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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才干时,比什么都高兴;他重用一个人才时,不会因过错和谗言而有所改变。他真的把连云寨一干苦人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兄弟;半生里,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耗在其间。”
游天龙长叹一声又道:“我知道,像他这种人,若为了自己前程而尽全力,不管在朝在野,早就大富大贵,权力功名,享之不尽了。”
无情道:“可是,现在,他已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已经失去他了。”
游天龙自嘲地一笑道:“我们不是他的敌人,我们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顾惜朝才配当他的敌人。”“他用讥消的语调道:“没有了他,连云寨还算是连云寨吗?哪只是强取豪夺的官府,多了一处变相的支部罢了。”
无情不再作声。
游天龙又瞪住他:“你还想问些什么?”
无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游天龙道:“你要杀我,便不需多考虑,我就当是叛忠背义,所应遭的报应。”
无情忽道:“你走吧。”
游天龙忽道:“你好像一直没有站起来过。”
无情不说话。
游天龙道:“所以我已知道你是谁了,你的暗器手法,的确天下无双,不过,我会当我自己不知道的。”他说这句话的神情,一点也不像个老粗了。
接着游天龙瞪了无情一眼。
深深地瞪他一眼。
然后就走。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一旦迈步,只怕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叫他分心止步。
游天龙走了之后,四剑僮又闪了出来。
他们站在无情身旁,谁也没有说话。
无情平时偶尔也会跟他们有说有笑,甚至闹作一团,但在无情肃然沉思的时候,任谁也不敢去惊扰他的思路。
良久,无情长吁了一口气。
“我抓这个人,是为了要从他的口里,让我作一个明智的抉择。”
他没有说出那是个怎么样的抉择。
他只是问:“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从我教你们那么多的先例中,要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应该从那一些人的口中了解较为可靠?”
这个问题对这四位仍未长大的小孩来说,是非常有趣的。
“从他朋友的口中,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他的朋友自然了解得最清楚。”
“从他亲人的口中,一个人再能掩饰,他的真正个性,也瞒不过他至亲的人。”
“从他敌人的口中,一个人的优点与缺点,从他的敌人眼里,看得最细微清楚。”
“从不认识他的人口中,这些人根本不认识他,只从他言行里得到印象,必定是最客观的。”
四剑僮各有意见,而且都装得非常成熟的样子。
无情笑了。
他道:“好,那我们就去问问这儿的一处人家。”
可是他已经不用问了。
他看见三个人,走入这乡间,然后走向一问较大的茅屋,走了进去。
无情从他们的装束上看得出来,这三人正是连云寨子弟,而且,还是跟游天龙一起留下来在树林子里的其中三人。
——他们来作什么?
——是来找游天龙?还是找息大娘等人?或是来搜索自己的?
无情也想看看,他们进入那茅屋里作什么?
第五十二章 在空气中消失
三名连云寨的人,一脚踢开了门,闯入了那家茅屋。
茅屋的门一倒,屋里有女人的惊呼,还有小孩的哭声。
一个粗布妇人,抱着婴孩,畏惧地道:“大爷你们,又来做什么?”
一名麻脸大汉怪笑道:“怎么?我们不能来么?”
另一名塌鼻大汉道:“我们连云寨的人,高兴来就来,高兴怎样就怎样。”他恶意地干笑两声,葵扇大的手掌往木桌重重一拍,叱道:“决去,把韩老头儿叫回来,不然,我杀了你儿子,宰了你家的猪,还好了你!”
那女人吓得脸无人色,低着头,紧抱着孩子,匆匆去了。
三人乐得哈哈大笑。
另一人道:“要不是这娘儿长得并不标致,我看你早就不放过了!”
塌鼻大汉一们鼻子,咳呸一声,往地上吐一口浓痰,道:“老九,这倒不是假的,老子好久没开斋,趁此乐上一乐,那婆娘真要把老子搅火了,管她咀大皮粗的,咱们也要她叫死叫活!”
“可得小心一些。”那被唤作“老九”的汉子道,“自从咱们连云寨换了新主儿,这些老百姓好像不怎么卖咱们的情面。”
麻脸大汉粗声骂道:“我卖他娘的!这些人都给姓戚的宠坏了,偌大的山寨,人家不给‘红赃’、‘保银’,还要我们终年庇护、分米派粮的,谁不撑着腰板子等咱们奉养!”
塌鼻子大汉又吐了一口唾液:“那好!自有顾大当家做靠山,他们吃下去的都要他们吐出来!”
老九道:“只怕这些人不听话。”
塌鼻大汉伸手自背后拔出一柄大刀,把刀往桌面,‘拍”地一放,道:“谁不听话,我就一刀一个,杀了反正也不怕官府追究!”
这时,门口来了几人,都是农人装扮,粗布上都沾黏泥泞,东一块,西一块的,荷着锄头,其中一个,年纪很大,其余两个是中年人,还有三个青年,可能因耕作维生之故,都很高大结实。
那个惊惶未消的女人用手往屋里一指,道:“就是他们。”
麻脸大汉一看来人,便道:“嗳,韩老头儿,你回来得正好,安乐里进贡的五两银子,七口猪,六只羊,三头牛,可都准备好了没有?”
几名农夫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中年农夫怒道:“什么?先时不是只要五口猪,两头牛,哪有六只羊这一桩?”
麻脸怪汉笑道:“六只羊?那是给咱们三兄弟的茶钱路费呀!咱们为你们这些区区贡品,往来了几次,你们送六只羊来,也是天经地义!”
