越来越扯。
“你们当Lvan是回收站吗?回收站还有永久删除这项功能呢。”
替他挡话的是左手边那名男子。
傅染后背僵直,难堪及羞辱随着哄堂大笑而淹没心间,透过话筒,她能清晰听到那阵属于明成佑的笑声,嘲弄、讥诮、阴狠……
其中一名记者扭过头张望,她方才好像瞥到过傅染的身影。
她悄无声息拉了拉旁边摄像的衣角,“看那个角落,跟我过去。”
在傅染即将踏出门口时,女记者适时拦住她的去路,“傅小家,请问您为何会出现在MR的发布会现场,是早有耳闻三少涅槃归来想求复合吗?”
策划部负责人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再加上有傅染撑场何乐而不为,“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MR的发布会今天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此话落定,台下人群一哄而散,扛着摄像机的拿着话筒的一股脑冲向傅染。
她这会不离开只怕会被唾沫淹死。
摄像看出她的意图,走过去堵住门口,女记者话筒不依不饶递去,“傅小姐说句话吧,刚才三少说他至今未婚,你是否觉得自己大有希望呢?”
傅染目光穿过飞奔而来的人群望向此时站立的明成佑,他低头正和助理轻声说话,离开礼堂时,甚至未将目光往她的方向偏去一寸。
面对记者的咄咄逼人,傅染淬起冷笑,“两年前你们的笔锋可没见留情,他失去堑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