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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莹闪躲着孟岁州刺探的眼光,将这些东西用布巾包起来,预备留着路上吃。
孟岁州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为什么不向他们说我是妳;的师父?」
「为了保护师兄他们的安危,我并没有向城里的人说出我的身家背景,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和自己的兄弟姊妹生活在深山里。刚才不说你是我的师父,是怕你会遭到城民的白眼和指点,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乔莹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他。
事实上是私心,可惜私心是秘密,不能说。
「如果你有话要抱怨,还不如吃东西来得好。」
乔莹把一颗苹果塞给他,免得惹她把气出在他身上。
见他一脸疑心愤怨,不能释怀她不当着朋友的面介绍他,乔莹再次解释,「刚才的话我不是在指责你,以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男子,有心照顾我们四个半大不小的小孩已经很不容易。」
孟岁州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滋味酸得皱了一张脸,他的疑问随着时间越扩越大,他非得要找出乔莹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可。
「乔莹,在绿山岩你们过得快乐吗?」
乔莹一愣,她该怎么回答他?在大师兄作恶梦,在大师姊一天说不到一句话,甚至小师妹半夜发烧她束手无策,只能无助哭泣的时候,他全不在,他们快乐吗?她没有答案,但认真说起来,他们是幸运的,能被孟岁州收为徒,不用流落街头,饱受欺凌,即使这个师父对他们只是偶一为之的兴起。
「快乐。」
「我怎么觉得妳;说得言不由衷?」
乔莹无所谓的耸肩,「信不信随便你。」
孟岁州说不上来心情复杂的程度,乔莹对城民的热情,比起对他的冷淡,仿佛有一恨刺,刺在他心窝拔不掉。
会开始收风创为徒,是因为当时他正跟师父大吵一架,气师父有事没事找他麻顷,要他做东做西,他心生不满,突发奇想的想试试看当别人家的师父是什么威风滋味,有人可以使唤的感觉到底又有多好,加上因缘际会,遇上风家遭劫,一时善心和好奇的双重诱惑下,动手救了风创,基于救人救到底的善意,他收了风创为徒,也开始了他收徒之路,静燕、乔莹、花铃,一个接一个,连他不想收,上天也会硬塞给他一样,再也停不了……
他悄悄瞥着她,当年那个脸上流露着不安、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在乔莹身上已经消失无踪,取代的是婀娜多姿的苗条身影,风情万种,眉间隐不可见的哀怨是他探不到的秘密,他的心一恸,被排拒的寂寞排山倒海而来,他骇然惊异,不懂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他知交满天下,要朋友有朋友,不曾有过不安,即使只有一个人游乐,他亦不曾觉得失落,为什么只是一个徒弟的秘密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乔莹,如果我说……」
孟岁州语气突然的改变,一丝丝的小心翼翼溢于言表,乔莹奇怪他要说什么,不知不觉的停下脚步,与他对望。
两人相看,目光紧锁对方再也不动,空气中隐约能闻到花草清新的香气,耳边的虫鸣鸟叫声亦干扰不到。
孟岁州忘情的凝视乔莹,忘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妳;……我……」
乔莹抿抿嘴,他毫不掩饰的眼光勾起她的悸动,有股想说出自忌事的冲动,但眼角不小心冒出的黑影使她收回嘴边的话,再也吐不出半句话。
一道妍丽的人影朝他们飞奔过来,「孟大哥!孟大哥!」
娇柔的声音快乐激动的大声唤他,顺道打破孟岁州心中的迷咒。
该死!乔莹好不容易松动心防,这下子受到打扰退缩回去,以后他要再让她说出口可难了。
孟岁州略带怒意的望向声音出处,在确定来人是谁,他抛开不悦,荡开笑意,不损对方期望的喊出正确的名字,「紫紫姑娘,好久不见。」