老九笑嘻嘻接道:“识相的把鸡呀鹅呀鸭呀什么的,都抓几只来,给爷们带走。”
塌鼻汉眉开眼笑地道:“还有,还有,你们村里不是有个叫什么来娣的标致娘儿,也得送来让咱们乐上一乐:这才不枉费了爷儿为你们保护财物人命的大功大德!”
“我呸!”一名庄稼汉道:“这儿一向平安,几时出过事情,都是你们这班人来搅扰,村里已经起了几宗人命,还有颜脸来讨什么贡品红赃!”
这人性子十分冲动,他身旁的几人连忙制止。
麻皮汉脸色一沉,叉腰道:“哦,你们这算什么?不认帐了?!”
一名青年大声道:“我们又没欠帐,凭什么要我们认帐!”
“就凭这个!”麻脸汉刷地一刀,把桌子一砍两爿,挥刀指着门口几人道:“你们要敢不给,就是反抗连云寨,咱们连云寨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怕死的尽管不交!”
一名庄稼心平气和地道:“这位大哥,以前连云寨都没这些规例,戚寨主一向都很照顾咱们,怎么现在全变了样呢?”
塌鼻汉一听人提起戚少商,更加怒不可遏,跃上前迎面一拳,把那庄稼汉打得捂脸踏地,鼻血长流,“什么戚寨主不戚寨主的!现在只有顾大当家,没有戚什么寨主!”
老九却觉得恶名不妨由别人顶替,便接塌鼻汉的话说下去,“我们就是戚寨主派来的,他要你们交白银献贡礼,我们也没办法!”
那几个农人虽然长得结实,但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塌鼻汉闪身掠近,出击命中,他们全无法抵挡,知道决不是这几人之敌,心中都怒不敢言。
麻皮汉怪眼一翻,道:“怎样?你们交是不交?”
那韩老爹道:“三位好汉,请高抬贵手,我们不是不交,而是最近收成实在不好,贡礼又那么多,我们怎交得起?”
麻皮汉嘿地一笑:“交不起?交不起我们就要放火烧你们的田,看你们交是不交?”
几名青年都忍无可忍,韩老爹道:“你们忒也霸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收少一些?”
塌鼻汉笑道:“可也!不过要把那个来娣姑娘一并奉上,咱三人要是满意,那就不跟你们多作计较!”
那名极易冲动的庄稼汉怒吼道:“你们这算什么?!无法无天,强欺良民,从前连云寨岂是这个样子的——”
塌鼻汉脸色一变,一刀砍去,几名庄稼汉挥动锄具反击,这几人虽不会武功,但含忿出手,塌鼻汉竟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老九与麻皮汉双双扑出,拳打脚踢,把几人击倒,塌鼻汉一把扭住那火气大脾性躁的汉子,骑在他的背上,挥刀狞笑道:“我先宰了你,好教人看看不听话的人如何下场——”挥刀就要砍下,眼前突然多了两个孩童。
这两名小僮,样子十分可爱,札着冲天小辫子,双眼圆骨溜。黑乌乌的,唇红齿白,双颊朴红,塌鼻汉一怔,怎么会突然自天而降一对仙童?这一刀倒没立即斫得下去。
这两名童子侧头望着他,他也侧首望着两名童子,望得头都歪了。
其中一名伶俐的童子说:“你们三人,实在太坏了,怎么这样欺负好人?”
“什么?!”塌鼻汉为之气煞,几曾被一个小孩子这般指着痛斥过?
另一个灵巧的孩童则道:“这是你们最后机会,滚吧!”
塌鼻汉忍无可忍,叱道:“无知小儿,再不滚开,我一刀杀了!”
两个童子却笑道:“我们不怕,你杀吧!”
麻皮汉和老九伸出大手,要把两个小孩像猫一般地拎出去。
就在此时,剑光闪动!
剑光并不太亮。
但极快。
麻脸汉、塌鼻汉和老九要想招架防御时,左边小僮的铁剑,已割下了麻脸汉的右耳,再斩断了老九的左手指,而铜剑先刺瞎塌鼻汉一只左眼,再斩掉麻脸汉左耳,然后两剑交叉,铮地一响,收剑回鞘,拍拍手掌,像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般,在三人负伤惨鸣中说道:
“我家公子说,你们罪当处斩,但如果并未出手要杀我俩,则可免一死。”
“我家公子叫你们告诉顾惜朝,不要再假冒戚少商之名作恶,否则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那干乡民万未料到这一对粉雕玉琢似的孩童,武功如此之高,剑术如此之好,而出手竟又这般狠辣,都喷喷称奇不已,韩老爹不禁问道:“你们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铜剑道:“你们听说过四大名捕吗?”
铁剑道:“我家主人就是无情公子。”
这一群庄稼汉,毕生都难得进城一趟,除了韩老爹曾略闻“四大名捕”之威名外,余人大都不知“无情”是何方神圣。
可是那三名负伤的大汉,一听到“无情”二字,连呻吟都吞回喉咙里了。
断手的拾手,妙目的遮眼,两颊淌血的捂住双耳,溜之大吉——事后他们只有庆幸
幸亏那天出手的不是无情!
一要是无情亲自出手,他们要想活命,只怕也是下辈子的事。
铁剑与铜剑,便在此时与无情及两位师兄分手的。
无情亲眼目睹这一切事情。
他看出顾惜朝、黄金麟与文张三人之间表面是共同对敌,内里勾心斗角。顾惜朝想借灭“连云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突出自己在朝野间的成就;黄金麟是牧乱总指挥、文张是敉乱督察使,一受命于天子,一为傅丞相效命,各有争功之心。
游天龙更是连云寨九大当家之一,后来背叛了戚少商,无情劫持他,便是要从他的口中,了解戚少商是怎么一个人,连云寨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而今,他又从这三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