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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听说风侯爷过来了,他又来干什么?”江晚搂着西风,闭着眼睛轻声问,他这几日为了亲政的事,也着实忙坏了,西风怜他受累,便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这让他感觉十分舒服,慢慢的就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候儿怎么还想起问问题来了?”西风笑着道:“也没什么,风侯爷就是来和我说一声,好像看见陛下座前几个道士和太后一派的朝臣们过从甚密罢了。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侯爷也拿不出证据。说起来,那些道士被百姓和皇上尊为仙师,朝臣们请他们过府做法事也好,论道也好,这都是正常的”
一语未完,江晚已经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喃喃道:“还是西风你看事最明白透彻,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朕也就不用操心了。”
西风暗暗好笑,心道既然如此,将来我把那些祸国殃民的方士连根拔起时,皇上你可不要太心痛哦。因表面上就淡淡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就要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再说了,达天卫现在破落成了什么样子?这几年,卫所里面的人才几乎被抽调一空,全都另谋了出路,剩下的,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而已。难保他们不为了恢复往日荣光,就胡乱说了假消息来邀功。因此我只是敷衍了几句,就打发风侯爷回去了,日后这件事,皇上也就不用操心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江晚这时候只觉得浑身怎么就那么通泰舒服呢,因拽下西风,到底凑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又道:“今儿那风侯爷也求见朕,朕不想理他,没想到转头他就来麻烦你,这老家伙真是想邀功想疯了吧?”
“也不能这样说,风侯爷还不是因为害怕皇上亲政受阻挠吗?说来说去,他倒也是为了你着想。咱们一码归一码事儿,虽然这次事情他有邀功之嫌,但也可以看出他对皇上的赤子之心,连爹爹都夸他呢,你可别冤枉了他。”西风说完,便机灵的结束了话题道:“好了好了,刚刚只是嚷嚷着困,这会儿怎么又精神了?快快睡一会儿午觉吧。”
这一夜,含烟和西风都没怎么睡,直到凌晨方打了个盹儿,果然,一大早便听到泰和殿传来旨意,说是允许容妃和月嫔的家人未时初进宫探望。这一下,整座明漪殿的人都忙碌起来,那椅子分明已经锃亮,还是抹了好几遍,又有人特意采了那时鲜的花朵,在角落的大插瓶里插的疏散零落。
西风和含烟连午饭也不曾好好吃,江晚今日要在书房与六部尚书一起用膳,因此也不回来了。当下容妃娘娘和月嫔一直在大门口等到未时初,忽然就见一队太监从远处走过来,不等到近前,西风已经认出自己的爹娘,有心冲上前抱住,却又碍于人多眼杂,自然还是要保持一下娘娘的风度。
须臾人到了眼前,那些领路的太监退下,谢家夫妇和谢东风看着锦衣华服,明艳照人的西风,简直都有些不敢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不单是自己的女儿,更是当今的容妃娘娘,待要下跪时,却被西风一把扶起,强忍着泪水哽咽道:“爹,娘,姐姐,洛老夫人,快请里面说话。”说完,见含烟也扶起父母,两人便忙引着众人各自来到了自己房中,将一众宫女太监都遣散了,西风这才纵身扑入父母怀抱中放声大哭,一旁的谢东风也拿手帕不住抹着泪,洛老夫人也感叹连连,老泪纵横。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谢夫人携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一边又擦着眼泪道:“这如何能料到?当日将你送进宫来,娘那心里就好像让刀剜了一块肉似的,只说这辈子要见一面,怕是要千难万难了。后来你姐夫中了状元回去,你爹和我还托着他,说务必将来要想办法将你捞出去,这这谁知一年不到,你你竟然成了娘娘。我们在路上时,听说那闵姑娘怀了龙种,她还是个官宦小姐呢,也不过就是封了一个嫔而已,你你哪来的这好运道”
“做了妃子就是好运道吗?”西风替母亲擦着眼泪,心想你知不知你闺女差点儿连小命都丢了?若不是茉莉想到这里,心中一疼,又怕父母担心,便强压下那股伤感,笑着道:“我也听说姐夫中了状元,那时候我还在冷宫,躲在屋里自己哭了一回,想着真是命运不济,若是姐夫早中几天状元,我是不是也就不用进这个吃人的地方了呢?没成想,现如今虽然是真出不去了,却也能时时见到你们,这可就是极好的事情了。”
说完又看向谢东风,目光移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不由得笑道:“这可倒好,一年不见,你竟然就有了身子,难怪爹娘素日里都说你长了一副旺夫的相。”话音落,谢东风已经羞的脸都红了,拍着她的手道:“如今都是当娘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掩的,拿起来就说。”
谢西风又和洛老夫人说了两句话,待叙过了别后之情,便对谢老爷道:“爹爹,如今我在宫里,你们也就不要再回清远城了,咱们那些地,除了我外公外婆留下的是祖宗产业,不能卖之外,其他都卖了,这些年咱们家也攒了不少银子,我心里都是有数的,够你们几辈子的花用,何不在京城买一进宅子,从此后我想你们了,便可以叫你们进来陪陪我。”
谢老爷道:“我和你娘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你姐姐快要生产了,家里那些地啊什么的,料理了也得一段时间,所以进京这事儿还得再等等。只是有一样,你和你姐姐都是我们手心里的肉,现如今在京城顾着你,就顾不了她,若顾着她,又顾不了你,这可怎么办?”
