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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玛丽连忙挡在前面，急声道歉，“因为夫人病发那天，汤小姐过来，我忙不过来就……”
师远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十分严厉，声音也冷了，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玛丽，我想你是忘记了自己的本份。”这句话说得非常重：“汤圆儿是我的朋友，并不是雇工，你这么做即便是妈妈醒来也会觉得羞愧的。”
汤圆垂下眼睑，并没有插话。虽然也许她应该帮玛丽说点什么，比如她是自愿之类的，但不行，师远的这番话解了她现在欲走而不能的困境。而且……玛丽之所以能如此坦然地接下她的客气话，恐怕是真的把她当雇工看待的。因为这位女总管似的人物在她和萨拉前来做客的时候，从不曾正眼瞧过她们。似乎在玛丽眼中，于小庄园打工的女孩子并没有资格与师夫人同起同坐。
如果师远不曾来，等玛丽忙过这一阵真的会给她劳务报酬也说不定。
在庄园做工十多年的玛丽从未遭到过这么严厉的批评，她站在当场，棕色的脸蛋涨得紫红。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道：“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汤小姐。”
师远懒得理她，对汤圆道：“别在厨房呆着了，你跟我一起上楼吧。”
汤圆巴不得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过去，却很小心地跟在师远身后，并不与他同行。
“我家不兴这一套，汤圆儿，”师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抓着她的胳膊强行让她走在自己身边：“你又不欠我什么。”
他的情绪十分激烈，汤圆暗自推测他可能是之前也见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反应这么大。她笑了笑：“其实还好，你妈妈这几个月对我很照顾，我来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师远目光微动，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才平静地松开手：“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控了。”
汤圆耸耸肩，并不在意。
“你，呃，你不去看看阿姨吗？”见师远瞧也未瞧师夫人的房间，汤圆忍不住问，随即她又开始懊恼自己多余的好奇心。
师远勉强笑笑：“见了也没用，不如先听医生怎么说。”说罢，他的表情就沉了下去。
汤圆没心思探听师夫人的身体情况，若是普通家庭还好，但师远这种家境的，重病也许会是一件秘辛，是以她借口换衣服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未跟着师远去见师夫人的私人医生。
下午，玛丽表情轻快、目光和煦地请汤圆吃晚饭，汤圆不得不对她心理调节能力表示佩服，进了餐厅才见师远已经在座上了。
汤圆呼出一口气，她还在想什么时候跟师远提出告辞比较合适。
“周五的机票？”师远愣住了，随即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的玛丽，皱眉对汤圆说：“即便是帮忙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幸亏我来了，若是我不来，你要黑在法国等着被遣送不成？”
即便是被骂汤圆也反驳不出什么，只得低头看着镂空桌布。
师远也觉出自己口气有些冲，汤圆能留在这里除了妈妈对她照顾有加之外，多少也有和他是同学关系，当然最蠢的还是她自己不懂拒绝。他其实是感激汤圆的，妈妈这次的病确实有些危险，若是这时候玛丽因为人手不够照顾出了疏漏，他会后悔一辈子。
这么想着，师远的语调就柔和了下来，他疲累地掐了掐眉心：“对不起，我，口气不太好。”
“没事。”汤圆抬头看他一眼：“今天早晨我是想跟玛丽说的，这不是你来了么，就直接跟你讲了，反正是周五的机票，我现在去巴黎也没事做啊。”当初订票预留的这一周是汤圆想给自己做一个小小的法国告别仪式，没想到彻底泡汤，但能帮助到别人，她倒不觉得特别遗憾。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师远扯了扯嘴角，稍微有些笑意。可惜他来得匆忙，没料到这边缺人手，也没带什么人，一时半会儿抽不出人陪汤圆去巴黎，并负责她的安全：“这两天你随便逛逛，我周四带你去巴黎，嗯？”
“法国的负责老师比较开明，知道我是跟萨拉一起过来，所以并不担心，她已经将我的手续都办好了。所以我自己走也没关系的，不需要送。”当然，那老师不担心的最大依据恐怕是汤圆买了全额的保险……
这点师远却很坚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汤圆自己走。
师夫人在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玛丽一直向她信仰的神祷告，并且哭着说夫人能醒来是师远带来的福报。汤圆没有在第一时间看望她，而是到了周三晚上，师夫人状态好些了才去的，且她也不敢多呆，说了两句便出来了。
“……是个很好心的小姑娘。”师夫人接过儿子递来的温水，润了润喉咙：“也非常懂事。”
师远道：“当初在Z市，倒是觉得她挺有脾气，现在果然是长大了。”
师夫人失笑：“说人家长大，好像自己有多成熟似的。”她看到儿子抿紧的嘴角，将水杯放下，拉着师远坐在她身边：“明天你跟汤圆一起回国吧。”见儿子诧异地看她，师夫人摇摇手：“这次不过是有些猝不及防，倒没什么大事。你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你父亲恐怕会很生气。”
“生气又怎么了？我满十八岁，他还能管得着我什么？”
“瞧，就你这任性的样子，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姑娘？”师夫人道：“回去做你该做的，想做的事。妈妈这边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你只要记得你还有这座庄园就可以了。它是你的财富，你的退路，但我不希望它成了你的包袱。”
