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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丝”地吸了一口凉气。“你受伤了!”商晟知道,是有东西压着季妩的腿。
“无妨。”季妩紧咬嘴唇,双手抓地,额上冷汗涔涔。
商晟摸索着找了块短而硬实的木头,对季妩道:“撑着点儿。”奋力抬起重物,想将木头塞进去,给季妩的伤腿支起空间。这一动,非但牵动了季妩的锥心之痛,更引起些微震动,落下灰尘。
季妩焦急道:“晟,别动了,万一塌下来”
“有我在,你别怕。”话音未落,并不稳定的结构再次坍塌。商晟转身护住季妩,这次给两人留下的,只有相拥的空间。
季妩想,或许没有什么希望了,“晟,我累了,想睡”
商晟摸到季妩的手,冰一样的凉。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难道除了偶就米有商大哥的粉丝了吗?
人祸
【章十七】人祸
那种冰凉是生命流逝的征兆,面对灾难,狂宁如商晟终于也在生死面前感到了恐慌。他死死攥住季妩的手,却感觉生命如蚕丝般从指尖抽走。是强悍与武力最无力的一面。但商晟心中自来有一股霸气,敢与天争,这次,他要争的是季妩。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疏远你吗?”商晟知道,不能让她睡着。
季妩心底深埋多年的不甘被钩了起来,凄然笑道:“人说色衰爱弛,世间夫妻概莫能外,何况你为帝,你有拥有更多、更年轻的女子的权力。而我”
商晟没有否认,却是打断她道:“你知道翠薇宫的火是我放的吧?”
“知道。”季妩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绝情。
“凤都的诅咒你也听说过吧?我原本不信,呵,”苦笑,“却当真灵验。”
“我命人在翠薇宫放火烧死颜白凤,她临死时诅咒我断子绝孙,我担心过,但一切担忧都随着佑儿的出世烟消云散,可”季妩感觉得到商晟的眼泪落在她脸上,沁进岁月的痕迹,“佑儿幼年夭折,应了颜白凤的咒。那时御医说你还可以生育,我也想过再要个孩子,可佑儿死后你足足一年才恢复过来,我担心颜白凤的诅咒会再一次应验,而你,再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了。我不敢接近你,害怕情不自禁,害了孩子,害了你。可我仍然希望自己辛苦半生的基业后继有人,所以”戛然顿住——不管怎样解释,始终是他先背叛了“相好终老”的誓言。
商晟今日说的这些季妩从不知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哭道。
“是我害死了佑儿,你恨我吗?”尽管这道歉来得太迟。
季妩只是痛哭,她不恨,如果有恨,她只是恨她自己:恨自己的猜忌,恨自己的狠毒。商晟想为她拭去眼泪,可手臂卡住,抬不起来,只能用面颊去擦。
恍然记起大婚那晚,红烛高照,他十六,她十三,都还太小,小到不知道新婚之夜该做什么。季妩倚着墙角低头默坐,商晟借着烛光仔细瞧她,见她莹白如珠的面上泛起云霞似的红,不由贴上面去摩蹭。那肌肤相亲的感觉似是让彼此尝到了甜头,欲罢不能。季妩问:“待我老了,满脸皱纹,你还会这样吗?”商晟笑道:“说定了,待你鹤发鸡皮时可不许躲我。”季妩被他逗得呵呵地笑。
如今当真是鹤发鸡皮了,而他们还能相偎在一起,尽管是这样危险的处境,也不禁要感谢上苍赐予了彼此。蓦然,商晟觉得这么多年他的疏远、季妩的怨恨都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像是没有发生,贴着她的胸口就像回到了第一次的相拥,他对她没有深埋的歉疚,她对他没有太多的索求。
季妩止住哽咽,问道:“晟,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彼此坦白,互不猜疑。”商晟的声音低沉有力。
季妩心下一恸:那是他们成婚时的许诺,他违背了“坦白”,她却忘记了“不猜疑”,正因如此才造成了二十年的误会与隔阂,渐行渐远。
“宫女为陛下生下子嗣对我有什么威胁,我心里清楚——我为后三十年,女德无差,朝野皆誉,无论什么人,无论她生男生女,即使陛下对我恩爱不复,即使陛下对她恩宠有加,有朝中文武、亿兆百姓明眼旁观,她要撼动我的地位也不啻于蜉蚁撼树。我为何去争,为何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不得好报的事情?”
