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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一人,招呼来身旁一位小太监低声嘱咐道:“快去将太子爷请来。”
弘晖来的很快,刚一到便瞧见弘旺直挺挺的跪在门外,连忙快步上前道:“恬儿,你跪在这里是做什么?莫让苏公公为难,你先随我回宫去可好?”
“我阿玛这十余年来为了皇上鞠躬尽瘁,一心一意尽忠辅佐,可是如今一朝身死,难道我这做儿子连上去哭一哭也不许么?这叫什么道理?又有什么王法?”弘旺眼眶通红不能自抑,嘶哑着喉咙低吼道,“皇上便是再怎么沉痛,难道能痛过我这做儿子的么?都已到了这步田地,为何还不肯放我阿玛一个自由之身!”
“你小声些,若是让皇阿玛听着了,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弘晖急的只差跳脚,弯腰就要拉起弘旺,“你先跟我回宫再说,哥哥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听着便听着吧!反正我阿玛已被逼死了,我这做儿子若是跟着他一起去了也没什么不好,还乐得我们一家三口在地府团圆。”
“你——!”弘晖正盘算着要命人将他硬拉起来,却突然听见一抹声音森然传来,“你说什么地府团聚?他还没死呢,谁要去地府团聚?”
弘晖抬头之后大惊失色,连忙跪下低声道:“皇阿玛吉祥,弘旺一时急痛攻心,出口无状,还望皇阿玛莫要怪罪。”
胤禛却对弘晖的话语恍若未闻,脸色铁青的对着弘旺咬牙道:“他分明好端端的,你怎么敢说他死了?”
弘旺微微一怔,却毫不畏惧的迎上去道:“还请皇上允许奴才将阿玛带回府中,早日入殓。”
“朕再告诉你们一遍,他分明就活着呢,上一回他受了那样重的剑伤都挺了过来,这次不过是个小口子罢了,怎么会出事呢?”胤禛冷冷的扫了众人一圈,一字一字道,“朕是真龙天子,朕说他没事,他就一定没事。”
下头的一众人无一人敢开口说话,弘旺见胤禛转身又回了屋中,便想起身争辩,却被弘晖一把拉住,皱眉道:“你已是亲眼瞧见了,现下就算说破大天去,皇阿玛也不会将八叔放出来的,你先同我回宫去,余下来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合计便是。”
弘旺心中忿忿,简直恨毒了胤禛,可是却也明白弘晖所言确为实情,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点了点头,反手抹了把眼泪便同弘晖转身离去了。然而这厢苏培盛刚松下口气来,却瞧见年贵妃带着人走了进来。
苏培盛歉然笑道:“奴才请贵妃娘娘安,只是皇上吩咐了下来,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贵妃娘娘您看这”
年贵妃微微一笑,十分的端庄高贵,颔首道:“公公放心,我自然不会去为难公公,只是有些关于廉亲王的事,想要禀报圣上,还请公公进去向皇上回禀一声吧。”
苏培盛颇有些为难,低声道,“娘娘不知,皇上如今怕是被此事激着了,情绪很是不稳,奴才若现如今去禀报,只怕皇上动怒。”
年贵妃却十分坚持,“有劳公公就去回禀一声吧,若是皇上不肯见我,那我再走不迟。”
苏培盛执拗不过,只得勉力应了下来,片刻之后便见他自内室走出,颇有些意外的同年贵妃道,“万岁爷让娘娘入内说话。”
年贵妃微一颔首,客客气气的笑了一笑,“有劳公公了。”而后便缓步入了内室之中。
这奉宸苑本来就是内务府中的总办公务之所,当初苏培盛虽是为胤禩择了其中最好的一间屋子,却也是不过尔尔。年氏如今尊为贵妃,位分仅于皇后之下,她又有儿子伴于身旁,在旁人眼中可谓是尊崇无匹了,吃穿用度自然也都是顶尖的。只是却只有她自己心里头知道,自己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譬如她的承乾宫,那般的金碧辉煌,穷极奢丽,细致到窗纱都用的是最上乘的宫料制成,胤禛为示荣宠,更是将承乾宫赐予她独居。只是那样的暖香珠帘之下,她所得到的,却只有孤独二字而已。
