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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道:“那五个人,正要劳冷将军走一趟。”
冷呼儿笑道:“对付那五个小脚色,再容易不过了,待我先杀了他们,再去空旷之处燃放烟花,召大队过来便是。”
顾惜朝拱手道:“冷将军速去速回。”
冷呼儿揭下邋塌污糟的易容之物,笑道:“对付那些三脚猫的玩意,还会延误么!”说着干笑两声。
顾惜朝知道这冷呼儿内心极为好强孤傲。便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屈服于六功、智慧皆在他之上的鲜于仇,于是才会问自己靠拢,当下也不便再劝,只说:“将军要是回来,在门前击八长七短信号为记。”
冷呼儿道:“得了。”顺手扯下禹全盛尸首上的腰带,便掠出店门。
他们来攻这“安顺栈”前,早已把这儿前前后后的环境状况,暗桩明桩,窥探得一清二楚,他认清店后的粪池旁,古井里,有一名高鸡血布下的弟子,伏在那儿。
他决定要先去解决那人。
他把腰带系于腰间。
他知道这腰带是高鸡血。韦鸭毛一帮的“暗记”,在黑暗中,腰带会发出淡淡的微光,他们便知道“来人”是“自己人”。
——可是这个“自己人”,却专要“自己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冷呼儿不禁得意起来。
杀人立功,轻而易举,冷呼儿在杀人之前,总会有一种无名的兴奋,更何况这次杀人,万无一失,胸有成竹,而且有大功可立,怎教冷呼儿不喜形于色。
不过高兴高兴,在月色下,冷呼儿的行动仍然小心谨慎,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极盛的杀气,几乎比月色还要浓烈。
可是杀气是看不见的。
通常当你感觉到杀气的存在之时,人已经开始被杀了。
冷呼儿果尔看见了有人影自古井口一闪。
那人一闪即不见。
不久,又慢慢自古井里冒起头来,这次再也不马上就缩回去。
——这必定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腰带”!
冷呼儿慢慢的走近去,但脸并不向着古井,佯作并没有看到这位“同伴”。
果然,这“同伴”在低声招呼:“嘘,嘘,过来,过来这里,这里!”
冷呼儿假装没听见,并且好一会才找到声音的来源。
冷呼儿慢慢地走过去,“喂”了一声。
那人喜道:“怎么这么迟才换班!店里有事吗?”
冷呼儿心忖:原来他们要换班了,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
冷呼儿走上前去,那戍卒背对井口,其实已被冷呼儿逼入死角。
冷呼儿知道只要自己一动手,先把对方喉咙切断,对方呼叫无从,头颅跌落井中,卟通一声,一条人命便了了帐!他再去找下一个!
他心下计议已定,一只手便佯装很友善的往对方搭去,仿佛要叫人早点休息一下,一切放心,由他接班。
就在他左手伸出去之际,右手已暗地掏出一柄匕首,只要左手五指一旦扣住对方的肩骨,右手的匕首便会切入对方的咽喉里!
正在此时,那人的身子,忽然一侧。
他这一侧,乃险到巅毫,冷呼儿的手指已触及他的肩膊,正要发力,他才闪了开去!
那人这一闪,使冷呼儿推了个空,一时收力不住,身子往前一抢!
便在这时,井口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
这人一扬手,黑暗里就“开”了一朵白花!
这“花”正“开”向冷呼儿脸上!
冷呼儿当真是临危不乱,一脚踢在井沿上,力道回蹬,整个人从前扑之势遽变为往后疾射!
那朵“白花”虽然“开”得极快,但依然追不及冷呼儿疾退的速度。
可是冷呼儿却觉得背后响起了一道急风!
他等于是背向着那急风撞去!
冷呼儿心中一沉,但反应丝毫不缓,身子仍急遽后弹,同时半空一翻身,匕首迎向背后的兵器!
