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群中的迟暮远远就能感觉到从林太那边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或同情或鄙夷,她知道那帮老女人在说自己,并不动气,有什么可气的?过去两年中听到了太多,一开始她还上前闹得要死要活的,多少人围着看她的笑话……那时候,真傻!可怜的傻!现在想起来都不像是自己做过的事,以为能仗着谁的势呢,谁知道并没有,就这样一路垂直落到谷底,跌得粉身碎骨。
亏得没死!
她是不会死的。
父亲在世时常笑说:我家暮暮最大的优点就是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既是优点,她应该努力将其发扬光大。
、相逢何必曾相识(4)
人群中此时已经不见左家勋的身影。
他一直都很忙的,能露面已属对嫡亲妹妹的特别关照。
反正也算是见到了。
可以走了。
再次扫了一眼四周,还是没有他的身影,迟暮心中叹息一声,上前和家茵耳语了几句,家茵了解地看了她一眼说:“那你就先走吧,替我跟你姑姑问好。”
迟暮点头,准备从别墅偏门离开。
这里她以前来过几次,对楼下的情况还算熟悉。
走得实在是太急了点,又心有旁骛,门口竟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迟暮不禁按住了额头连声道歉,看来这里真不是自己来的地方,老天爷今天已经几次三番警示她了。
“怎么是你?”
很熟悉的声音。
她顿时将手自额前放下,下意识仰起头来。
左家勋低头皱眉看她,很不耐烦的样子。
怎么就碰到他了?他不会以为她是有意过来引他注意的吧?在他眼里,她可是又任性又一肚子坏心眼呢。
“我正准备回去,”她勉强朝他一笑,随即垂下眼帘,“再次谢谢左总给我提供的留学基金,到英国后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好好回报左总。”
原先她一直喊他大哥的,但无数的事实证明了她父母真的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她并没有家茵那么幸运有位可以时时罩着她的大哥。
她可以没有了很多东西,但不能再让人觉得她不要脸。
以后她真的会努力,而这个地方,她,再也不会来了!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也不枉你爸当初……”他淡淡的声音里突然透过严厉,“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她顺着他的视线惶恐地低头,看见自己米白色的裙摆上有一块明黄色的渍印,应该是刚才那杯柠檬汁的缘故。
“你总是这么不当心吗?也这么大的人了,还想要让别人看你的笑话?真不明白你爸当初怎么会生你这样的女儿!”他望着她一脸的嫌弃和厌恶。
“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回家换去。”她边说边仓皇离开,眼里瞬间起了水雾。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是不忘嘲弄奚落她!就跟厅中的那帮贵妇一样。她才不在乎那些人的嘴脸,可是话从他嘴里吐出来……总是特别的尖刻和森冷,不啻是一把尖刀在她的柔嫩肌肤上反复凌迟,痛,到了极致。
她就这么令人生厌吗?
也是她该!谁让她这么巴巴地赶过来呢!
“你给我回来!”随着一声低沉的暴喝,她的一只胳膊被他生生扯住了。
“放开!”愤怒中夹杂着委屈,她挣扎中毫无章法地用起了拳脚。
拳打。脚踢。
不就是英国吗?大不了不去!
“你要再发疯可别怪我!”他用在他胳膊上的手加了力度,毫不怜惜地拖着她朝偏门左侧隐蔽的楼梯向上走,他的步伐太快了,被他拖着的迟暮接连绊了两跤,一侧的鞋跟断了,脚脖子也扭了,疼得她直抽气,但她一声不吭硬撑着,要不是他拽着拖着,根本就已经从楼梯上直接滚下去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5)
左家勋将迟暮拖拽到二楼的一个关闭的房间前,一只手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下,门马上就开了,随后迟暮被抛物线般地扔进一片黑暗中,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还好不算痛,凭感觉她知道地上铺的是厚厚的地毯,揉脚的同时她听到门咔嚓一声被关上了。
怎么回事?他要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作为惩罚吗?她心中顿时一阵恐惧,随即大叫起来,“左家勋!你在哪?你到底要干什么?”
“鬼叫什么?原来就这么点出息,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随着左家勋阴冷的声音,房间突然一片光明。
他开了灯。
迟暮迅速扫了眼四周,地上是暗金色的长羊毛地毯,房间里除了几个阔大的深色衣橱外别无布置,她并非全无见识的人,心知这里可能是左家的衣帽间,于是稍稍放了心,将脚上的鞋脱了提在手心,挣扎着想站起身,几乎在同时,她蓦地发现左家勋的一侧裤腿上有两个明显的鞋印,这——分明是她刚才的杰作!
她面色微变,也难怪他突然暴怒,她刚才……是有些过分了。
乖巧的孩子有糖吃,于是她低头做出一副不安的样子,“左总,刚才是我不对,您大人大量——”
他扯掉她手中的两只破鞋随手扔到墙角,然后打开一间衣橱,从里面密密层层的衣裙中扯出一件乳白色的,直接扔到她身上,烦躁地说:“快换!别搞得这副惨兮兮的鬼样子,我可不想被人说你爸死了我一点没照顾到你!”
惨兮兮?迟暮咬咬唇,自己居然已经可怜到这份上了吗?她看着怀中的那件衣裙,看上去做工相当精良,应该是由左氏的名家所制,这是家茵的衣服还是他为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准备的?他尽管为人冷淡,但身边是从不缺女人的,这一点可以从报纸的娱乐版块得知。
在可以交换的时候,他出手向来都是大方的,叶微凉说他是商人,但毋庸置疑,他是一个公正公平的商人。
而她,不过是个他厌恶的人,只是看在死去父亲的面上!父亲再不能和他生意合作,他如今还肯提供她去英国的费用,已经够给父亲面子了!