既然她心里明白,那“为何?”
“因为我不知道当你有了自己的儿子,会怎样对待倾之。”
“这么多年,你不杀他,甚至委以重任,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儿子。于私,倾之是雪谣的孩子,我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今朝,那更是我看着长大的;于公,既然陛下已经纵容倾之的势力膨胀,放易收难,有朝一日真要为了太子地位的稳固除掉他,他能不反抗?何况他心里本还有恨。他在朝野皆得人心,又有军权,到那时,难免是一场波动,甚至是帝国和陛下浩劫。我不想看到。”人心最难端平,季妩嘴上庇护倾之多些,但最终还是因为放心不下丈夫——心知伤势严重,坦白因由多少是存了“交代后事”的心:我死以后,你们仍要相安。
良久,商晟长长叹了口气,竟想起父亲临终时对他说的一句话“只恨你母亲去世太早”——父亲并非不爱他,他也并非不敬重父亲,只是他们父子的关系却不融洽:一样高傲火爆、受不得屈辱的脾气,就像两块火石,遇到一起就会起火。花倾之和他是幸运的,在他们的摩擦、冲突中间有季妩以其柔性的手段起着缓冲、调解的作用,才不至于甥舅二人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甚至拖累整个帝国。
外甥和儿子孰轻孰重?对季妩,毕竟儿子不是自己生的;对商晟,毕竟儿子不是季妩生的,而倾之,不但有血缘之亲,还有二十年的感情,尽管夹杂了说不清的爱恨。没有子嗣固为终生遗憾,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涩果自食——逼死亲妹,烧死白凤,是他前半生太过绝情,才有了花氏遗孤,有了季妩对这孤儿的同情怜爱,终以绝其后嗣,应了颜白凤的诅咒。怨谁?一切的起因正是自己!
商晟沉默,季妩担心他难以接受,惴惴唤道:“晟”
商晟“怒”道:“你倒是公私分明,为何他就是私,我就是公?”
季妩的担忧随会心一笑而散:堂堂帝君,襟怀天下,竟就小肚鸡肠地为此耿耿于怀。“陛下乃天下之主,陛下事即天下事,天下事哪有不为‘公’的?”
“我是你的丈夫,可不是天下人的丈夫!”
商晟耍起脾气也够“口不择言”,叫季妩哭笑不得。
“你就是太宠他、护他。”指的自然是倾之。
季妩笑道:“陛下对他也好。”
商晟不屑地“哼”了一声,嘴硬道:“我是有愧于雪谣。”让他亲口承认关心花倾之?绝然不能:凭什么去关心一个姓花的白眼狼?想着心里不由有些怨愤不平,咬牙切齿道:“这个狼崽子,恐怕这会儿正高兴呢!”
季妩心头一惊:虽然倾之与商晟二十年相安无事,但或许前者从未放弃过复仇的念头——倾之当年一番稚童无辜、赤心拳拳的表演骗了她一次,但却不能骗她一世。这些年她一直努力弥合倾之与商晟的关系,但倾之的妥协实是多方制衡的结果,而不是凭她苦口婆心、动之以情能够做到。如今,若倾之震中安然无恙,那么他实际上什么也不需要做,则大权在握,胜券亦在握!
“如果倾之主持局面,他会救我们吗?”
商晟没有把握,“不知道。”顿了顿,他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好。”季妩想了想,道,“我赌他会救我们。”
商晟道:“我也赌他会。”
“赌一样的,还有什么好堵?”
