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兆。此刻……庄瑶的表情坦然,坦然得可爱,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享受。
“那就只能去你那儿了。”
庄瑶眼神却忽然犀利起来,“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不是你的?”
小P吓了一跳,“乱想什么,我买个小两房做什么?”
“是,您都是住四层洋房的。”
陈思蕊离他们就两步之遥,二人的对话几乎是尽数听进。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巧克力,心中五味杂陈。那晚还是她把庄瑶扶到秦宣的客房,赵经理那边也是她去说的。事后她多少有些后悔,帮着客人整自家姐妹,并不是她看得起的行为。庄瑶两天没来上班,可见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裴达上下也没听到关于这件事的风声,显然小P也是低调处理。陈思蕊一直觉得庄瑶对小P而言,段数太低,过于稚嫩,连对手都称不上。按照小P那贪图新鲜的性格,庄瑶是时候被换下了。何况,秦宣对庄瑶,那摆明了的喜欢,小P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以为那晚过后,庄瑶就会摇身变成秦宣的女人,不管庄瑶愿意不愿意。
眼下小P和庄瑶显然还腻得很,陈思蕊甚至从中听出了小P别具一般的宠溺,那是她所不熟悉的。
庄瑶的电话响起,打断了陈思蕊的沉思。
是个陌生号码。庄瑶看了看凑过来的小P,笑笑,接了电话。
“喂,你哪位?”
电话那头起初没有声音,几秒钟后迟迟传过来一个:“小瑶”。
庄瑶一下坐直,那声音,她太熟悉。何况,会这么称呼她的也只有一个人。
庄瑶看着小P,指了指电话,然后三两步跑到了梳化间外的走廊上。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平复了一下因跑动而微喘的呼吸,对着电话说:“史穆任?”
史穆任低声应了一声。电话两头安静的背景,忽然在二人之间洒上一把物是人非的苍凉气息。
史穆任问:“睡了吗?”
“还没。”
“大四了,最近在忙什么?”
“找工作。”
“毕业后留在本市吗?”
这个问题庄瑶跑招聘会的时候想过。她对这个城市感情很复杂,一开始,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跟史穆任联系在一起的;跟史穆任分手后,这个城市对她而言就是一辆一辆的公交,一个一个的站台。现在呢?裴达在这个城市,裴磊在这个城市。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她还以为她的人生会随着离开这个城市翻开新的一页。
史穆任见她并不回答,又问:“最近跟家里联系得多吗?”
“不多,偶尔打个电话。”
“你阿姨还有为难你吗?”
“没有。”
“你弟弟呢?”
明知道史穆任打电话来不是闲话家常的,但是,关于那几个跟她人生难以断掉关联的人,她却找不到比史穆任更适合倾谈的对象。“冯跃寺读初中。青春期的娃,能有多省事儿,听说经常把他妈妈气得要死。”
“你青春期的时候就很懂事。”
史穆任口气中那抹兄长般的熟悉感让她心里微微一动,像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被唤醒。
“你一直都很懂事。”他接着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太懂事,好像都不需要我似的。”
庄瑶垂下眼帘,没吭声。
“小瑶,”史穆任的呼吸声很重,似乎每说一句话都需要耗费他全身的精力,“上次,我出事的时候,那五千块钱你是不是跟人借的?”
料到他会问,“周鹏跟你说的?”
“看来是了。”史穆任吐了一口气,怨念地说:“你一定要这样对我。”
庄瑶无视他语气中的受伤,“所以你才忽然给我打电话?”
“不是忽然,”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每天都想着给你打电话,把你的号顺着背、倒着背,没想到你电话一直没换。”
“没有换的必要。”
“你恨不恨我?”
黑暗中庄瑶感到眼眶酸涨,过了半晌,她才平静下来,“我不恨你。”
“你…现在在哪?”史穆任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住在外面。”
“你现在在住的地方?”
小P在梳化间跟别的公关嬉笑了半天也没见庄瑶回来,就出去找她了。看她刚刚接电话的样子,他直觉电话那头是个男人。他在梳化间外面并没有看到庄瑶,往楼梯出口方向寻去,隐约听到了说话声。
庄瑶背对着走廊。她正准备回答史穆任的问题,忽然感觉腰间环上一双手,正惊吓着,听见小P懒懒的声音闯进她没贴手机的那只耳朵。
“你出来好久了。”
史穆任显然也听见这一突然闯入的男声,他挣扎了一下,像是十分确定、又不愿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现在在哪?”
庄瑶仍然处于小P忽然出现的惊吓中,她睨了一眼小P,偏开头,稍微跟他的脸拉开一点距离,对着电话说:“在外面,跟朋友一起。”
小P皱了皱眉。
“我在裴达商务会所的大堂。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如果,你……正好在这里或者在这附近,我们见个面吧。”
、重新来过
庄瑶料到史穆任会找她,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杀到裴达来了。她拿着电话,两秒钟不知如何反应。小P当然也听见了电话里男人的话。他看着她的惊慌,眉头一挑,看来还是个影响力不小的男人。
“怎么了?”将她搂紧,拉回她的注意力,小P亲昵地耳语道,声音不大不小,电话那头刚好能够听见。
庄瑶回过神,迅速掐断了电话。她就着被小P从背后搂住的姿势转过身,看着小P,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她此刻却无心去深究。
黑暗中小P闪亮的黑瞳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她在紧张,楼下有个男人在等她,她紧张。
小P蹙起眉,把她再搂紧了些,逼她用心跟自己对视。庄瑶在小P带着一丝阴戾的眼神中冷静下来。“那个,我有个朋友,要去见一下。”她说,“一会就回。”
小P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庄瑶从他怀里退了两寸,“我跟朋友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去好吧,时间也差不多。”
小P看她努力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弱化、故作轻松的样子,挑了挑眉,把手松了松。
庄瑶从他怀里撤下来,转身走到电梯外,按了电梯。
裴达大堂灯火璀璨,庄瑶几乎是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大堂右边角落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不是史穆任是谁。
庄瑶朝他走过去,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看清他。他似乎瘦了一些,衬得本来就黑的脸上更加棱角分明;那一点消瘦却并不影响他身形的高大,尽管只是低调地裹在一件简约的黑色羽绒服内。
史穆任也看到了她,站了起来。
站定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位置,他脸上极不稳定的复杂神色反倒平息了她刚刚在电梯里的忐忑心情。
她问:“你一直在这?”
