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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上又飞上去了个少林弟子,黄袈裟在身,一大串佛珠挂脖子上,长棍舞得赫赫生风,但没几下却也让上头那个穿青衣的打下来。
隔了几张桌子,小春听见两个白胡子年纪大了些的老人家磕瓜子闲吃茶,一来一往地仿佛在谈今儿个后院天气如何,可仔细听内容却是少林怎样怎样、魔教怎样怎样、浮华宫这回派来的高手实在本事、武林大会怎样怎样、这届武林盟主虽有内定,可最后说不定怎样怎样……
小春将视线挪回到战场上。
武林大会是什么东西,他不晓得。只知道这些人武功的确精湛,打得旁边看的人非常过瘾。况且画坊上又有精致的点心吃,还有香茗美酒可品,人生乐事不过如此,实在畅快。
几场比试看下来,小春都觉得自己姓啥名什都不重要了。谁出娘胎不是空空的来,死后空空的走。既然来时空去也空,现下脑袋空空又有何妨。
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瓶子,小春也只是觉得有趣,并无多大感觉。
他在失忆之前应该是行医之人吧?否则身上哪会有一堆药,更能一眼看出韩寒中了麻药、落水受内伤,随手一打还厉害地将韩寒体内瘀血逼了出来。
小春醉眼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瞧,或许自己忘掉一切前,是个大夫也说不定,而且判症奇准,不啻是个神医。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觉得如今无事一身轻,悠闲最是好。
深思之时,绿水间上一句“写意山庄穆襄”报上。
小春无意瞥见韩寒握着扶把的手微微震了一下,神情带了些紧张,眼神直往擂台上注意,眨都不眨一下。
擂台上的人又是一阵打,小春一样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只是或许这穆襄真的强了一点,那青影连场下来且气虚了一点,青影身影踉跄了一下,穆襄不但不趁胜追击反而伸手扶人,结果对方不领情反而左来一剑右再一掌。
小春眼眯了眯,发现那隐约闪着寒光的暗器在青影打不过时便再度出现时,不过暗器用巧劲沾上便是,对手中招之后常常无所察觉,待得上头麻药缓缓生效以后,还以为是因为打斗耗费体力而渐渐不敌。
小春从来不喜见人要阴招,光明正大打不过,偏偏用这等取巧方式得胜,那青影实在叫人唾弃。
他见对方又要出招,也没惦惦伤重的自己到底行不,掰下一口馒头,鼓足真气灌于其上,小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馒头便这么横越绿水,凌空飞去,打中青影使暗器的手。
出手后胸口顿时气血翻腾,小春手压着心窝脸色丕变,但见对方暗器被打落后抬头气急败坏望了一会儿,随后没歇手又继续出招袭击穆襄。
小春看了眼韩寒,只见韩寒紧张得几乎都要把梨花椅的木把手给抓碎了,这人如此在意台上那写意山庄的穆襄,他心想哪能让大恩人心头上的人被奸人所害,随即硬着头皮又将整块大馒头当暗器使了出去。
“唉呦!”台上传来惨叫。
顿时,只见奇峰上飘然立着的青影捣着左眼蹲下来,声音抖得厉害。
而穆襄身上麻药早已生效,小春搭救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穆襄扑通一声落了水,浑身湿透。
“你做了什么?”韩寒蓦地转过头来,阴着脸看小春。而后发现小春脸色苍白还冷汗直冒,韩寒神色也为之一变。
小春扯了扯笑,翻开韩寒的手腕,露出上头比针眼还小的青色痕迹,跟着指了指擂台,困难地道:
“沾上这东西,会麻痹……有筋疲力尽之感……上头那小子……耍诈……”
韩寒一听,整个人倏地站了起来,脸色完全黑掉。
友人穆襄被门人捞回来,韩寒往那处看看,又看看小春,随即下令门下将小春送回房去,立即请大夫过去诊治。
他跟着匆忙走到穆里身边,伸手止了友人战败而归的那抹苦笑,在对方耳边低声说起话来。
穆襄脸上露出抹困惑,而后了然一笑,看了看小春,朝他颔首致意。
小春喘了两口气,但头才扬起来要点下去,眼前便一黑,脖子向后折,昏了过去。
“小姑娘……不是……小兄弟……”耳边一堆鸡猫鸭子鬼吼鬼叫,焦急的嗓音传来,个个简直如丧考妣、悲痛欲绝:
“振作点……振作点……别死……别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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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听说昏了两天两夜的人醒来,韩寒别了挚友立即来到小春房里,可打开房门却见小春揽镜自照,挤眉弄眼地做着表情,古里古怪。
“你在干什么?”韩寒本还十分担心他的伤,但见他这模样,担心的话挂在嘴边还来不及说出,便全给咽了下去。只想摇头。
“总觉这张脸看起来奇怪。”小春咕哝几声放下镜子,倒了杯茶喝起来。
“哪怪?”
“嗯,”小春想了想,“也说不上来。”
韩寒将一张红笺扔在桌上,说道:“浮华宫副宫主林央昨日下的战帖。你那一下没给他留任何颜面,让他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了糗,左眼肿得跟核桃似消不下来,这回看该怎么办。”
韩寒在小春昏迷这两日也有了对策,他才要开口,却见小春飞快拿起那张红笺左右翻看,而后问:“怎么除了‘战帖’二字之外,啥都没写,至少也该写上我名字吧!”
“敢问小兄弟贵姓大名?”韩寒白了眼小春。
小春大笑了声,这才想起。“也是!我都不晓得自己叫啥,他又怎知?”
“其实我可以替你回绝林央!”韩寒正了一下声音,神色严肃地开口。
小春眨了眨眼,倒是不明白了。“回绝什么?”
