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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孽啊,”柳志文叹了一口气,“年轻轻的女孩子,竟被逼到这份儿上。以后没事还好,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搭上人家一辈子幸福,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别吓我行吗?”如馨抱着肩膀,浑身发冷,反省道,“那天我太冲动了,不顾她刚刚做完手术还在病床上,居然冲她发了火,真是不应该,她居然一句辩解也没有,还在不停地向我道歉,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柳志文提议:“真是难为这她了。要不我们去找找她,最起码得让她知道,我们并没有怪她,这样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算了,既然她躲起来不愿见我,我还是别去主动找她了。要不然她以为我会管她要钱,再给她带来心理压力,那就适得其反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就让她踏踏实实过个年吧。”
“也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也别难为自己了,没准过两天等她想开了,就会自动出现了。” 柳志文安慰妻子。
饭桌上,张金芳主动往儿媳的碗里加了一勺汤。如馨抬头看婆婆,婆婆躲开了她的视线,但神色里显然多了几分暖意。婆婆这种突然而来的温情表示,让如馨诧异不已。以前婆婆对她不好,整天热嘲冷讽的,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到了今年,在柳志文的“调解”下,婆婆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疼爱,这让如馨受宠若惊,惭愧不已,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再以后,又因为莫名其妙的误会,婆婆日日脸面降霜,黑着一张脸,使如馨十分不安,不知如何解释才好。现在,这又是怎么啦?婆婆突然又对她好了起来,如馨不觉感到害怕,有些不敢接受。
很快,如馨便从父母那儿获知,张金芳已知道了周艳的事情,还知道了那个孩子又突然没了。看来,婆婆这是动了恻隐之心,也在同情儿媳的遭遇。如馨受不了婆婆忽阴忽晴的态度,便跟柳志文商量:“干脆跟妈挑明了吧,一五一十都告诉她,让她落个明白。”
柳志文道:“说什么?说我们俩合着伙哄骗她?这个玩笑开大了。她早已经接受这一现状,现在突然再变回去,你让她如何接受?这场风波就让它尽快过去吧,血的教训啊,还不够深刻?你必须吸取这个教训,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安心上你的班,别再节外生枝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无奈,如馨顺从了丈夫。
再说张金芳,当她猛然听闻儿媳找人代孕,心里一下子打翻了五味瓶。她想,儿子有疾,看来那孩子一定别的男人的种子。也可能来自某家医院的精子库?她替儿子难过,当晚一夜未眠,悲伤了一整夜。不过反过来一想,儿媳也是女人,若让人家一辈子不生育,不让人家有后,这也不近人情,不太人道。既然儿媳没有去亲自怀孕,说明她还算一个有良心的人,不管怎么样,她还在照顾儿子的情绪,也在尽力维护柳家的颜面。想到这里,张金芳终于想明白了,如果那孩子生出来,儿媳以领养的名议抱回家,那么自己就装个糊涂,权当不知道这回事。怎么说也是儿媳的孩子,儿媳又要跟儿子过一辈子,孩子进了家门,一手养大了也就是亲人。谁让儿子命运不济呢?遇到这样的媳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罢。
却不料张金芳从思想上刚刚转过了弯,就又从亲家那里听到噩耗:孩子没了。张金芳半天没反应过来,心里很不是滋味。联想到儿子媳妇最近以来的不正常表现,连续三天三夜不着家,是不是为这事在打架?是不是儿子无法接受,导致孩子被迫引产?这么想着,张金芳觉得,这就是儿子的不对了。妈都想通了,你还有什么想不能的?人家一个正常女人,愿意守你一辈子,你还不偷着乐去?咱也不能太难为人家吧?人家想要个孩子,又没跟别人私通鬼混,人家不惜花费重金,而且还没伸手要你一分钱,这已经很够意思了,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能给人家孩子,经济上你又不占优势,你拿什么拴住人家的心?张金芳真想把儿子叫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数落一顿。可是再一想,儿子有什么错?儿子已经很不幸,他内心有苦,怎么再忍心给他插一把刀?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够接受一个妻子和别的男人生出来的孩子?就算是试管,天天看着孩子身上脸上没一点自己的特征,将来的日子怎么去过?
张金芳焦头烂额,也不知如何是好。见儿子媳妇好端端地回来了,小两口竟然一如既往地亲密,她的心头不禁也疑惑不已。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既然儿子媳妇不主动对她说起,她也就不必多事,只当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装个糊涂。只要夫妻俩谈妥了,只要他们俩过得好,她这个当妈的,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困惑,有什么不解,有什么委屈,一切一切,全都可以忍下去。
春节一日日临近了。就像以往每一次过年一样,这些日子张金芳都会比平常更为忙碌。每天逛超市,逛市场,不断地采购置办年货。虽然现在购物如此方便,各类食品积压太久既不新鲜又不好吃,但张金芳仍然喜欢把一只超大冰箱塞得满满的,似乎这样才更有年味儿。
74
春节在灿烂烟花中过去了。
大街小巷浓郁的节日气氛仍然没有消散,元宵节的脚步紧跟就来了。
这天是农历正月十四。一大早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从早晨飘到中午,直飘得满目银色,处处皎洁,整个城市从上到下换上了洁白的容颜。
到了下午,律师们差不多已经走光了。人人回家过十五,如馨自然也不例外。离开律师所时,王佳兴奋地邀她去泡吧:“我约了朋友上甲壳虫,你拉上柳大哥一块出来玩吧,今晚有精彩节目。”
如馨笑道:“我们就免了,还是回家陪陪老人吧。”
王佳是典型的“吧虫”,夜夜泡酒吧,哪天晚上不到酒吧去,这个晚上肯定过不了。因收入不高,于是每晚下班前拿着电话不放手,约这个约那个四处寻摸买单的人。实在找不到,就算口袋里只有二十元,她也要去酒吧买瓶水消磨几个小时,听乐队帅哥演唱,对她来说是享受生命。几年前的如馨和王佳一样,沉迷于酒吧那种氛围,有事没事都会约朋友到那里坐坐,隔三岔五到迪厅去蹦一蹦。这两年就不同了,对那些地方一点兴趣提不起来,若不是特殊情况或推不开的应酬,简直忍受不了在那里消耗掉大好时光,不折不扣地浪费生命,更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那里掏光口袋的钱。现代人四岁一代沟,这与王佳已隔了几代?