左家勋望着眼前人那浓密得不像真的长睫毛,喉头下意识动了动,皱眉道:“你聋了?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有?”
你才聋了!夏迟暮心一横直接将衣服扔回他身上,“这哪里是我姓夏的配穿的衣服?左总不想被人说,我也不想被人说到如今还打肿脸冲胖子,麻烦开下门,我要回家!”
不得不说,衣服扔得太准了点,好死不死地挂在左家勋肩上,他一把将它扯下来,眼里快速凝起一层火焰,“你又在有意挑刺是不是?你一向都是这么麻烦!”
“左总,我懂您的意思,但我还不至于穷到衣不蔽体,衣服您就自个儿留着吧,爱给谁给谁,至于您的名声,我一定会成全,我可以跟报社说是您好心提供我去英国的学费,保证能给您赢得好的口碑,这本来也是我的分内事,是我疏忽了。”
“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哗啦一声他再次将衣服扔给她,“不换就一个人呆着!”他边说边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相逢何必曾相识(6)
不换就一个人呆着。
她相信他说到做到。
就像从前她哭着哀求他帮她将逸园从银行赎回来他一口回绝她一般,他说到做到。任凭她呼天抢地。夏家那点家私对他而言根本就是随手掂来,但他就是不肯帮她。他说到做到。
原先她总以为凭着父亲的情分只要她多求他几次他终究会帮她的,至多是给她点脸色罢了。结果,脸色是给了,逸园却没有回来。
现在她懂了,没有利益的好事,一个商人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在商言商,救急不救穷,这是商界金律。夏家已经彻底败落了,有的唯有一个没出息的她而已,何况他一直都不喜欢她。
换就换吧,这么好的一件衣服,坚持不穿自尊就能回来了?早被他踩在脚底践踏过千百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要真有出息就不必接受他施舍的学费!
可是——姑姑和臻中都说,这实在是难得的机遇,为了学业而暂时的委屈,不算委屈。
是的,能有回报的委屈都不算委屈,凡事都想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其实叫迂叫蠢!自尊那东西,你可以踩在脚底,也可以捏在手心,反正千万别把它当回事就是了,自尊能换来钱能换回逸园?逸园还等着她学成归来赎回呢!他难得的善心,她真的该好好的把握。
这次他能出学费,家茵应该也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尽管家茵没说,但她就是知道,家茵一直都很维护她这个朋友,总想着要帮她。
不能辜负家茵的一片心意。
这么想着,迟暮将自己身上的衣裙脱下,换上左家勋扔给她的那件。
竟然正好合身。
衬托得她胸是胸腰是腰的。
对此迟暮并不意外。他那人学过绘画,家茵手头就有一张她哥哥亲手给画的肖像,形神兼备异常逼真。能画肖像的人自然对尺寸的把握有自己独到的精准。
门咔嚓一声开了又合上。
迟暮有些慌乱地将裙摆朝下拉了拉。
左家勋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上下打量了下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做事总这么慢吞吞的,你爸妈就是现在活着也要被你气死了!”
她僵直地站在那,死死咬唇,暗暗捏起了拳头。
他实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她去世的父母来挖她的疮疤,要不是当年她耍赖非要父母去图书馆接她,他们也不会出车祸——说到底别人其实也骂得不错,她真的是父母的克星!
“怎么?还不服气?我说错你了吗?”他打开另一个橱柜,随手扔给她一双中跟白皮鞋,“一并换了,以后别再穿那种丢人现眼的鞋了!”
这次她不声不响将鞋套上了。
总不能赤脚回家去。
穿完鞋她起身望着他,自觉声音礼貌平和,“谢谢左总的大方,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他烦躁似的挥挥手。
她松了口气,弯腰拾起地上她换下的衣裙,不想他劈手便给打落了,声带鄙夷,“这种破烂货还要了做什么?真是上不了台盘!”
她的身子再次一僵,不过随即又放松了。
不气。不气。
小女子也能屈能伸。
看在学费的份上。
靠人施舍,自然要格外承受一些。
、相逢何必曾相识(7)
迟暮无声地从地上捡起从衣裙里掉出来的自己的手机,表情恭顺平静,“那我走了。”
一抬脚才意识到脚脖子钻心的痛,刚才真的被伤到了。但她知道此时如果喊痛除了换来耻笑和呵斥不会有别的。
别装了!到现在还玩这一套?想换来同情还是关注?幼稚!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将要从他口中蹦出来的话。
她就算疼死了也不会在他面前哼一声的。
扶着楼梯她几乎是单脚跳着下了楼。
到偏门口时大厅里突出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迟暮没有转头去看,而是一拐一拐出了别墅,走到了一条小径上。
四周都是树,风缓缓吹着,摇摆中的枝叶微响,夹杂着虫鸣,空气中有植物发出的独特香气,似乎是香椿的味道,又似乎不是,她不用仰头就可以看到几个莲花状的路灯下都无一例外地聚集了无数的飞虫,那种忘我的扑腾与追逐,一如大厅里的来客。
八月的傍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燥热。
忍着痛走了不下三分钟了,她离左家院子紧闭的大铁门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左家院门是先进的遥控兼指纹装置,她既没有主人的指纹又没有遥控器,怎么出去?
她有些头疼地按住脑袋,有钱人的门,不但进来难,出去也难。
看来只得向家茵求助了。
只是……这身突如其来的衣服,家茵若来了怎么跟她解释?而且她现在肯定很忙,打手机估计是听不到的,打电话未必是她接,万一是她哥哥,那岂不……总不能自己现在返回大厅去,换了身衣服再次出现——简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