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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嚭哂道:“你能认出他,他就不能认出你吗?”
韩夜阴笑,“爹,您别忘了,他身上有伤,被查出来就是铁证如山,百口莫辩,他若指证我,那叫反咬一口,怎么能令人信服?”
韩嚭听到这里,沉了沉气:笛子虽是物证,但除他父子二人无人识得,儿子身上又没有伤,今夜之事只要他们父子缄口不言便如石沉大海,永不见天日了。
韩嚭心绪稍安,抬头却正看见儿子笑得漫不经心,恨恨道:“从今往后,你死了这条心,再别想碰公主一根指头!”
韩夜低了头,“孩儿知道。”却心说:除了公主,这船上还怕缺美人吗?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夜不能寐。季妩揽着窈莹,看着她无忧的睡容,怜她自幼父母双亡,今夜又险遭恶人侮辱,不由阵阵心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商晟斜坐在木榻上默不作声,暗夜只勾勒出黑色的剪影,看不清帝君脸上的阴晴。他手里握着短笛:韩夜的风流之名逃不过他的耳,短笛上的淡淡蕙香逃不过他的鼻,韩嚭甫见短笛时的大惊大愕逃不过他的眼,前后不一的态度更逃不过他的判断。谁是淫贼,他心中高悬明镜,早有答案。
只是他虽将她当女儿教养,可毕竟不是亲生,而韩嚭最宠幺儿尽人皆知。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而君臣生隙、动摇柱国,岂非得不偿失?他下令暂不搜查,无关明日祭海,只是因为果真搜出了韩夜,不好处置。
脆响一声,短笛折断。
翌日,风云两翼及火灵军护卫下,商晟、季妩、商佑、商莹及渤瀛侯一家下了大船,转乘小船,登云螯,祭沧海。岛上早凿出一条山路,宽容二十余人。火灵军伫立,两道赤电劈开葱葱翠色直达云海。是时鼓角齐鸣,涛声不现。
傲参问卜,卜言曰吉。商晟大悦,临海赋诗:
东临云螯,以观苍茫。
朝而风平,夕而浪涌。
沧海有岸,潮汐无极。
朝生夕生,有穷无穷?
天接云台,欲问平生。
神相无形,神音若希。
唯彼涛兮,亘古绵长。
商晟平生好武,文采略输,然而此刻万里波涛激荡胸怀,正与他睥睨天下的霸气激烈共鸣,又思及这半生戎马,一世波澜,正是风发意气,感慨万千,那些文采斐然、花团锦簇的颂词竟不能比之分毫。
祭海大典结束,众人离岛登船,初尘趁人不注意拉着小花儿溜到了倾之的住处,也不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倾之见是她们,放下手中书卷,微微一笑,神色无异。
小花儿在一旁破开一个大石榴,把酸酸甜甜宝石一样的石榴籽儿填进嘴里。初尘则絮絮叨叨将今日见闻说与倾之,说到商晟赋的那首诗,便要他做个品评。
倾之微微皱眉,旋即一笑,说道:“沉雄健爽,气象壮阔。”这就是他的仇人吗?他竟有丝莫名的忧与喜,冲动与兴奋,一闪即过。
初尘点头,暗喜他与她不谋而合。
倾之以侯府侍卫的身份无法参加大典,在房中静养了一日,也不知外间情况如何,除了祭海,他眼下更关心昨夜之事有何进展。
“昨晚你们睡得可好?听说出了刺客,没有受到惊扰吧?”倾之试探着问。
一旁的小花儿抢着说道:“听说了,听说了,是刺杀公主的。”她满嘴石榴,说话含含混混,可心中窃喜:看来公主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还要被人刺杀,反倒不如她这个丫头,好吃好玩好穿好住,只要小姐有就从落不下她。
初尘白了小花儿一眼:“吃你的石榴”,又对倾之道:“这事暂时秘而不宣,是爹爹告诉我的,还不许我跟别人说。”她忽而眉头一皱,冒出个疑问:既然消息封得紧,他是如何得知?总不会他就是那刺客吧?思及他的身份,更加可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初尘满是狐疑,她听父亲说刺客受了伤,眼珠儿滴溜溜的打量倾之,寻找受伤的迹象。
倾之既然问她,就早编好了谎等着,“下面早都传遍了,只是不说罢了。”
初尘见他面不改色,这才松了口气,“噢”了一声。
“不过既有陛下、娘娘和太子在,哪个刺客昏了头去行刺公主?”初尘不解:哪有刺客捡着无关紧要的人行刺?她偏着脑袋,秀眉微蹙,样子极是可人。
初尘此话切中要害,可倾之不能将昨夜之事告之于她,只淡淡一笑。
“爹爹还嘱我多加小心。” 难道刺客行刺公主不成会来刺杀渤瀛侯的女儿?