西风笑道:“你们是想抱外孙子吧?这有什么,你们就在姐姐身边,和洛老夫人一起,把孩子摆弄到五六个月,便搬来京城呗。姐夫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如今有我在宫里,想来官场上那些人也未必就敢随随便便将他黑了去,我听那些传旨的太监回来说,姐夫着实将那小县城治理的很不错呢,这样的话,他考核的时候多评几次优,想来三五年就该到京城来做京官了,到那时,你们都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再给他们做后盾,岂不是好?”
谢老爷笑道:“别说,还是我闺女的主意正,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呢?也罢,回去爹就办这件事儿,看看再托人在京城里找处宅子”不等说完,就听西风道:“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说完听老爹斥道:“胡说,你现在是娘娘了,如何能抛头露面出去办这些事情?不妥不妥,还是等我过来办。”
西风道:“爹爹你真糊涂了,我虽然不能出去,可我这里能出去采办的太监也不知道有多少,打着皇家的旗号,倒是可以得些便宜,这件事你们不必操心,只是有一样,钱我就不给你们出了,现在朝廷里也没钱,你们这二女婿虽然是万人之上,也是有他的难处,女儿我能为他省一点就省一点,我想着咱们家也不差这么几个钱,回头你们就先给我一万银子吧。”
“可是胡说,那是皇上,什么二女婿,这样说让人知道,不治你的罪才怪。”谢老爷嗔怪着教训女儿,谢东风却在一旁笑道:“行行行,别说一万,这会子你就是要十万,也都给你,咱们家那些钱,还不都是你赚回来的?”
西风想了想道:“既如此,爹爹这一次进京,带了多少钱来?女儿或许还真用得着。”
谢老爷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才喜滋滋笑道:“你这事情是多荣耀光彩的?爹爹能不尽心吗?听说了你的事,你赵叔叔送了三万银子来,我又给你出了八万。孩子啊,爹知道,宫里的娘娘们可都不是好惹的,你身处这里,性子又要强,怕得罪的人不会少了,只怕关键时候拿出银子来散一散,还替你少惹些灾祸。”说完就从贴身的衣服里解开口袋,拿出被油纸包裹着的银票:“呶,先这么些,你用着,用完了再和爹要。”
“爹爹”
谢西风接过那一沓银票,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道:“爹爹向来是个粗心的,如今竟然为了女儿能虑到这一层,可见果然是骨肉亲情,再割舍不断的”说完却听谢夫人笑道:“你也知道他粗心了,这事儿是你姐姐提醒他的,姑爷也这么说,他才想起来。”
“不管是谁的主意,总之这份亲情是不错的。”西风也不推辞,将银票收好,一边心中感叹,暗道若不是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我得备不时之需,论理做了娘娘,该给爹娘银子才是。哪里还有让爹娘倒贴的。
作者有话要说:嗯,皇上不可能会顺顺利利的就亲政了,不过大家放心,五天内一定让他亲政,啦啦啦
第七十三章
且说含烟,见了爷爷奶奶后也是喜不自禁,见奶奶给自己使眼色,她便会意了,命左右都退下,只留着碧草服侍,这才道:“奶奶要和孙女说什么话呢?这样神神秘秘的。“
却见闵老夫人摸着她的肚子,感叹道:“孩子,你是这宫中第一个怀了龙种的,怎么却只封了一个月嫔?还没有自己的宫殿居住,这这哪里该让你受这样的气?无论模样儿,性情,还有这身子,你比别人差在哪里”不等说完,就听含烟笑道:“奶奶别这样说,不关皇上的事,是孙女自己要求住在这明漪殿的。”
老夫人吃了一惊,旋即想了想,便醒悟过来,皱眉道:“可是你看皇上喜欢那谢家姑娘,恩宠日深,所以故意居住在这里,想有什么图谋吗?孙女啊,不是奶奶不盼着你好,那谢家的姑娘何等聪明伶俐,你想从她手里夺皇上的注意和宠爱,可是不容易。”
闵含烟笑道:“奶奶又说错了,你怎么忘了孙女是什么样的人呢?你都不知道,来的时候在船上,孙女儿被人推下水,就是西风姐救了我。入了宫,和皇上一夕纠缠,有了这个孩子,却被当成和外人通奸,被审问的皮都脱了一层,眼看着命都快没了时,又是西风姐挺身而出救了我,奶奶您想想,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孙女,定然不敢出头的,偏偏西风姐为了孙女,在太后面前据理力争,这才有孙女儿今天的平安。”
老夫人和闵老爷都听的大惊失色,却听闵含烟又幽幽道:“孙女儿知道,这辈子的命,也就是这样了。我也不想和西风姐争皇上的宠爱,你们是没有看到,皇上的心,就在西风姐身上,别说用诡计手段未必能夺得过来,就算能夺过来,孙女儿那又成了个什么人呢?爷爷自小教孙女说,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本事,是报答不了西风姐什么了,如今在这险恶后宫之中,更是要托她的庇佑,或还能落个母子平安。只是我既没本事报答西风姐,那就更不能恩将仇报,还去反咬她一口。孙女儿就算做一只胆小的耗子,也万万不做那忘恩负义的毒蛇。”
闵老爷点头道:“你是我闵氏一门的孩子,这份良心咱们得要。只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现在姐妹情深,可一旦你生了儿子,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到时候卷入宫中权力争斗,尤其是皇子们的争斗中,只怕就由不得你们自己了。我怕那谢家女孩儿心里对你生了芥蒂,她万一要害你,孩子啊,你可怎么办?”
闵含烟听见爷爷这话,不由得也收起了笑容,好半晌,才咬唇幽幽道:“我不知道,若当真连西风姐都想害我,这宫里,怕就没有孙女儿的立锥之地了。反正孙女儿这条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