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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瞥了眼行宫深处。出不来吗?耶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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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递来一套衣裳,杀水道:“请大人换上这身衣裳。”
枰替明美接过,那是件宽大的玄黑金绣的华服,明美一眼便认出是当日自己为裟神绣制的衣裳。他接过,低声道:“物是人非,叫我如何穿上这衣裳?”
杀水在车外道:“大人心里比谁都明白。马上就要到苏罡行宫了,罡踏之后,整个玄明都将知道大人的名讳。”
沉默片刻,明美笑道:“就依你又如何?”
杀水黯然道:“大人委屈了。”
明美立刻冷声道:“知道就好。”
枰吃惊地望着明美,少年正咬着牙,紧紧捏着那件玄黑金绣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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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乐声戛然而止,而苏罡行宫的舞台上,也随之起了变化。一个浑身裹缠着绿纱的男子,出现在众舞女之中,花红中间一点绿分外显眼。
男子浑身都包在绿纱中,只有一只手露在外面,那手上涂着极少有人尝试的黑色丹蔻,男人点染丹蔻原本就少见,何况他用的还是黑色。
他的手原本就修长苍白,经黑色丹蔻渲染,显出一股妖媚邪美,才一亮相,就夺去了无数眼球。
他走了几步,舞女们在他身边穿梭起舞,乐声复又响起,却不见他动作。只是手拉一侧绿纱,静立场中。
这情形分外诡异,无数美女在翩然起舞,而他装扮奇特伫立场中,却偏偏一动不动,如同摆设,任由女子们在面前身后飘来闪去。
小蔡及一干苏罡舞者在席下提心吊胆,看男子那只手,分明是耶妃大人,可他为何不动冷场呢?
闻渊军中白容坐在席下,一眼不眨地凝望台上人,心中明白,耶遗世在等待。只是白容不知,耶遗世在等谁?
而苏魄冷冷笑着,他当然知道他在等谁。为了他而拖场,为了他而冷场,难道他就那么重要吗?
无名
夕阳黯淡了浓色,纬侗盆地再次风云变色。齐整如一井井有条的玄衣军肃穆地自得钟山方向而来。与之前悄然离去时完全不同,归来的队伍没有掩饰丝毫脚步声动,更没有压制情绪,整支五万人的队伍沉雄抑郁。玄衣很快染黑了天际,沉闷的氛围几欲扼人咽喉。舞台上的耶遗世抬头凝眸,黑红不清的视野里,尘土飞扬,残山默军,不见当日的豪情男儿。
歌舞依旧流畅,但苏罡行宫前却变了模样。无数人转回头去,只一眼,便被那支军队深深吸引。
很快玄衣军来到了临近行宫的空地,只见二队精骑兵分左右二路开出一道通路,一辆玄盖四驾马车出现在尽头。
玄衣军持戈而立,杀雷的诺威亲自打开了马车车门。
车中伸出一只宽大的玄色金绣袖,露出几节纤细手指,扶住诺威的手,踏出金缕鞋。
明美出了车,站稳后,放开诺威的手,转过头去,目光穿越那长长的通路,穿过玄衣军整齐划一的队伍,看到另一尽头,舞台上沧然的男子。
纵然绿纱掩体,纵然风流绝世,却怎么也遮不了那一身寂寞。黑色丹蔻的妖艳夺目,不过为了掩盖那身骄傲下的落寞。
明美只迈出一步,停在耶遗世对面。马车门在他身后关上,所有玄衣军士,右手贴到左胸,垂首曲腰,对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苏魄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白容瞪圆了双眼,很多人发出了异样的惊叹。玄衣军排场而来,主帅却易人,而且还是一位那样年轻美貌的少年。
青丝披散,仅用一条黄金带束额,身上玄衣华丽而宽大,却无人以为不妥,腰间同色系宽带束腰,长裙摆拖地。一位头戴盔甲的英武军士站其身后,为其提着过分长的衣摆。
诺威运起真力,朗朗道:“杀神大人前来观礼。”
举场皆惊。却见少年脸上犹带伤感,整支玄衣军都是如此。
那位勇冠三军骁勇善战的杀神死了吗?玄衣军为何要推这样纤弱的少年为主帅?
