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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宾馆在徐汇,途中还要倒趟轻轨,在上轻轨之前扶蓉就把我们今天赢的所有奖品全送给了路人甲和路人乙,慷慨得有点傻。
车上,扶蓉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心中再次冲动。想照顾这个女孩。也许,我已经爱上了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了。我把手搭她肩上搂紧她,让她睡得舒服点。
回去的时候我带了一个比萨给导游,算是贿赂她。她表扬我们,说很孝顺。
第二天,扶蓉发高烧,急坏了导游,肯定不能把队医留在宾馆照顾扶蓉,但是跟着队出去又怕扶蓉有什么紧急情况。我对导游说,我留下照顾她吧,反正那个野生动物园我以前就去过。导游感激不尽。
扶蓉眼神迷离地看着我,说,云作,你真好。
我说,得了,我怕你了。你看看这么热的天因为你我还不能开空调!
服务员拿了两床毛巾被给扶蓉盖上,我喂她吃了药,然后看她安静地睡了。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帮她理理头发。我喜欢扶蓉,喜欢她高挑的身材,喜欢她漂亮的脸蛋,喜欢她活泼的性格,但又超出对于一般美丽事物的喜欢。本来这趟出来是散散心的,却让我喜欢上了这个欢喜冤家。其实内心很矛盾。现在可以允许我谈情说爱,但是回去后呢?我肯定是要面对中考落榜的尴尬,然后无法像原来那样趾高气昂地说三道四。说白了,我现在自卑地觉得自己没有再去恋爱的资格。
什么事都等回了秋水再说吧,现在越想越乱。我用毛巾给扶蓉擦了擦汗就坐在旁边看电视了。傍晚的时候扶蓉醒了,她说她饿了,问我有什么吃的。我说我也一天没吃了,我去找点吃的。
扶蓉的烧是退了,但还是需要休息。我就待在宾馆当了两天的志愿者照顾病号。
“扶蓉,明天我们去杭州玩吧?”我说。
“什么?杭州?导游让么?”
“你要是还像上次那样乱跑,我是不会带你去的!”我神秘地说,“我们偷着去!你装病,我说我照顾你!从这到杭州没多远,在大部队晚上回来之前我们就能回来!”
“你肯定?”
“当然!”
“好吧!我保证不乱跑了!那明天我们去杭州玩儿!”
第二天等他们一走,我们就去上海南站坐火车。南站有个旅行社的代理点,我们按他的指示,下了车找一个“叉叉”的旅行团。
下了火车,就有一个“杭州一日游”的活动,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导游挺漂亮的!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江南美女。其实在上海和杭州,但根本没有发现他们与秋水的漂亮女孩有什么欧洲与非洲的区别,都是头发黄黄,衣服敞敞。现在在街上走,十八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女人如果头上没有点颜色都可以算得上是新新人类。年轻人的衣服也是韩国日本风格,拉拉撒撒的。艺术没有地域性,干脆以后也说美女没有地域性。所以“江南美女”的“江南”可以去掉了。导游只是美女。
“各位游客,大家好。欢迎加入我们叉叉旅行社,我将会和大家一起度过这短暂的一天的行程,希望大家能开开心心地游玩我们为大家安排的杭州六个著名的景点的行程。当然时间有限,我们下午五点四十五为大家定好了返回上海南站的车票。我们这次的行程点到为止,先和各位说一下,大家心中有个数。先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胡,大家可以叫我‘胡导’。我们的大巴马上就要启动了,各位游客我们的第一站是杭州最有名的景点,西湖。西湖三面环山,风景秀丽……”我迷迷糊糊地听着“胡导”早已背过多少遍的台词。
导游说,我们面前的杨柳岸叫苏堤,又叫情人堤。
漫步在西湖的情人堤,我又想起了那婆娑的秋水河的杨柳岸。秋水的杨柳和这的一样,穷目而难有尽头。导游说,相传如果一对情侣携手走过情人堤,会一生一世在一起。我看看扶蓉,特狡诈地笑。我拉住扶蓉的手,拽着她走。她说,干吗抓这么紧,疼死了。我说,怕你又跑了。
我要和我旁边的这个女孩一生一世!
在杭州的一天,处处如导游先前说的那样,点到为止。平均每个景点1个小时。“胡导”算得上我见过的比较优秀的导游。所谓的优秀就是口齿特别伶俐,看上去不会给游客忧愁的感觉。她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说笑,不知疲倦地在书写着她这一行业的无奈。在虎跑泉的时候,我看见她眼神呆滞地愣在车上,脸上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每个人都有忧伤,何况是她这种吃青春饭的人。
青春·我们是考过来的(5)
在梅家坞品龙井的时候,我在人劝说下,花了二百四十块钱买了一两所谓的极品龙井。后来仔细看包装盒,连个合格证都没有。
扶蓉追求的是冒险和刺激,我们成功地赶在了大部队回来之前到达宾馆。扶蓉说,今天有种干坏事的兴奋!我问她明天干不干?她问去哪?我说,去周庄!
