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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了?好事儿啊!”王培高悬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老陈知道不?男孩儿女孩儿?几个月了?”她一开口就噼里啪啦地一大堆问题,周柏婷却不答,偃旗息鼓地靠在沙发上不说话,神情很是黯然。
“干嘛了你?”王培见她这样都急了,“你这不会就得了什么孕前综合症吧,还是说——”她双眼圆睁,长吸了一口气,讶道:“你不会是不想要吧。”
周柏婷和陈夔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拖着没要孩子,还说什么要做什么丁克家庭。周柏婷…她…不会是来真的吧。
“哎呀,你瞎说什么呢。”周柏婷恹恹地把两腿收到沙发上盘腿坐好,两手交错不断地搓来搓去,“这…不是意外么…我们结婚的时候,说了不要孩子的。我怕胖子…不喜欢……”
这姑娘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忽然就犯傻了呢?那陈夔当初说不要孩子,还不是因为周柏婷说要丁克,要真有了孩子,最高兴的保管是孩子他爸。说不定私底下不定怎么偷偷地努力造人呢!
“我打电话让老陈马上回来。”
“培培,他真不会——”
王培转过身就拨了陈夔的号,声音特别地严肃,“陈夔啊,你忙呢?这样啊,能不能赶紧回家一趟……嗯,出了点事儿,赶紧回来……是,是柏婷…哎,你瞎说什么呢,要真有事儿我能让你往家赶?那都直接去医院了!别问了,赶紧回来就是!”她把电话一收,又气又好笑,“我说你们夫妻俩还真配啊,这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王培所料不差,陈夔一回来就被这喜讯给轰傻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末了就一直傻笑,跟保护大熊猫似的把周柏婷给圈起来,嘘寒问暖的,别提多贴心了。周柏婷的调儿立刻就高了,一个劲儿地点他的额头,“你不是说不要孩子的吗?敢情你以前都是在骗人啊你……”
从周柏婷家里出来,王培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眉梢和眼角怎么也藏不住笑意,一不留神,嘴就咧开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晚上敖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王培就把这消息说给他听,说着说着,就开始想入非非了,“…你说,周柏婷长那么漂亮,孩子肯定也美。要是生个女儿,那还不跟公主似的。”
“她漂亮,她们家胖子可不帅。”敖游在那头哼哼地反驳,“你要想看漂亮的孩子,以后…等我们一起生…保证比他们家娃儿还漂亮。”
王培都快习惯他这张嘴了,所以这回都没骂人,就“啐”了他一口,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你还好吧,忙呢?”
“不忙,”敖游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哎,其实也没我什么事儿,就是过来拉个架。”
“什么?”王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哎呀你那重手重脚的,还去拉什么架呀,别伤着了别人才好。有事儿找警察呀。”
“警察不管这事儿。”
“哪有警察不管的,”王培急道:“就算是兄弟有矛盾,也不能动手。多大的事儿啊,还打架。”
“还能有什么,抢地盘呗。”敖游轻描淡写,“我都习惯了,哎,不跟你说了,又来人了,非拉着我喝酒。”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抢…地盘……
敢情还不是一般的豪门争斗,十有八九是黑社会啊。难怪敖游会有那身手,原来都是真刀真枪地训练出来的!
可他脑子怎么就没发育呢?
三十二
开学后半个月,敖游打了三十多个电话,没事儿就抱着手机跟王培煲电话粥,每天晚上都要说到十一点多,比个老头子还啰嗦。更要命的是,他还时不时地自作多情,没事儿就笃定地问王培,“你是不是挺想我的呀?你说一句,只要说一句,我马上就回去。”
王培:“……”
期间王培还跟系里的辅导员陈刚大吵了一架。那天她去办公室要新生名单,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陈刚在里头大声地骂着人,“……妈的,狗仗人势,什么东西,背地里告老子的状,这回要是害得老子编制没弄上,老子非要狠揍她一顿。”
王培还没意识到他是在骂自己,正要推门进屋,又听到另一个辅导员沈心眉劝道:“你别瞎说,王培不是那种人。”
“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以为她真的那么清纯老实?妈的,老子算是看清楚了,女人越是装纯就越是个**——”
王培“啪——”地就把门给推开了,狠狠地看着陈刚,冷冷地质问道:“一个大男人,背地里说人长短算什么本事?你有种就直接来质问我,我倒是想弄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要被人这么埋汰。这满嘴脏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垃圾场。”
沈心眉赶紧出来打圆场,强笑着道:“王培你别生气,陈刚就是这张嘴,没别的意思。”
陈刚闭着嘴没说话,目光躲闪,脸色讪讪。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培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人,她可是得了王教授亲传的,平时瞧着斯斯文文,老老实实的,可一旦真爆发起来,那可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消气的。
“他自个儿痛快了,我凭什么就得生受着。不说我没做什么,就算我真说了,他要是自个儿没点儿首尾,能被人抓着小辫子?”
