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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已经是秋天了,北方水草不足。于是等到第二年五月,慕容垂派太子慕容宝、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率十万大军进攻北魏,又命范阳王慕容德、陈留王慕容绍率步骑两万押运粮草。
拓跋珪得到消息后,立刻把所有的部众分成数路,带着粮食和牛羊全部向北向西撤退,一直撤退了一千多里地,又把军队分成四路,分别退到黄河南岸隐蔽起来。燕军到达北魏的都城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土城子村北)却只见一座空城,没有一个人。拓跋珪就是连一只羊,一粒粮也没给燕军留下。燕军造船到黄河南岸寻找魏军主力决战,但渡河的时候正好遇到大风,只好暂停。但有十多艘船被大风吹到南岸,魏军捉到这些俘虏后了解到,燕军在起兵的时候,慕容垂已经有了重病。于是拓跋珪派人四处造谣,说慕容垂已经死了。那个时候通信很困难,就是骑快马通信,由于受行军道路情况的影响,也是很慢的。
慕容宝因为一仗未打,又年轻好胜,所以仍然坚持进军。但接着又有谣言传出,说赵王慕容麟要发动兵变,与他争皇位。慕容宝立刻派人把慕容麟的所有部将慕舆嵩等人全给杀了。然后烧掉船只,向南撤退。并命慕容麟率三万骑兵殿后。
慕容麟莫名其妙地被大哥慕容宝给收拾了一顿,自己手下的几员猛将全部被杀,心情很是不好,所以带着这三万骑兵,并不是沿途设伏布哨防备追军,而是打猎散心。结果燕军主力退到参合陂的时候,突然被魏军袭击。燕军大败,死伤逃散无数,被擒者有四五万人。
慕容宝和慕容农仅带着四五千人马拼命逃了回去。正在打猎的慕容麟见机不妙,带着三万骑兵先逃了。
拓跋珪大获全胜后,本来打算把燕兵都放回去。中部大人王建说:“这些人放回去还要当兵回来打咱们,不如全杀了。”拓跋珪担心这样做会激起燕兵的仇恨,以后必拼死而战。但最终考虑了一下双方的国力对比,认为杀死这四五万人,更有利于自己,于是把这些燕兵全部杀死。
慕容宝逃回中山后,见父亲原来没有死,而且病也好了,很有精神,他十分后悔,向父亲请罪。弟弟慕容德为太子求情,慕容垂最终没有惩罚太子,不过也再不敢用他了,自己亲自领兵十万去攻打北魏。
因为北魏刚打了大胜仗,没想到燕军这么快又卷土重来,所以没什么防备,仓促出战。很快丢失了平城等地,平城守将拓跋虔战死。燕军快速攻到盛乐,但盛乐又是一座空城。原来拓跋珪听说慕容垂亲自带兵来了,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带着所有人再次逃跑,这次逃跑不再埋伏什么部队,而是逃得非常彻底,全部人马撤往漠北。
燕军本打算追击魏军,但慕容垂这时又犯了病,吐血不止,直到昏厥,燕军只得退兵。退到沮阳(今河北省西北部怀来县南)的时候,慕容垂病卒,终年七十一岁。
慕容宝带着慕容垂的灵柩回到中山后,即燕皇位谥慕容垂为成武皇帝。慕容宝以幼子慕容策为太子;慕容德为车骑大将军、冀州牧,镇守邺城;慕容农为并州牧,镇守晋阳;慕容凤为冀州刺史,镇守信都;慕容麟为左仆射;慕容隆为右仆射。
拓跋珪逃到漠北,一直到慕容垂病卒,才敢回到盛乐。慕容垂死后,拓跋珪认为后燕没什么可怕的了,遂举倾国之军四十多万去征伐燕国。