师远抿着嘴，很慢很慢地点了头。
***
虽然汤圆不知道师远这么快就急着回国的原因是什么，但她还是很明智地没问出口。只是心下对土豪们的作派更加佩服，无视签证时间直飞过来就算了，能在飞机起飞的三小时前搞到票……这是何等的凶残！要知道八月底是不少游客离开法国的时间，航班都是爆满的好吗！她这张机票还是法国老师刷到手酸才给她刷到的。
十个小时的返程，汤圆几乎并没有睡太多，她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回家，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在家等着，哦，妈妈也许不会，她今年又是带新高三，现在早就开学了。爸爸估计也不会，他自从职称晋升后，手术量也增加了不少……
因为各自有心事，纵然师远和汤圆邻座的人换了座位，他们全程也没有再做什么交谈。
直到下了飞机，汤圆感受到北京不同于巴黎的热闹才恍然地想，师远不是在C市，他干啥来北京啊？明明巴黎有直飞C市的航班才对啊！
“汤圆儿，我送你到火车站吧？”师远看着她的大包小包，提议道。
“不用不用，有机场班车，一趟就过去了。”汤圆还没买火车票，北京到Z市很方便，车次也多，她现买也能买到有座的票，当然了即便买不到住一晚也没啥大事。
师远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只是帮她推着行李往机场外面走。
“喂？”快出去的时候，汤圆的手机响了。
“圆圆啊，下飞机了是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耳熟，尤其是那不正经的语调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是汤圆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秦二哥？”这分明是秦陌他二堂哥秦山嘛。
“小丫头记性真好，好些年不见了长个子没？”秦山那边不紧不慢地拉着家常。
汤圆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很乖地回答了。
过了一会儿，秦山语调很满意地道：“嗯，那行，一会儿我看看你说得是不是真的昂。”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这边汤圆手机还没放回包里，就见师远问她：“那人你认识？”她顺着师远的目光望去，秦山一身迷彩在人群中十分的显眼。然而没等汤圆回答，师远已经嚼出了名字：“秦山？”
“嘿，小胖妞是长高了啊，瘦了不少。”秦山大咧咧地过来，看见师远复杂的眼神，愣了下，摸摸下巴：“不是说你打工，到最后一个人回国吗？还拐了个小白脸儿？不是我说啊圆圆，你这个立场也……”
“二哥！”汤圆急急打住他的话：“你别乱说，这是我同学，师远。”
秦山撇撇嘴，磨叨了句：“你跟小三不也是同学来着……好好，不乱说。”他举起双手：“那行吧，我的车就在那边，一块过去吧。”
见秦山对自己什么反应也没有，师远自嘲地笑了笑，说：“不了，我就是送送汤圆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汤圆连忙道谢挥手，回头见秦山挑眉看她，清了清嗓子：“秦二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秦山笑嘻嘻地说：“圆圆，你这个同学我看着怎么阴阳怪气的，长得还没小三顺溜，嗯，当然更不如我。”
汤圆翻了个白眼，她跟秦家人还真生疏不起来，大约是小时候厮混太过的缘故：“二哥你看谁比你顺溜过？贝克汉姆你还嫌弃他牙不齐呢。”
秦山露出一口白牙，做模做样地抹了抹两鬓的头发……虽然他的板寸：“那是，还是咱们家圆圆有眼光，一会儿给你看看我这些年的照片，果然是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魅力！”
汤圆：“……”所以，其实她已经理解了为什么秦爷爷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个二孙子扔进军校，而一向不喜欢军人的秦伯父也没有反对。
这种人就该一辈子穿一身衣服啊一身衣服，要不然出来就是个骚｜包有没有！！
原本以为秦山会带她到火车站，没成想他开着吉普直接上了高速。一路上汤圆在后座昏昏欲睡，知道还有三个小时到家，她最后还是没撑住睡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呼啸着进了汤圆的小区，没一会儿后车门被打开，光线骤亮让她不自觉地将头埋进衣服里。一只手伸过来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轻声问：“睡着了？”
正文 第83章 标题无能
第八十三章
秦山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小弟将人从车厢里抱出来。
还真是……抱出来的；秦陌一手托着汤圆的脑袋；生怕她磕到门框，另一只手则托着她，一提一拉很轻松地出来。而汤圆除了迷迷糊糊叫了声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之后就死死扒住秦陌脖子不放松了；真看不出她到底睡没睡醒。
秦山表示，就是他跟他第三任女朋友感情最腻歪那会儿，都没这么腻歪过，不过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像带闺女啊……
“臭小子，媳妇抱得挺顺手。”秦山笑嘻嘻地说。
他没控制声音；汤圆有些被刺醒，却懒得睁开眼；在秦陌肩窝蹭了蹭。
秦陌下意识地护住她的头；瞄了眼一旁立马做闭嘴状的秦山；径自进了一楼他家当初的小院。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二哥已经把汤圆的行李都放了下来，虽然大包小包不少，但看秦山举重若轻的样子，气都没喘便搬完了。
“帮你放院里？”秦山瞄了眼一楼小院的铁门。
“我来吧，爷爷还等着你呢。”兄弟之间的客套没必要太多，更何况秦爷爷为了秦山逃课这事都要犯心肌梗了，他还真不能耽误秦山太多时间。
秦山想到他家那两座大山就头疼，扔下句：“那行，回头找我。”晃荡着开车走了。
秦陌看着吉普车飞离小区，这才慢吞吞地把行李挪了进去。二楼门窗紧闭，汤家爸妈还没回来，他将一楼锁好，小院继续封尘成一直以来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