史穆任注视着她妆感颇重的脸。她变得更好看了,那种带着一丝妩媚的女人味是她新生出来的气质,似乎举手投足间她都领悟到如何让自己更有风情。他的眉尖却在紧缩,这是他所遗漏的、没有参与过的、关于她的成长变化,但是这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却在她走出裴达电梯的那一刻就已经全数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上班,”庄瑶说,又极其坦然地补充了一句,“陪酒。”
史穆任表情里的复杂成分果然在这一刻分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难以掩饰的绝望痛苦。那沉痛像是棒槌在庄瑶心脏上猛击了一下,击得她心里的小人差点站不住脚,瞬间失去半身元气。
他三两步走到庄瑶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出了裴达,史穆任握着庄瑶的手快步往承前广场深处走,拐了好几个弯,在一块空地上站定。这个点儿承前广场除了几个娱乐场所,其他的店铺都关门了。月夜把夜场的喧嚣隔绝在外,给了二人一个安静而私密的空间。
史穆任放开庄瑶的手,背对着她,半天没说话。
庄瑶也把脸转到一边,不想打破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瑶觉察到身侧的人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果然感到他微微的抽动。
“你别这样……”
庄瑶话说出口,感到史穆任抽泣得更加厉害,只是仍然倔强地把脸藏在黑暗处。
她转到他面前,“你别这样。”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哭,还哭得这般肆意。
史穆任伸手去握庄瑶的手,良久,才沙哑地开了口:“庄瑶,你回来,我们重新来过。”
她低下头,生活的设想在这句话中忽然多了一个可能性。
重新来过。像以前那样,倚赖他,信任他。像以前一样,坦然行之,受之无愧。她的内心忽然重荡起一股热血,好像地面上生出了蔓藤,裹缚住她妄图飞上云端的躯体,恳求她跟他一起去追求那触手可及的真实生活。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走?”
听见庄瑶的问话,他垂下眼,“……我那时候觉得无法面对你,想等自己更强大一点,再回来保护你。我太自私,只在意了自己的感受。”
“那你现在强大了吗?”
史穆任抬头看庄瑶,她眼底流转着一抹颤动,“或许还不够,但是足以改变我们目前的状态。”
她回望着他,“这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
听出“我不需要你”的潜台词,史穆任握紧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走了之……但是,你怎么做得了这种工作?你怎么可能受得了?”
庄瑶觉得眼睛一下潮湿,这种有人心疼的感觉真好,好像自己仍然矜贵。
见她没说话,史穆任以为她态度软化,便说:“我现在工作还不错,住得离你们学校也不远。你今天晚上就辞职,经济上的问题我们从长计议,你完全不用操心。”
她看着史穆任,他还是一点没变。记忆中所有跟自己相关的事,他都是早早就安排计划好。他似乎很享受她在他的保护下周全地生活。那一年暑假的事,或许只是个意外,只是彼此都不成熟的一个错误。意外和偶犯的错误跟规律无关,在统计的时候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被人迷。奸了。”
这句庄瑶在心里酝酿过无数遍的话,在史穆任面前就这样轻易地被说出了口。
史穆任的喉头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都僵化了,他几乎是强压下自己颤抖的身躯,从齿缝中蹦出一个:“谁?”
庄瑶别过头,“一个老总。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件事发生了,就会连带发生很多别的、你想不到的事。”
蝴蝶效应,不就是这样么?
史穆任只觉心头滴血。他挥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庄瑶连忙拉住他。他满眼是伤地看着她,哑声说:“你也打我吧,瑶。不是我,你会遇到这些操蛋的事?不是我,你还是那个小姑娘、小女孩。”说完,他几乎是低吼了一声,眼泪再度涌出眼眶。
庄瑶拉住他僵硬的胳膊,觉得那颤抖的力道像触电般传输到她身上。她嚎啕大哭起来。
史穆任上前搂住她,她剧烈地啜泣着、哭号着,似乎想把五脏六腑都一个个掏出来,直到掏空自己。
史穆任的脸贴在她的耳边,他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她忽然推开他,抽泣着说:“你……走吧,我的人生,从你上次走,就跟你无关了。”
她跑回裴达,大堂的光照让她满脸的眼泪无所遁形。她下意识地跑向一个紧急出口,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晦暗楼梯间的门一关,亮堂也被关在了门外。她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把头伏在腿上放心地哭起来。
兜里手机震动,她摸出来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她掐断,继续哭。
再震,再掐断。
她索性按了静音,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她把头转对着墙面,被自艾自怜的情绪牢牢笼罩。黑暗中,她双臂怀抱住自己,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