商晟握起季妩的手,十指相扣,“一起坚持下去,看看是不是都赢了。”
手心传来温暖的力量,季妩眼眶微微湿润,笑着说“好”——但也许,她看不到了,就像她再也看不到商晟,看不到那一轮照耀天地的太阳
子车行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夜晚。子夜时分,天还蒙蒙亮着,妖光明灭。耳畔妇孺的啜泣、大地的震颤不绝如缕,却时又在心中觉得死一样的平寂。空气中是鲜血的味道,比之他早年在凤都的那场战争还要血腥——面对敌人,一刀砍死、一箭射死也便罢了,不会有全身骨折、血肉成泥的悚然惨状。从尸体的姿势,分明还能看出煞那间求生的欲望,还有那将婴儿护在怀里的母亲——孩子吮着母乳,安然睡着。那些早晨还鲜活的生命,夜晚已经冰冷。大地,像食人的怪兽。
王府护卫匆匆赶来,附在行已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行已大惊:这事非同小可。快步踱了几趟,吩咐道:“务必不使谣言继续扩散!查清源头,特别留意左都!”——这谣言明显就是冲着倾之来的,可恨还打着渤瀛侯的旗号!
然而脆弱畏惧的人心太易蛊惑,抓到什么都当成救命稻草,将仁将恩将义将心统统抛在一边——要以他人的死,换取自己的生!
商晟与季妩获救时已是次日傍晚,季妩伤势严重,只存一息,时断时续,若有若无。御医会诊,商晟却被倾之揽在帐外。“臣有事启奏。”声音冷静得无情。
商晟心中一股怒火腾地窜起:狼崽子,你不知道季妩为你都做了什么!
“交你全权处置!”商晟甩袖:毕竟于公,花倾之无错。
倾之却仍是拦住商晟的去路,道:“天执左将军擅调北三营、东三营入城,名为救民,实为伺机而动,臣假陛下口谕召他,他却不来。臣请陛下,如何处置?”
再匆忙的脚步也要被掣住了。商晟对韩嚭失势后左都势力的膨胀有所耳闻,花倾之更是上过“左都勾结颜氏”的奏章,但商晟始终相信,左都不会叛他。
“笔墨。”商晟扬声道。借着侍卫备好的纸笔灯烛龙飞凤舞,手书一份,落了大印,交给倾之,“以朕手谕,再召他入宫!”
倾之领会:若左都再敢抗旨,那便视同造反了。接过商晟手谕,他道:“我已派人请家嫂入宫,家嫂医术,远胜宫中御医。”商晟头也没回,不知听没听到。不待多时,就听里面骂道:“一群废物,去把沈疯子找来!”
帐外倾之略蹙了蹙眉:十五年来宫中大小诸事他了若指掌,却从未听说过一个“沈疯子”——沈疯子为帝君炼制不死药,而倾之对此不关心,也就不知道。
侍臣二次传旨,左都非但不肯入宫,反要宫内交出“四姓子”。
“什么是‘四姓子’?”商晟听着这怪异的说法不由挑眉。
侍臣惴惴地看了玉廷王一眼,伏地道:“宫外现在有句话流传甚广,说是‘苟得天下安,且亡四姓子’,这‘四姓子’说的就是兼有傲、颜、花、商四姓血脉的孩子,宫外纷纷传说天下只有一人,就是,就是”侍臣不敢言。
“就是玉廷王世子花今朝。”连城挑帐而入,向商晟、倾之行礼。
“这没你事,出去!”花倾之沉声喝道。
骄傲的少年不服气地梗着脖子,似乎以为自己可以代替哥哥担起一切。
花倾之低低一叹,柔和了些道:“左都针对的是我,不是你们,你先出去。”
“那我可以进来吗?”说话的是初尘。
“进来。”商晟笑着发话,“听听傲家小女有何见解。”
傲初尘入帐,福身行礼,又与连城低语了几句,好歹劝他出去。
商晟对初尘道:“你说过,你不信傲家的占卜。”
“是。”
商晟点点头,又道:“去岁之冬,因异象频仍,朕召见过你父亲,他称病而不奉诏,是傲天俊代他觐见。知道