“你难道忘了自己重伤在身!前些日子气息奄奄几乎都快见阎王,好不容易醒了,却又生龙活虎四处闯祸。这可不是儿戏,那林央武功修为极高,我和写意山庄的穆襄对他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你!”韩寒倒不是看不起小春能耐,只是为他担心。“倘若你在擂台上有任何闪失,丢的可是性命!”
其实小春那天喝了点水酒,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依稀只记得一个青色的影子,躲躲闪闪见不得光似,跟着便什么也不晓得。
小春对那张江湖战帖爱不释手,摸了摸,脸颊蹭了蹭,殷切望向韩寒道:“可我从来没接过战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家都踩到面前来了,我再缩回壳里去,岂不当乌龟了。”
“你……”韩寒见他目光灼灼,才晓得这小子心里正一片期待。“他可是高手。”韩寒都觉得自己有些气堵。
“高手才好!”小春眼还是那个闪亮。“我总觉得我的武功也不算弱,有个高手可以打,才叫过瘾。”
“随你!”韩寒甩袖,再说下去自己又要吼人了。明明这几年性子已经收敛许多,对人对事也不像年少时那般浮躁冲动,可遇着眼前这家伙,气便会不由自主冒起来,怎么消也消不掉。
小春跟着又拿起镜子,摸着下巴仔细端看。“喂,小寒儿,你过来帮我瞧瞧好不,我真觉得这脸怪不对的!”
“别叫我小寒儿!”韩寒阴着脸,但还是走到小春身边,抬起他的脸,看了看。
随之韩寒咦了声,凑近细细观察,接着双手更不由自主地摸上小春的脸,从头到尾鬓脚额际摸了个透,最后瞪大了眼。
小春被摸得连打好几个哆嗦,鸡皮疙瘩落一地,浑身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我不习惯让人当个娘儿们摸,你别这般轻手轻脚行不。”小春声音都抖了起来。
韩寒红着脸咳了一声,后退几步才道:“是你叫我摸的!”
“谁叫你摸,我是叫你看!”小春说:“那到底看出什么没有。”
韩寒点头,神情间带着些许讶异。他道:“好象是人皮面具,虽然服贴如第二层肌肤,真假难辨,但仍是有些端倪可循。”
小春眼睛又亮起来。“我就说吧,原来这张皮真不是我的,难怪越看越讨厌,怎么都不顺眼!”
但跟着小春又泄气道:“只是瞧了老半天,这啥劳什子人皮面具,拿襁糊沾在脸上也该有个缝,可它就像活生生从脸上长出来似地,撕都不晓得从哪里撕。”
韩寒皱着眉在小春面前搬来椅子坐下,想了许久,才道:“强撕下来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黏得牢不牢,兴许连脸皮一起撕了。”
小春闻言吸了口气。
“你打哪弄来这种东西?”韩寒看了小春一眼,直想叹气。
“我比你更想知道。”小春打趣地说。
人皮面具,他对这东西兴趣可大了,自己只是觉得奇怪,这不是自己真正的模样而已,其实撕不撕下来倒不是问题,反正晓得了,留在脸上也是可以。
只是不知道戴得太久,里头真正的那张脸会不会因此臭掉烂掉、发脓长疮。
◆◇◆
翌日绿水青山、奇峰怪岩之上,烈阳正炙。
浮华宫的林央定了午后会会前些时日偷袭他的小人,不料时辰已到人却未至,他拿着剑的身影本还站得笔直,等得不耐烦,仅容立足的方寸之地又不好站,身躯歪了歪,脚心挠了挠,动了两下。
可就是还沉得住气,一张脸颜色都没变,顶着大太阳继续等人。
小春其实老早就来了,今儿个上厨房摸馒头水酒的时候被厨娘给逮了,以为他是哪来的邋遢弟子,于是罚他拿扫帚把圈儿园打扫干净才能走。
可怜的他敌不过那比五岳群山还福态威严的厨娘,摸摸鼻子便从早上扫到现在。
把最后一些水洒了,小春拍了拍手,桶子一丢,足点两下又是那招踏水而行,几步便跃到距离林央最近的栈道之上。他右手拔出龙吟剑晃了晃,左手拿着馒头咬了口。忙了整个晌午,还挺饿。
“方才在给那些花花草草洒水,所以迟来了些。”小春边吃东西边含糊说着。
他这时才算正眼瞧过林央长相。
见这林央也算端正,眉眼口鼻没缺到,刀削般俐落的轮廓,搭着简单利爽的袍衫,出自江湖却无江湖味,翩翩君子般,样貌潇洒。
可那张脸原本该是俊俏来着,如今左眼上却不合时宜地挂了一圈黑,模样便变得有些滑稽,让人发噱。
林央发现人来,本想抬头客套个几句接着速战速决,哪料定睛一看,竟令他有些怔愣。
前方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虽着男儿布衫又加披头散发,可却是细皮嫩肉,肌肤吹弹可破。还有那两颊不知是久晒了太阳还是怎么的,小脸蛋红扑扑粉嫩得紧,叫人直想张开嘴狠狠咬一口。
“敢问姑娘芳名,前些日子是否便是姑娘您‘误伤’在下?若真是误会,咱们还可坐下来慢慢聊。”林央脸上的不耐与烦躁一扫而空,立即正色摆出个风流倜傥谁见谁失魂的潇洒笑容来。“再说姑娘挺是面善,不知我们是否见过面?”
“在下不是姑娘,在下乃带把的。”小春张口说道。他嘴里全是馒头,这一说话难免喷了些白沫子出来,溅着林央。
“啥?”林央呆了呆。
小春把软刀夹在腋下,馒头咬在嘴里,双手利索将衣襟拉开,露出一大片平坦的胸膛。直接露了比较快,解释起来太麻烦。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