顾紫紫惊喜不已,刚才她还以为是她眼花,想不到真能在此地偶遇孟岁州,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巧遇久别重逢的心上人,顾紫紫乐得眉开眼笑,粉颊晕红,喜不自胜,「是啊,我们已经两年不见,孟大哥还记得我真是我的荣幸。」
「紫紫姑娘,客气了,两年前在下遭人诬陷是杀害离天宫宫主的凶手时,还是被姑娘所救。」
「孟大哥,一点小事竟能让你挂在心中,紫紫受宠若惊。」
顾紫紫咯咯娇笑,孟岁州能记得她,她的快乐要满溢而出。
孟岁州在江湖上享誉盛名,不仅文武全才,为人气度宽宏,长得更是一表人才,江湖上有一半的待嫁闺女都梦想能成为他的伴侣,与他携手走天涯,她曾经有机会接近他,成为人人钦羡的一对鸳鸯侠侣,只可惜在离天宫宫主的命案后,他从此自武林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连她问遍他亲密的朋友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这怎么会是一点小事,紫紫姑娘的恩情,在下铭感五内。」
「孟大哥,你的多礼太折煞小女子。」顾紫紫娇羞的跺脚。
「这是应该的。」
乔莹没看过他可以对一个女人说出这么多话,比起过去对她爱理不理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他的冷淡,一想到他的无意比照她的有心,她苦涩难当。
「你们说够了吗?我可还在。」
顾紫紫不能再忽视乔莹的存在。这女人是谁啊?娇娆媚人的姿色,浑身散发一股恬适的温柔气质,融合出一种绝美风情的气韵,连过于朴实的衣裙都遮掩不了她跃眼的光华。
她隐隐防备着乔莹,可以待在孟岁州身边的女子屈指可数,这人绝不是一般熟识。
「孟大哥,这位是谁啊?」顾紫紫问道。
「哈哈,看我太过兴奋,忘了帮妳;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徒弟乔莹。乔莹,这位是一之师太的高徒顾紫紫,也是为师的救命恩人。」
孟岁州见到故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没有注意乔莹一闪而过的阴郁神色。
顾紫紫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的徒弟,那她就不用担心孟岁州另一半的地位会被抢走。
她热络的笑道:「乔姑娘,妳;好,很高兴能认识妳;。」
乔莹点点头,不再回应,她知道顾紫紫是谁,两年前离天宫宫主的命案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连远在绿山岩的她多少听过传闻,就因为如此,孟岁州筋疲力竭的回到绿山岩休养受创的身心。
顾不得乔莹的冷淡,顾紫紫的心思全在孟岁州身上,「孟大哥,你们可是要去参加杨家大少和你的徒弟秦花铃的婚礼?」
「紫紫姑娘也是要前去观礼?」
「是啊。我是奉了酬父的命令要前往杨家祝贺,想不到会在此地巧遇孟大哥。这真是好巧。孟大哥,紫紫可有那个荣幸与你们结伴同行,一路上好有个照应?」
孟岁州爽快的答应,「如果紫紫姑娘不嫌弃,当然没问题。」
自作主张,问都不问她愿不愿意!
不悦的乔莹抛下他们先行离去。
孟岁州蹙眉。她又在不高兴什么?
不管她,反正她不高兴,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他得问问顾紫紫知不知道他们认识的朋友又发生什么事,好填补他这些日子来的空白。
一路上孟岁州和顾紫紫有说有笑,有意无意的冷落了乔莹。
冷眼看着他们之间容不下她的存在,乔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无法做什么的苦楚一点一滴侵蚀她的心灵,却又舍下得撇头不看他的笑颜。
这两年来,他的笑容少之又少,她欣喜他能重获快乐,但一想到他的快乐不是因为她,他的逍遥自在又刺激到她伪装的冷淡。
乔莹冰冷着一张俏脸,气他对一个女人可以有说有笑,而对方却不是她,她心中的醋意已经随着时间狂漫四肢百穴,戳破她自以为是的冷静。
她何苦虐待自己,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默不作声。
她不该如此苛刻自己,能疼自己的只剩她自己了,孟岁州永远不会为她心疼!