胤禛不爱她,心里头甚至从来没有过她,这事她从来都清楚不过,既然嫁入帝王家,便也明白需对那小儿女情思断了想头才是。
只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优秀,太过出类拔萃,就算明知道他对自己一切的好,无非是因为自己是年家的女儿。她却仍是无法抑制的沉浸在了这虚假的恩爱之中,所幸,胤禛对府中众人皆是淡淡的,除了乌拉那拉氏外,自己也算是荣宠隆盛了。
这样,其实也该知足了,年贵妃想着,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得到一点,总比什么都没有了好。
她一贯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是如今,她却恨透了自己的聪明。
胤禛和胤禩之间的暧昧不对,她初时只是微微有些察觉而已,自己怀了孩子,丈夫不在身边陪伴,反而留宿在弟弟府中,这不是太过奇怪了么?这些年下来,她这番心思越发的笃定,若论才能胆量,胤禩绝不输给胤禛,可是面对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诱惑,他竟能毫不动心,只是一心辅佐。若是仅靠那天家的兄弟情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些。
只是那又能怎样?便是他们二人再如何要好,也是乱伦悖德,是天理不容之事。能够光明正大陪在胤禛身边的,始终还是自己。能够为他生儿育女,诞育血脉的,依旧是自己。
听闻胤禩死讯之时,她一瞬间是觉得快意而欣喜的,那人终于走了,无论如何,死人是无力再同她相争的了。她甚至想着,只要自己一贯这样温柔体贴,陪在胤禛的身旁,也许总有那么一日,胤禛可以正眼瞧瞧自己,可以将自己放入心里。
然而在听到胤禛守了那人一夜之时,年贵妃突然觉得恐慌起来,也许自己低估了胤禛对那人的情意,若是胤禛因为此事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所幸,竟让她知道了这桩事情,此事虽然看似平常,可是年贵妃心里头却总是觉得不甚对劲,她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是那人真的没死呢?
如今亲眼瞧见了胤禛守在那人床前的模样,年贵妃的唇角不禁漫出一抹苦笑,这屋子虽然简陋,那人虽然也已没了知觉,可是他所得到这一切,却是终自己一生也碰触不到的。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胤禛“恩”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沉声问道:“你说有关于廉亲王的事宜向朕禀报,说罢。”
屋子里头门扉紧闭,除了胤禛和年贵妃外再无旁人,年贵妃静静的站在胤禛身后,见他十指紧扣着胤禩早已冰凉的手指,连片刻也不愿挪开目光,不禁轻叹了一声,走至一旁的香案前头抓起一小撮檀香焚了起来。一股甘甜清润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冲淡了许多这屋子里头的腐朽气味,让人的心思也不知不觉沉静了许多。
“回皇上,奉宸苑的侍卫因看护不周而被打发去了戍守围场,臣妾宫中的涟漪同一个侍卫乃是同乡,臣妾念她一向乖巧便许了她前去送上一送。谁知她回来竟跟臣妾说,那侍卫提起在廉亲王出事的头一天,似乎怡亲王曾带人来过。”
年贵妃的声音婉转而轻柔,不徐不火的缓缓说着,只是胤禛听了之后却微微侧过了身来,问道,“怡亲王入内见了廉亲王?”