前锋李栗率三千骑兵在晋阳与晋阳守将慕容农打了一仗,李栗败退,慕容农带兵一路北追,结果魏军的另一路人马乘虚占领了晋阳。慕容农追击一段路程之后遇到燕军主力,急忙撤退,但晋阳已被魏军占领。慕容农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单身一人逃回到中山。
慕容宝既不敢出兵与魏军决战,也不愿意退到河北。他最后决定加固中山城,据城而守。哪儿知道拓跋珪并不攻打平山城,而是径自越过太行险关来到河北之地,又南下山东,到处攻城略地。慕容宝带重兵龟缩城中,任凭魏军四处占地。最后燕国只有中山、信都、邺城三座城池因为兵多城固没有攻下,其他燕地全部被魏国所占。
拓跋珪派族弟拓跋仪率五万骑兵去攻邺城,王建、李栗率五万骑兵去攻信都,自己亲率大军去攻中山。但中山城经过慕容宝的经营,的确是城高险固,易守难攻。仅仅在一天之内,拓跋珪就损失了七八千的兵力,他一看这样强攻不行,只好先退兵,把自己所带军队分成两路,去助攻邺城和信都。
拓跋珪的舅舅、辽西公贺赖卢率三万骑兵来帮助拓跋仪攻邺城,但贺赖卢性情桀骜,不肯听拓跋仪的指挥。拓跋仪也拿他没办法,于是两支军队各扎各的营寨,各攻各的城池,互相也不联络。拓跋仪的部下司马丁建,本是燕将,便趁机挑拨两个人互相攻击。
正碰上白天刮起一次猛烈的沙尘暴,天忽然暗了下来,贺赖卢便命人点起火把照明。丁建于是报告拓跋仪说,贺赖卢烧掉大营,要反叛!拓跋仪不愿意与贺赖卢发生冲突,便赶紧率兵马退走了。丁建又派亲信向贺赖卢说:“东平公拓跋仪擅自撤走了,您孤军难胜,还不赶紧撤退啊。”贺赖卢于是大骂拓跋仪一顿后也带部队撤了。丁建趁乱率部下投奔邺城守将慕容德。慕容德见燕军突然撤走,正在奇怪,丁建来投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丁建的反间计。慕容德急率兵出城掩杀,走在后边的贺赖卢被痛打了一顿,大败而还。贺赖卢一边败逃一边还埋怨拓跋仪,等回到鲁口大营才知道是中了丁建的反间计。魏王把两个人都责备一番,说二人不能齐心,才会中计,让二人将功折罪,去攻信都。
这时王建、李栗围攻信都已经两个多月了,不但攻城不下,而且死伤惨重,魏王已经派一部人马去助攻,但仍然没有效果。贺赖卢和拓跋仪带兵到了信都之后,为雪前耻拼命攻城。慕容凤一看这阵势,知道信都守不了几天了,便将城中粮草烧尽,然后弃城而逃。拓跋珪把大军移驻到信都,正准备全力攻邺城的时候,奉命镇守并州的监军丑提带兵回到魏国作乱反叛了,并且还联合纥邻、纥奚等部一起造反,大有吞并魏国之势。镇守盛乐的拓跋顺连吃败仗,急请拓跋珪回兵。拓跋珪只好赶紧带兵北归。
慕容宝听说魏国内乱,魏军北还,认为这是一个击败魏军的好时机。于是把中山所有士兵约十八万全部调出城外,沿滹沲河北岸立下大营,阻断魏军北归的路。拓跋珪派人向慕容宝求和借道,慕容宝坚决不答应,并于当夜用重金为赏,聚一万敢死队过河杀敌。这一万敢死队果然厉害,冲到对岸,把魏军杀得落花流水,拓跋珪连衣服都顾不上穿,骑着战马裸奔出营外。但这一万敢死队是重金悬赏来的,都是贪财之人,杀进魏王大帐后发现财宝,于是争相抢劫,并不追杀魏军。魏军很快集合起来反攻,一万敢死队全部死亡。慕容宝在对岸看到魏军大败,本来打算渡河乘胜掩杀。但船到河心,却见自己的敢死队被围歼,急忙又掉头回去。魏军反而乘胜渡过河来,进攻燕军。燕军本来人数就少,很快被魏军分割包围。慕容宝拼命杀出重围逃回中山,再检点兵马,只剩下两三万人。而当时正遇上大风雪,许多溃兵来不及逃回中山城便冻死在路上。
魏王见形势发生突然转变,立刻放弃回军,返回去再进攻中山城。慕容宝此时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急忙派人去辽东的龙城,命清河王慕容会速率龙城兵来救。