刚刚王培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头其实就已经清楚了,开学后系里在办公室贴了个处分通知,陈刚被记了大过,原因就是私自给学生改成绩,被人捅到了学校里头。王培立刻就想起暑假时她给主任打的那通电话来,这个陈刚十有**就是因为这件事恨上了她。
王培十分懂得吵架的艺术,声音不一定要高亢,但气势一定要强大,要抓住重点,绝不要说脏话,不然就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她这么冷冷地一瞪眼,再加上若有似无地笑,反而比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吵大闹要让人更加心虚。
反正陈刚就开始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王培也不走,慢悠悠地搬了个凳子在门口坐了,偏不让他出门。不一会儿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也开始往这边凑,小声地指指点点,王培面不改色,还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品。
一直等到系主任也得了消息过来调停,王培这才给了她个面子,缓缓起身让开了路。陈刚得了这机会,立刻就低着脑袋冲了出去,一脸涨得通红。系主任板着脸站在门口,连连摇头。
晚上王培跟敖游通电话的时候,就随口跟他提了句这事儿。敖游立刻就在那头吼起来,怒道:“不要命的混账东西,敢骂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王培听得还挺解气的,可第二天她就听说陈刚从学校的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这敖游,什么时候练就了一双乌鸦嘴了。
九月下旬,王家老爷子总算要从黄山回来了,据说收获颇丰,画了副两米多长的瓷板画。田知咏在电话里细细地描述着画上的风景,听得王培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开车回瑶里去迎接。
可偏偏学生社团搞活动,找不到老师当评委,见王培年轻好说话,非缠着让她出席。王培最是面情软,禁不住他们劝说,只得应了。
这晚活动搞到九点来钟才结束,王培是评委老师,被学生们拉着拍照留念,又拖了好几分钟才出来。走到门口,却发现大家伙儿还都吞吞吐吐地不肯走,脑袋都齐齐地朝一个方向看,脸上闪烁着兴奋和激动。
这情形,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王培心里狐疑着,随着人流缓缓走出门,果然瞧见敖游站在路灯下,高个子,小白脸儿,咧着嘴笑。这样的灯光下,更显得轮廓深邃,眼波流转,怎么看怎么漂亮。
他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真是个漂亮的小白脸!
“王培培——”敖游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并不急着跑过来,而是稳稳地站在原地,嘴角翘得高高的,又高兴又期待的样子。
王培心里头清楚他在想什么,可是她才不会上前去抱他呢,这小子本来就已经自恋了,她要是真上前,他肯定得意得嘴都歪了,回头非得说她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了。
“王老师,那个…是你…男朋友?”身边有女生激动地问。
“什么眼神儿!”王培立刻就打断了她的话,“那是我们家亲戚!”她去看敖游,那小子没听见她说什么,仍是笑眯眯的。不过这会儿已经往前走了,慢悠悠地踱到他跟前,眉目都弯成月牙,“王培培,你想我了没?”
王培培:“……”
春晖园就在学校大门口,王培过来也没开车,跟敖游一道儿往小区里走,边说边笑。过了一会儿王培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样子,怎么好像回家了似的,一会儿晚上他睡哪里呢?
她忍不住问他,敖游立刻朝她看过来,眼神儿特别地疑惑,就好像十分不明白王培为什么要问这种白痴问题似的,“当然睡你家,那还用说。”
说完他还白了她一眼,又慢悠悠地问:“你不会是家里还藏了个男人吧?”
王培一巴掌就过去了。
王培的公寓不大,不过幸好有两间房,书房里还有个沙发床,铺上被褥倒是可以暂时应付几个晚上。王培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唠唠叨叨地跟他说话,“你怎么又来了呢?家里事儿都完了吗?你不会就打算在这里不走了吧?有什么打算没……”
敖游都笑了,叼着牛奶吸管瞧着她,眉目都是弯弯的,看起来特别温和。
他以前也好看,可眉目总是带着几分锐利,有时候凝目一收,便有了几分凌厉,让人不敢逼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浑身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虽然眉还是那样的眉,眼也还是那样的眼,可眼神儿笑容都像打过了柔光,这样的敖游就算再二,也让人生不出气来。
“哎,你怎么不说话呀?”王培转过身,气鼓鼓地瞪着他。
敖游就笑,得意得不得了,“王培培,你还老装着不喜欢我。你听听,你这话问得,都跟老夫老妻似的……”他一高兴,就猖狂起来,腰一插,拍了拍胸,又朝王培打开手臂,“过来让我抱抱。”
王培把床单全甩他身上了。
屋里电话铃响,王培狠狠瞪了敖游一眼,气呼呼地去接电话,瞧见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就傻眼了。
“培培——”她的小叔叔在电话那头叫她的名字,声音里有淡淡的疲倦,但似乎又有若有还无的笑,“睡了吗?”
王培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温柔起来,刚才还气焰嚣张地跟敖游吵着架,这会儿立马就安静了,人往沙发上一蜷,脸上立刻发起烧来,除了叫一声“小叔叔”,她都不知道说话了。
“你跟谁说话呢?”一张俊脸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敖游皱眉瞧着她,眼睛里有些不满。
王培被他这么一惊,总算清醒了些,慌忙捂住话筒,朝敖游瞪了一眼,又作势挥了挥拳,一转身就进了屋,反手还把门给锁上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王培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镇定了心神后,这才重新把话筒放到耳边,颤着声音回道:“小叔叔,我还没睡。你回来了吗?”
“刚把师父师母送回家呢,我现在就在春晖园门口——”
后面田知咏说了什么话王培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猛地起身开门,冲着敖游大声吼道:“敖游,不行,你得赶紧走!”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凝重,为了刚才王培把他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