“那倒是没有,那侍卫身奉皇命,如何敢自作主张呢?只不过怡亲王虽没有亲自进来,他府里头的总管却是进来了的,只说怡亲王打发他给廉亲王送了些吃食。”年贵妃小心的觑着胤禛的神色,声音越发柔和,“臣妾想想,廉亲王对子女一向疼惜有加,便是一时受了委屈,怎么就想不开到如此地步呢?然而此事毕竟非同一般,臣妾便特地过来禀告给万岁爷。”
这件事情她犹豫了许久,最终却仍是不忍见着胤禛这般憔悴伤痛的模样,这虽只是个极轻微的细节,年贵妃却觉得,此事绝对有不寻常之处。
自己终归,还是舍不得见他难过的。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胤禛再次回过身去,淡淡的打发年贵妃退下。
年贵妃咬一咬唇瓣,轻轻绞着手中的帕子道:“皇上也该保重龙体才是,听说今儿个连早朝也没去,若是为着廉亲王累病了,那那待廉亲王醒来,必定会心中不安的。”
胤禛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有难掩的喜色,“你也觉得他会醒来?”
“是,皇上是真命天子,有皇上这样顾着、守着,是何其荣盛的恩宠,廉亲王亦是皇家血脉,必有上天眷顾垂帘,一定能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年贵妃温和端庄的笑意之中暗含着无穷无尽的苦涩味道,那样的失落和怅惘本不应出现在她清丽绝伦的面容上,只可惜这些却都未被瞧进胤禛的眼里去。“皇上是天下的皇上,是大清的脊骨顶梁,臣妾过来的时候命小厨房做好了些清淡小菜,请皇上多少用些吧。”
胤禛贪恋的看着面前胤禩一动不动的眼睫,手中紧攥的手指却不肯放开,同年贵妃吩咐道:“不必了,朕还不觉得饿,你且先退下吧。”
年贵妃无可奈何,只得依言行礼而退,却又被胤禛喊住,吩咐道,“让苏培盛传怡亲王即刻入宫。”
胤祥被直接传到了奉宸苑中,入内殿之时心中颇有几分忐忑,左边眼皮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见了胤禛便连忙跪下请安,只听胤禛淡淡说了一句,“免礼,允祥啊,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刚入内殿之时还瞧不真切,如今离得近了,胤祥却清清楚楚的见着胤禩的手掌被胤禛牢牢的握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入宫之时听闻皇上不肯离开廉亲王尸首半步,便已是暗叫不好,如今见了这般情状,却是讶异大过于惊慌。
他这位四哥,便是交好的兄弟也只不过比旁人热络少许罢了,待人接物总是淡然倨傲的,从不见他对谁格外上心——除了胤禩。这些年下来,二人也可算得上是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了,胤祥瞧着只是觉得这份情谊十分贵重而已,却从未往这上头想过
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于理不容了。
胤祥登时怔在了一旁,心乱如麻。
胤禛却毫不避讳,仍旧紧握着胤禩的双手,沉声道:“听说,前日你来瞧过他?”
“是,臣弟来为八哥送些吃食,只是不敢触犯圣旨,打发了府里头的总管送进来的。”
“只送了吃食么?”
胤祥听出胤禛话中的弦外之音,额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强自稳着声音道:“回皇上,只送了吃食和酒水。”
“允祥啊,你是朕最看重的弟弟,从小到大,朕总是想方设法的护你周全,魏顒的事,朕不惜瞒骗先皇,也不忍让你二人天人永隔。如今朕说这些不是要你肝脑涂地来报,也不是要你感恩戴德的铭记于心,朕只要你一句实话。”胤禛的目光稳稳落于胤祥低垂的脸上,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了几分,一字一字的问道:“朕问你,廉亲王,真的死了么?”
胤祥只觉膝下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声音有几分不自觉的颤抖,“臣弟不敢欺瞒皇上,如今八哥八哥的尸首便在眼前,臣弟知道皇上对八哥一向看重,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皇上节哀顺变罢。”
“你们都以为朕会要了他的脑袋?都以为朕对他能够如此狠心绝情不成?”胤禛突然苦笑一声,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若是真的死了,朕往后这日子,也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朕这三十余年做错了许多事情,只是人谁无过?老天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