忽然响起凄厉的笑声,自舞台上传到每个人耳里。众人回望舞台,正是耶遗世放声狂笑。那绿纱被他一扯,随风飘扬,竟顺着风势落到苏魄手中。
激越的鼓点敲响,舞台上的男人一身紫红艳袍,顿时吸引住所有人目光。黑色丹蔻遮挡半面,修长的指间只是那么动了一动,节奏感便从指间流淌。长束花形衣袖落在肘下,雪白的手腕上闪闪金光,盘花扣的衣襟遮不住颈边鲜艳红印,那么红艳,犹如娇嫩的鲜花。
谁都知道那是何人印上的印记。
明美开始往前走,心内却叹:彝阳,昨日重演。
玄金华服下,金缕鞋举步维艰。每行一步,每离耶遗世近一步,就越发清晰地感到他的心痛,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可是自己呢?明美走了一小段,止步回头。
夜风起,凉凉吹散发丝,远山眉宇朦胧秋水,那惊人的哀艳令身后人心悸。
杀水低下头。
苏罡行宫前燃起了一盏盏花灯,取代逐渐黯淡的天空。
音乐却与天色不符,不仅不单调,简直可谓狂乱,毫无章法更无韵律可言,却直击人心,仿佛要把人的心硬生生挖出来似的。舞台上的男子动起腰肢,灵蛇般轻盈豹子般敏锐,双手伸展,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傲视群雄。
修长入鬓的眉,加入胭脂的紫粉眼影,细细描绘的丹凤双眼,透出冷冷的艳光。一霎间变换无数身姿,却始终冷冷神情。
舞台旁的小蔡早看得如痴如醉,一干舞者更是难言其中滋味,而白容则咬起了唇。同为一流舞者的他们,或嫉妒或羡慕但更多的却是折服。
那修长的肢体仿佛天生为舞而生,那妖媚的容颜无论什么表情都勾人魂魄,而举手投足间的韵律感,和细微之处的美妙,更是当世无双。
当他起舞时,适才的舞女们便停了身法,静止在舞台四落,矮了身形作了陪衬。可是与其说她们因耶遗世的命令而止住舞步,倒不如说畏惧了耶遗世。他的身体里仿佛有火焰要喷发出来,仿佛要把每个人烧尽。而被他冷眼扫过,那体内燃起的热度又被瞬间冰冻。冰与火的交替,妖艳与无情的转换,更绝的是,有时他还哼上几句。低沉悦耳的声线,却没人能听清他说些什么。
那乐声太响亮了!
明美转回头,继续向耶遗世走去。他所经之处,几乎每个人都收回投向舞台的眼光,定定地凝神望他。
秋月射人的皎洁清风优雅的俊秀,还有化不开的惆怅。
随着明美的一步步走近,众人的视线开始不断在他和耶遗世身上交替。一个出尘仙子,一个香艳妖主。一个清冽灵秀,一个魑魅尤物。
眼对眼,心对心。
耶遗世粲然一笑,那眼眉惊人的美,看在明美心里却是痛。
同为一国权贵的室妾,却是不同的命运。
同为舞者,却是不同的命运。
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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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阳舞台上转身,遥遥看见人群中的温闲。尽管包裹得紧,尽管步履还不稳,但他还是来了。
彝阳笑了笑,眼眉惊艳,颈边那鲜艳的印记如衣一般,火烧火燎。
在这里,苏罡的行宫,同为涩怿人,却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好吧,闲,且让我为你最后一舞,让你永生永世记住我
彝阳纵身一跳,跃至半空,如彩虹斜挂,红霞飞舞。劈腿,飞身,转回去,看那人眸中已是盈盈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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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眼中盈有泪光,早该知道,如此而已。
耶遗世飞身,紫裙下的金缕鞋闪闪发光,纤细的脚踝上明黄的光芒随之闪亮。明美的手自衣袖间伸出,露出那一截皓腕,露出另一只貔貅。耶遗世眼眸中终于有了温度。一个旋身后,耶遗世顿了顿身形,喝一声:“起!”
那些舞女们复又动起了身形,曼妙而明丽,层层围绕耶遗世,轻歌曼舞起来。乐声恢复了素常,成为伴奏乐。
女子们唱道:
一帘幽雨为谁布?罗尽相思。罗尽相思,丝丝点点难诉枕边意。形销貌减因风冷,难遣孤寂。难遣孤寂,怎堪斟酌微尘惊人句。
随那乐声终了,耶遗世展开双臂伸向明美。低声似吟:“明”
明美急上前去,在舞台下接住他的双手。一黑一紫二人紧握双手,眼眉间交换出同一样的伤感。
他不在了。
耶遗世跌落舞台,被明美紧紧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