这也是初尘并不多疑倾之的原因:只道若真是他,父亲又怎会千叮万嘱要她提防?他是必不会害她的。
倾之倒是丝毫也不奇怪傲参为何如此嘱咐初尘:遇上韩夜那样色胆包天的淫贼,哪个有女儿的不担惊受怕?他已惊动了商晟,必不敢再对莹莹下手,可难保韩夜不贼心又起,盯上了别的女孩儿。
初尘娉娉婷婷,十三有余,玉洁冰清,白璧无瑕,别说傲参,就连倾之也放心不下。他心下恨道:韩夜,你若敢动初尘一根头发,我必要你碎尸万段!
初尘兀自疑惑了一阵,不得其解,抬头却碰上倾之火辣辣的目光,一瞬间就将她盯得耳根发热、两颊赤红。她从没见过他有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置于目光之下,不令她受到丝毫伤害。
“你你怎么了?”
倾之没想到一个假设便令他如此心慌意乱,自从见到商晟,他似乎变得不够冷静,心下自嘲,嘴上却掩饰道:“没事。今晚还有宴会吗?”
初尘也未追究他的反常,只“嗯”了一声。倾之想到身上的伤口,正考虑是否要去,却又听初尘道:“陛下还说今晚他要当众展示一件宝物。”
“宝物?”他有些好奇。
初尘莞尔,身子前倾,手笼在嘴边,压低了声音道:“爹爹告诉我是张兽皮。”
倾之扑哧乐了,“兽皮算是什么宝物?”
“你可还记得‘卷荼现,天下乱’?就是那种叫卷荼的灵兽,十分罕见。”
卷荼?倾之心头一痛,好似生生被剜去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群里的姐妹说多少字多少收多少评,很觉得俺可以去S一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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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剑
【章十八】比剑
至晚华宴。
倾之身上有伤,本意推脱不去,可听初尘说商晟要当众展示的宝物竟是卷荼的皮毛,他心头一悸:“卷荼现,天下乱”,它竟只因一句荒谬的预言而无端获罪,惨遭屠戮了吗?那个浑身卷毛,瑟缩着小小的身子躺在他臂弯里的小家伙,那双滴溜儿一转仿佛能滚下泪珠的银色眸子浮现在倾之眼前,如昔鲜活
倾之还记得,他将小卷荼安置在后山的洞穴里,第二天带了羊奶去喂它。小家伙肚皮着地趴在洞里,饿得可怜兮兮,恹恹无力。倾之将碗放在它面前逗它喝奶,它只用鼻子嗅了嗅,便抬头望着倾之发出吭吭叽叽如待哺婴儿般的声音。
倾之见它不肯喝奶,大为不解,抱起小家伙轻轻摇晃——他记得母亲曾经那样抱着小妹,眉间全是温柔
可怜传说中“有灵性,通人语”的卷荼却无法让倾之明白它的意思,它此刻不需要被哄,它只是饿了,只是寻找不到可以吮吸的□。
倾之摇了一阵,眼见着小家伙无精打采,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不禁眉头大皱——看样子它仍是饿了。又将碗端在它面前,小家伙探探脑袋还是不喝,有气无力的叫得愈发可怜。倾之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卷荼太小,只会吮吸,不会喝奶?小家伙适时的眨巴眨巴眼睛,摆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倾之灵机一动,想起窈莹小时候喜欢吮吸手指,于是他用手指沾了羊奶,伸到小卷荼嘴边。它嗅了嗅,张开小嘴果断地含了上去,闭上眼睛吮得津津有味。倾之见状会心一笑:果然。