难道我已经老了?
从律师所出来,如馨特意去了商场。如今对她来说,除了工作,家庭就是生活重心。与家人坐一起吃顿饭,聊聊天,省下泡吧的钱给家里增添些情调和温馨,这比什么都来得实惠。五花八门的元宵节饰品、礼品,琳琅满目,眼花缭乱中,她选了两只大红灯笼,准备回家布置一下。
从商场出来,她坐到车里习惯性地给柳志文打电话,提醒他早点回家。谁知柳志文却告知她,今天他值班,回不了家了。柳志文每月值一次班,雷打不动,值夜班时就睡在办公室。别说元宵节,就算碰上大年初一,也要二十四小时守在法院。柳志文充满歉意,如馨好不扫兴。就在如馨打算回家时,刚给车子打着了火,手机音乐突然响起来。
如馨看一眼来电,心脏腾地跳起来。
周艳!截止今天,距周艳不辞而别整整一月。
还真让柳志文给言中了?她自己竟又跑了出来了。
“艳,是你吗?”如馨心情复杂,更多的是担心。难道周艳发生什么意外?
晚饭时间到了,如馨找了家餐馆,周艳如约而来。
一月不见,周艳像变了一个人。原先白晳红润的脸蛋不见了,此时的她,两腮深陷,肤色苍白,连头发就枯涩无光。如馨不觉一阵心酸。这种酸楚的感觉让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女孩,一直表现得那么坚强乐观的女孩,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一样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如馨点了几个周艳爱吃的菜,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心想,这些日子回到老家,难道连顿饱饭也没吃过?这个年她是怎么过的?
“大姐,本来我真是没有脸再回来见您。”周艳放下筷子,喃喃道。
“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也从没怪过你,你别这么自责了。”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你找到工作了吗?以后打算怎么办?”如馨立即想到周艳以后的日子何去何从。她是不是想请自己帮忙联系工作?如馨立即将自己的人际关系滤了一遍,去个私企做点事还是可以帮忙的。
“这个,给您!”谁知,周艳从兜里掏出一只信封,从桌面上轻轻地推到如馨面前。
“什么?”如馨下意识地打开看,惊讶地发现信封里装着两张现金支票,一张十二万元,一张二十万元。
“十二万是合同款,是还你的钱。另外你给我妈妈一万元爱心款,我们就收下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如馨立即警惕起来,类似代孕的事,她绝不允许周艳再干。
“您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有的事情,一生一次,足以刻骨铭心。”周艳低下头,她用纸巾按住眼睛,泪珠很快湿透了纸巾。一会儿,又抬起头,朝如馨笑笑,“大姐,今天我来就是为这事,我必须得如实告诉您。”
就在一周前,周艳打开关了多日的手机,没多久,就接到了黄教授打来的回访电话。预产期越来越近,黄教授一直关注着这个孩子的孕育过程。周艳只好将刚刚发生的意外事故告诉了他。黄教授表示十分遗憾。不料第二天,周艳又忽然接到赵挥的电话,要求跟她谈谈。她告诉他,她还在老家,等以后有机会再返城去拜访他。谁知赵挥说,你在哪儿?告诉我地址。
果然,当天下午,周艳在老家借住的亲戚家的房子里,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赵挥。在他的追问下,她将事情的来拢去脉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临走时,他又无意中从她的亲戚口里得知,她如今已是无家可归,因为家里的房子早变成医疗费花掉了。赵挥没说什么,默默地开车离去。
次日一早,周艳刚刚起床,再次接到赵挥的电话,他说已经到了门口。周艳走出院子,果然看见了赵挥的车。他打开车门请他上车,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将两张支票交给她。她看到三十二万的总额,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问为什么?他说,他的公司每年都进行慈善方面的捐助,今年,她有幸成为捐赠对象之一。
“我一个健全人,怎么说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周艳说,“如果接受了这笔捐助,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可你还是接下了?”如馨问。
“赵先生非常诚恳。他说,他被我救治妈妈的精神所打动,说我的现状完全符合公司的捐赠条件,不过他这一次是有偿捐赠,他惟一的条件是,要我尽快返还代孕合同里对方已经支付的全部款项,但不要让对方知道这笔钱的来历。说完,他就留下支票走了。”
如馨沉默着。
“我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接受这笔捐助,可我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拒绝它。这笔钱让我大脑里产生了好多念头,其中一个想法就是,带着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