慕容会是慕容宝的长子,因为英勇善战,很受慕容垂宠爱。慕容垂临终遗命慕容宝立慕容会为太子。但慕容宝认为慕容会的母亲出身低贱,继位后立最小的儿子慕容策为太子。慕容策当时年只有十一岁,慕容会则已经二十多岁了,并且立下许多战功。眼看着父亲置前皇慕容垂的遗命于不顾,而宁愿立一个乳臭未脱的小孩子为太子,慕容会对父亲很是愤恨。于是接到慕容宝的命令后按兵不发。慕容宝一再催促,并在信中大骂慕容会,慕容会被催得没办法,只好率了两万士兵,慢慢悠悠地南下。
虽然燕军只剩两三万,但毕竟中山城坚固,魏军围困了十多天,仍是无法攻克城池。慕容隆认为魏军已经南下很久了,征战不停,一定非常疲惫,向慕容宝请求出城攻击。慕容宝一开始不同意,但经不住慕容隆再三请求,城中将士也都愿意出城死战。于是慕容宝令慕容隆出战。
慕容隆选择当年参合陂被俘遭坑杀士兵的父兄子弟为兵,在城中集合。这些士兵一听要去击杀魏军,顿时哭声一片,纷纷请缨,奋勇向前,正是士气极高的时候。此时,赵王慕容麟在城内反叛,把左卫将军、北地王慕容精劫持,要慕容精率左卫禁军来捕杀慕容宝。慕容精拒绝后被杀。
慕容宝立刻停止慕容隆的出城军事行动,带军镇压慕容麟。慕容麟从城西门逃出。慕容宝这时也没心思守城了,与慕容农和慕容隆商量要弃城北逃到龙城据守。慕容隆哭泣道:“先帝好不容易才打下来的江山,难道就这样抛弃不成?”但慕容会的援军迟迟不到,慕容麟的叛逃又使军心浮动,慕容宝认为此城已经不能再守,遂带一万多骑兵从东门出城,弃城北去。
慕容宝走后,城中东门大开。拓跋珪的探报很快报来消息说慕容宝已经弃城了,东门正开着。拓跋珪担心晚上入城遭到伏击,遂打算于第二天入城。哪知道到了第二天,城门紧闭,城上旌旗招展,原来是开封公慕容详被城中留下来的燕兵和百姓拥立为主,继续坚守城池。魏军又一连攻了三四天,死伤无数,不能破城。魏王拓跋珪登上巢车(古代的一种兵车,用来瞭望敌军。车上有用辘轳升降的瞭望台,人在台中,如鸟在巢,故名)对着城中喊道:“慕容宝已经逃走了,你们又是为谁守城?又何苦来着?”
守兵回答道:“我们害怕投降后遭到当年参合陂被活埋的下场,所以不敢投降,情愿死战,多活一天算一天,总比被活埋了强!”
魏王拓跋珪被噎得啥话也说不出来,走下巢车,正看到当年劝他活埋燕兵的王建,不由怒从心头起,呸的一口吐了王建满脸唾沫,骂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啊!”王建满面通红,不敢说话。
谋士崔逞道:“现在慕容麟在城西的山中,如果我军暂时撤退,慕容麟一定回来和慕容详争城,等他们自己打起来,我们再来攻城,一定可以破城。”拓跋珪于是又带兵来到河间屯兵,军粮正缺,恰好桑葚大熟。拓跋珪于是命令士兵上山采葚充饥,解决了军粮问题。
慕容详见魏军退兵,认为自己为燕国立下了大功,于是自立为帝。在中山留下来的文武百官中大多数人还是忠于慕容宝的,都劝他不要称帝,说慕容宝还在,此时称帝,如同谋反。慕容详大怒,把反对他的人全部杀掉。有人不服气,便偷偷出城把赵王慕容麟引来。慕容麟带兵悄悄入城,突然发动进攻,擒杀慕容详后,竟然也称起帝来。大家一看,慕容家的人全都是这种货色,也就不去争了,随他们称帝去吧。
这时魏军再次围攻中山城,慕容麟拼命守城,无奈将士并不齐心,最终城破,慕容麟带着一百多人逃奔到邺城,投靠范阳王慕容德,既然是寄人篱下,当然也就取消了帝号,只称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