日后他又用布条缠在手指上,一次可以吸更多的奶水,又防止被小家伙刚刚钻出牙龈,奇痒欲磨的小牙咬到。如此喂养,直到小卷荼学会自己喝奶。
小家伙吃饱了便神气活现地围着倾之欢蹦乱跳,玩累了便爬到他腿上蜷成小毛团睡觉。可趴了一会儿它似乎不满起来,扭动着笨笨的小身体呜呜低叫,两只前爪不停抓挠。倾之半天才闹明白,原来它是要他轻轻抚摸,不觉失笑——还真是个不容被冷落的家伙,也只能依了它了,谁叫它现在还是“婴儿”呢。
倾之年幼时遭逢不幸,亲眼看着哥哥死在面前,接着便是一夜之间父母双亡,而后唯一的妹妹也落于仇人之手。他不肯在人前示弱,更不愿让师父兄长为他担心,心中悲苦,无人诉说。自从收养了卷荼,他便常将心中苦闷一股脑地倒给它,也不管对方是否明白。
小卷荼时而半眯睡眼耷拉着耳朵有一搭无一搭地听倾之讲话,在倾之伤心难过,情难自抑的时候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拱他,低吼如咽,似是感同身受。
倾之拍拍小家伙,苦涩一笑,“我忘了,你跟我一样,也是孤儿呢。”
卷荼便抬头眨着亮晶晶的银色眸子看着他,仿佛说着安慰的话。
宴会前,傲参见倾之不顾伤势依旧随初尘前来,不觉微皱了眉头,神情间似是责备他居然还敢在这种场合露面。可倾之心中记挂着卷荼:师父对他关爱如父,兄长亦对他呵护有加,可他儿时的伙伴却只有这只卷毛小兽,那个同他一起玩耍,听他倾吐心事的朋友竟是死了吗?除非亲眼见到,他不会相信!
初尘觉察到父亲别有意味的目光,脚下略慢了一步,正撞在倾之身上,一瞬间捕捉到他眉间吃痛的神情,然而只是一瞬。错觉吗?席间人多眼杂,她不便多问,只忧虑地看他一眼,却对上后者深深的笑眸。初尘心下一宽,暗笑自己胡思乱想:他又不是泥捏纸糊的,怎么会一碰就坏?
“‘卷荼现,天下乱’不知这话在座诸位是否听说过?”商晟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和笃定的胜意。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明知故问,倾之冷笑,也不细辨众人说了什么,只偷眼瞧着窈莹——她坐在季妩身旁,时不时抬头跟“母亲”说笑两句,似乎昨夜之事对她毫无影响。倾之略感心安:看来那事商晟没有让她知道,如此最好
“今天朕就让众位开开眼界,见识见识这传说中能言兴衰的神兽。”
商晟合掌而击,一名侍女捧着张白色兽皮窈窈婷婷而来,身后跟着三人。四人向商晟、季妩行礼后将兽皮展开,各牵一角,从左侧开始一一向众人展示。
兽皮极大,白色的长毛微微卷曲,非狼非虎,见所未见,观者赞叹。
那不是卷荼!
卷荼的长毛只在末端卷起,而且它曾被倾之用剑砍伤,在背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而这张兽皮则完好无损。
看向商晟,那至高无上者噙着似有还无的微笑俯瞰众人。倾之心下明了:所谓卷荼之皮不过是商晟愚弄众人的障眼法罢了。他长长松了口气,仿佛看到遥远的北方,苍山覆雪,松影如魅,白色身影独立苍茫,银眸湛然。
对面韩夜擎起玉杯,借着灯光观察酒色,眼神在扫到倾之时倏然狠厉:是他!
商晟轻笑,悠悠说道:“有人说卷荼是神兽,能预言人间治乱,可北方的将士不知轻重竟将神兽射死,还将兽皮呈给朕,诸位说说,是该罚,还是该赏呢?”
何时何地总有人善于揣摩上意,坐在末尾的一名海都郡小官前倾了肥硕的身子,拱手道:“陛下,神兽自当怀有神力,又怎会被凡人射杀?可见神兽之说纯属谣传,‘卷荼现,天下乱’更是荒诞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