“兵”地一声,垦花四射。
匕首与一柄虎头刀交击一起。
冷呼儿人在半空,一连躲开两记致命的攻击,正欲大呼,突然之间,一物飞刺入他的口中!
那是一柄银枪!
月光下,只见枪握在刚才那个站在井边的人手中!
这人就像一个王孙公子,但神色冷峻——冷呼儿的意识只到这里为止,接下去那柄枪尖已完全刺入他的喉咙里,而枪上的红缨也塞住他的喉头。
这人一击得手,拔枪,就在冷呼儿鲜血迸射、人在半空中坠下的刹那,他一抬腿,把冷呼儿踢入了井里!
原先伏在井里的人却已跃了出来。
这两人并不是谁,正是在雷雨中跟刘独峰决战而败退的赫连春水与张钓诗!
赫连春水道:“杀了一个。”
张钓诗道:“属下把十一郎、十二郎、十三妹他们都唤来。”
赫连春水颔首。
张钓诗向黑暗的树林子里疾掠过去。
赫连春水向那名使虎头刀的道:“顾惜朝、尤知味他们正胁持你家主人,我们这就先去营救,你和守在这里的四人,小心把守要塞,如有可疑的人入村,立刻通知。”
那使虎头刀的汉子本来是把守古井,幸得赫连春水调换埋伏,才不致着了暗算,反而杀了来人,对赫连春水钦服已极,当下便答:“是。”
这时,张钓诗又带来一女二男,掠近赫连春水,五人互一抱拳,赫连春水道:“土狗和土牛呢?”张钓诗答:“早已埋伏好了。”赫连春水道:“好,这就干去!”便向客店潜了过去。
这两男一女,原也是赫连春水的手下,赫连春水本来就有实力,与刘独峰一役,虽然损兵折将,但仍立刻能召集了数名高手,一起谋求营救息大娘等。
那兵器相碰击之声,虽然并不甚响,但在客店里的顾惜朝和尤知味还是听到的。
那时尤知味已一口气杀了三名高鸡血的手下,正要把韦鸭毛也杀死之际忽听这一声微响,便道:“冷将军和人动上手了。”
仅这一句,便听到有人卟通掉下水里的微响。
顾惜朝道:“冷呼儿下手,还是不够神不知、鬼不觉!”
尤知味笑道:“不过外面剩下几个孤魂野鬼,冷二将军还对付得来就怕他日后要对付鲜于仇将军,这可不一定吃得下了。”
谈得几句,忽听有人敲了几下门扉。
尤知味,顾惜朝两人脸色一齐变了变,因为这门响并非预定的暗号,尤知味冷笑道:
“总不成是这些孤魂野鬼倒摸上来了罢?”
顾惜朝道:“那也正好收拾他们入幽冥道。”走到戚少商和高鸡血身上,两只手按住他们的“百会穴”,道:“大师去开门,一有异动,我就先杀了这两个罪根祸首,看几只小鬼,能有什么作为?!”
尤知味心里嘀咕:我去开门,是要冒险,你来杀人,倒是舒服。不过也不想就这点跟他对冲,便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搞鬼?”便去开门。
顾惜朝在后面看见他走路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钦服,这人随便几步走去,不但前面全无破绽可攻,就连背后左右也无暇可袭,方悉这尤知味的武功,当真非同小可,自己有此强助,固然可喜,但若变成强敌,可要千万小心才是,不禁暗自警惕起来。
第四十三章 顾惜朝对顾惜朝
尤知味打开木门的时候,他的身体各个部分,都在全面备战的状况。
就算在一眨眼间,他可以至少发出二十六种致人于死的招式,让攻击他的人死上二十七次!
他以烹饪名闻天下,很少入知道他的武功如何,其实,他杀人就像砍骨切瓜一样,只切得比别人更优美更从容。
他把门打开。
他已作好一切防范。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在门口出现的会是谁!
顾惜朝!
顾惜朝怎么会在门外?!
顾惜朝怎会来敲门?!
顾惜朝不是留在店里吗?!