乔莹冲动的上前插话,「顾姑娘,请问一之师太为什么要派妳;来参加杨家的婚礼?我曾听说一之师太与杨家有过疙瘩。」
顾紫紫一愣,察觉到乔莹故意问这问题的不怀好意,却顾虑到乔莹是孟岁州徒弟的身分,便开口回答她,「乔姑娘,家师与杨家老爷是多年故友,杨家老爷的独子大婚让我前去祝贺是理所当然,这事并没有什么奇怪。」
「故友?就我知道的不是这样吧,我想一之师太应该是派妳;前去看笑话。」
孟岁州错愕,她恶意的嘲弄表情就像她几天前乱来的前兆,他要伸手捂住她的小嘴,不想让她继续讲下去,只是他还来不及行动,乔莹的话已经说出口,再也收不回。
「谁不知道一之师太和杨家老爷过去有一段情,一之师太还是因为被杨老爷抛弃的缘故才出家为尼,想不到她老人家现在还会顾念之前那段不堪的情谊,派妳;前去参加这场被逼婚的亲事,真是有够好笑。」
乔莹毫无避讳,直言戳破自家师父多年前的伤痛往事,顾紫紫脸上一阵红白交错。
「乔莹,闭嘴!」
孟岁州瞪着乔莹,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莽撞到不顾别人的痛苦,如此心狠的戳破别人心中的私密。
他不得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免得将来她无知的行径惹上不该惹的人,为自己招祸上身。
乔莹面无表情,在孟岁州再度怒责发飙前先发制人。
「师父,天色已晚,我去前面找找有没有地方可供今晚落脚。」
「乔莹!」
唤不回去意甚坚的背影,孟岁州不由得傻住,她竟一丝一毫不留情面,比他还要率性而为。
孟岁州一脸尴尬向顾紫紫抱拳赔罪,「我的徒弟太莽撞,还望紫紫姑娘海涵。」
顾紫紫摇摇头,僵硬的勾起嘴角,她不想得罪乔莹,破坏她和孟岁州的交情,只不过乔莹当着她的面污辱她的师父,她还是免不了有一股愤怒翻涌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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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莹脸色苍白,小手捂着胸口,忍着阵阵的心痛如绞,明知这只是作茧自缚,落得更凄惨的地步,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他会越来越讨厌她吧,讨厌到巴不得宰了她。
在太阳的余晖下,她的身体传来阵阵冷意,要自己温暖自己,更是力不从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俪影双双逐渐走近她。
孟岁州嘴角含情的笑意她从未见过,那温柔似水的表情更从未在她面前展现,亲眼看见他不自觉的转变,代表的是他的无情,在她的心狠狠的划下一道伤口,痛得流出血,痛得让她脸色青白。
呵,她苦笑,得不到他的笑颜,得不到他的温柔,她已经堕落到情愿他生气,也好过他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恋上师父她不曾后悔,只是说不出口的痛楚在心中翻搅,总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份感情灭顶,做出无法挽回的蠢事。
不是不曾想过要说出口,不是不曾想过要以这样的方法除去心头的痛,只是她无法承担失去一切的后果,要是传出他们师徒之间有不见容于世的暧昧,受伤的岂止是他们两个人,还有大师兄,和好不容易能重新过生活的大师姊,甚至连小师妹都逃不了被人嗤笑的命运。
她不该痴心妄想,抱着不该有的希望,错误的爱只会酿成无法收拾的悲剧,她无法不害怕说出口的后果,但要她放弃孟岁州,更像是拿刀割她,让她痛不欲生。
不能说,说不出口,最后,她还是只能苦自己。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必须平静,只是好难做到,尽可能对刺痛自己的情况视而不见。
三个人无语的填饱肚子,看似平静的场面充满风雨欲来的汹涌暗潮。
直到确定顾紫紫已经熟睡,孟岁州才把视线瞪向乔莹,对她勾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