晚上我打电话咨询了去周庄的路线和车次,白天我们又风尘仆仆地赶往周庄。
不巧,周庄外都是水泥粉末飘扬,一派施工的景象。往里走,才稍微觉得到了江南。青石板,乌篷船,还有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
我原以为我们会在水上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周庄的桥比路多,路比水长。如果不是刻意,我们根本没必要在这江南第一水乡搭船。
我还以为水乡应该是碧水蓝天,应该是气温适宜,应该是幽深静谧,应该是与世无争,可周庄并没有给我留下多明媚的印象。反而是阴霾的天空,墨绿的河水,随处是吴浓软语的嘈杂。
扶蓉好像对旅游没有概念似的,见着寺院就拜佛,而且对那种开光护符很感兴趣,买了好几个。
一天的时光就在周庄水乡檀木装潢的罅隙中匆匆流过。我看到的周庄不是袅袅氤氲的幽香,而是小贩撕破喉咙的贩卖着一件件廉价的纪念品,船夫手臂上的本不是江南人有的一道道青筋,再者就是一些门可罗雀的店面里,店主深邃空洞的眼神。旅游带来的金钱把整个水乡充斥得失去了本性,换来绿汀旁一根根冒着油烟的烟囱,河道边汩汩排放的污水。自然景观正逐渐被越来越复杂的人文景观代替。
潜意识里,中考的概念还是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回上海的路上,我跟扶蓉说,我说我想家了,想秋水了。扶蓉好像对于周庄无限满足,她说,这多好,我才不想呢!
越到往后的几天,我越是打不起精神。我掏出电话:“喂,妈,我。玩儿得挺好的,真的。对了,我的成绩下来了么?”
我妈在那一头说着:“好好玩儿吧,别管那么多!今年的考生多,工作进展得慢。说是明天出成绩。你就别管了。”
最后几天我和扶蓉才依依不舍地跟上大部队的趟,原先去苏州去南京的计划也搁浅了。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胆子真大!
终究是要回秋水的,扶蓉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特喜庆!
车子进了秋水,我们就没怎么说话了,我的心,全在考试分数上悬着,真忐忑,像是杀了人,东窗事发前的感觉。
5
我的回来了,爸妈嘘寒问暖了半天。妈拉着我的手:“瘦了,也黑了。出去玩儿净受罪。”
我没急着问我的成绩,让他们再高兴一会儿吧。
吃完饭,我小心地问:“妈,考试成绩出来了么?”
爸妈都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妈头也没转,直盯着电视机:“哦,出来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呵呵,得,我不问我考多少分。您就告诉我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多少吧。”
妈把电视机哑音,然后看着我,半笑着:“606。”
我一怔,那时候,我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比拟的失落感。我咬着嘴唇:“哦,我铁定没戏了。呵呵。”然后我转身回到我的屋里。
我的桌子上的玻璃板下面压着一张成绩单。
数学:109 英语:108 语文105 物理63 化学45 政治48 综合70 体育:27 总分:573
妈走进来,坐在我床边,就问了我一句话:你现在决定上哪个学校?
我看着她,坚定地说:一中。
“妈,还是拿高价费吧,算是我欠你的,以后我还你。”
妈的眉毛微微颤抖,然后就退出了我的房间,然后悄悄地关上门。
我特想放声大哭,我从妈的眼神中看到了施舍,看到了怜悯,看到了很多我没看过的东西。
忘了谁说过一句话:在学会承受之前必须要经过历练。
次日,我前往学校。去找班头询问这次考试的概况。
“云作,唉,今年确实……你挺可惜的。你看你的主科成绩不差。主要是综合落分了,落得太多,平均分都87呢。今年说实话,也不怨你们。非典一弄,各个学校在本校考试,其他学校都乱套了。所以他们的分一高,自然就……唉,我都没想到今年会这么高。要不你去查查分吧,看是不是给你弄错了。云作,别太想不开,今年考到一中的学生里面水分大得很,你的成绩再努把力,不会比别人差的!至少可以排个中等!”
我面对着带我走过辉煌初中的班头,一时想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我微笑着点点头。我踏出办公室门的一瞬间,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三年的时间,班头已经苍老了很多。我终于体味到那种作文书上常写的与老师的依依不舍,最无创意但是最真切。
我来到教育局,按一科五块钱人民币去查分。一共交了三十五块。原来我的卷子还值点钱。
查到后来我的化学他们少给十分。其他的正常。
教育局人满为患,查分的不断。有的甚至一门被少给三十五分。我不知道这些合分人的数学水平低到了什么程度。数学再合错分,三十五分的误差恐怕是不好产生的吧?
在门口的时候听几个家长嘟囔:“唉!今年太乱了。谁和合分人有关系,他就可以在最后合分的时候给你随便加分。为了让他们的关系户的孩子的分上去,他们就给其他没打招呼的人的分往下减。你说这考试什么时候弄成这样了!”
青春·我们是考过来的(6)
我折回学校找班头要了一份我们班的成绩单。
一位曾经在年级五百名左右徘徊的人,这次考了全班第七,619分。还有平时中等的一同学,这次考出了625的好成绩。
秦璎考了610,她的综合考了98,在我预料之中。我看着她的成绩,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在成绩单前面找东韧的名字,没有找到。在秦璎的下面,东韧的名字被我发现。他和秦璎考得一样,610。化学才考了41分。我给东韧打电话。
“东韧,你知道成绩了么?”
“知道了!勉强过了,悬呀!你今年考得不太好,别伤心,反正进不进一中也不是你的事了!”
“呵呵,对了,你的化学分没准有问题,我刚才去查分了,化学他少给我十分。”我冷冷的笑。
“反正考上就行了,再多也没用。再说下个学期我就不在这了。无所谓。”
一中的扩招分数线是585,我现在有583分,还是没戏。我才觉得混了三年,我才是最可怜的。
霁林也考砸了,不过比二高的扩招分数线高一点。宫若叶考得最砸,什么都不是。和我一样。
从学校查分回来,我就把我自己封闭在屋里。爸妈照样上他们的班,下班回家做饭。没有天天唠叨考试的事。好像比考试前还平静。愈是平静,我愈是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没有掉眼泪,没什么用。
电话响了,我不去接,等到电话不响了,我再起身拔掉线。有时候我在吃饭,听到话筒里有人问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