尤知味在一错愕间,二十七道杀手均未发出,一记银枪震起红缨,已劈脸刺到!
尤知味在错愕间反应依然极快,身子一晃,枪尖险险自颈旁擦过,缨穗也扑在颊边!
就在这刹那间,在店内顾惜朝立足之处,蓬蓬两声巨响,尘土飞溅,两只手臂,已分别抓住顾惜朝双脚。
顾惜朝乍见尤知味遇袭,又见自己的样子在店门前一晃而过,心神一震,便在这时,下盘已被人扣着。
顾惜朝大喝一声,全身拔起。
那土中两人,虽然得手,但顾惜朝的内劲非同小可,冲天而起,那两人也抓紧他的脚,被带上半窒!
顾惜朝双手一沉,一刀一斧,已劈入两人脑门之中,但顾惜朝亦觉双腿一阵刺痛,那两人十指如钢锥,也抓入自己脚胫骨里!
这瞬间的变化,虽锥极速,但土中那两人,一个叫做土牛。一个叫做土狗,俱是土遁法高手,投入赫连春水帐下,他们一旦拿住顾惜朝双脚,原可废之,不过顾惜朝更快一步,先把他们抽离土中,再格杀之,但他双腿也受创不轻。
顾惜朝飞降而下,他第一个意志便是:速杀戚少商和高鸡血!
他自知受创非轻,生恐夜长梦多,又让戚少商逃脱,便生了立毙戚少商之意。
但就在他落下地来之际,有一男一女,遽然向他包抄过来。
顾惜朝正要全力应战,那一男一女,忽然同时飞起一脚,把刚才那两名伏击者——土狗与土牛——的尸身踢飞!
顾惜朝的斧头和小刀,仍嵌在上狗与土牛的脑壳里,两具尸身被踢开,顾惜朝一时也不及拔回武器。
那男的突攻了一刀。
女的也砍了一刀。
顾惜朝正欲招架,忽然发现,那两刀并不是砍向自己,而是两刀互击。
“呛”的一声响,星花四溅,两刀交击,发出极之灿亮的星火,亮得令顾惜朝等一时睁不开眼来。
就在他闭目的刹那间,那双刀交击间炸出数十枚细如牛芒的金针银针,射向顾惜朝。
顾惜朝双袖一卷一遮,把细针全收入袖里。
那一男一女忽然滚身欺入,双刀如雪,飞祈顾惜朝双足。
顾惜朝脚下本已受伤;这一轮急攻,把他攻退了十七、八步,那对男女刀法虽然劲急诡奇,但要杀伤顾惜朝,仍然力有未逮,突然收刀疾退,护守住戚少商、高鸡血、韦鸭毛、息大娘这一干无力抵抗的人。
顾惜朝喘得过一口气,正待还击,忽瞥见大门口一人溅血而倒,一人摇晃不已。
原来赫连春水一枪不中,尤知味已一手刁住枪杆,揉身急上,追打急拿赫连春水身上七十二要穴!
赫连春水单手托枪,用一只右手与之对抗,一拆四十一招,两人既未进得一步,也未后退半步。
两人正打出真火来,那“顾惜朝”突又出现!
尤知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顾惜朝仍在屋里应敌,才不再上当,双手仍步步进迫,招招封杀,双脚却疾踢了出去:玉环鸳鸯步、麒麟十八踢、谭腿连环蹴、七煞绝命蹬、虎尾脚,急踢背后那个“顾惜朝”。
“顾惜朝”在后,赫连春水在前,尤知味双手攻扣赫连春水,双脚急踢“顾惜朝”,出招凌厉,无暇可击,以一敌二,丝毫不乱。
这“顾惜朝”原来便是十一郎。
那双刀布下奇阵联手攻杀顾惜朝的,是十二郎和十三妹。
这三人原本是苗疆子弟,擅易容术和奇招幻阵,很有制敌之效;赫连春水少有大志,麾下连鸡鸣狗盗之士,无不收容,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